“當時為什麽沒有保下他?”紅龍赫曼繼續自己的質問“以皇家的權力,保下一個人應該不成問題。”


    “零無是被審判庭抓住的,下議院上議院聯合行動。同時給三方把柄可不是明智的選擇,本來皇室就已經足夠被動了。身為皇室的一員,他應該要有所覺悟。”三公主艾亞菈冷漠的迴答


    紅龍赫曼看著身前這個同為擁有詛咒之瞳的女子,黃金瞳裏流動的火焰在熊熊燃燒。這讓她想起了昨晚的事,那些被卷入烈火中的人們。


    “本來我很疑惑為什麽他會選你,當白色死神的過往被揭開時。我想你也知曉了吧,你是某人的替代品。”紅龍赫曼語氣極其嘲諷“我和你本來就不在同一個起跑線,被你領先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你是卡雷利亞小公主的替代品。”紅龍赫曼笑著說道,嘴角上揚嘲弄著這位國家版圖數十倍於卡雷利亞公國的三公主


    四周的空間正在像麻花一樣開始扭曲,整個場地就像是被無形的手撕扯拖進一個未知空間。


    “好可怕好可怕,被我說中痛處了。”紅龍赫曼嘴上這麽說,但本來存在黃金瞳中的火焰在四周燃起,接觸到金黃色火焰的物質就像是黃油一樣轉瞬溶解。


    黃金焰灼燒著扭曲空間的地方,正在和某種未知力量所抗衡,高溫在這片地域蔓延開來。紅龍赫曼所站的地方甚至已經出現了岩漿池,粘稠的岩漿像蛇群一樣吞噬著周圍。


    “夠了!你們在幹什麽?”穿著白袍佩戴著紅十字袖章的老人對她們嗬斥


    他的身後跟著一個金發抱著筆記本怯生生的小女生


    “這裏不是決鬥場,停手吧。”老者一揮手,扭曲的空間恢複原狀,高溫被驅散岩漿被凝固成黑色結晶。


    紅龍赫曼沒有多說什麽,將腳從黑曜石結晶中拔出來默默離開。本來她就知道零無行蹤,隻是這次離開前特意來找茬的。


    三公主艾亞菈沒有像赫曼一樣默默走開,而是向老人行禮。


    “感謝您的出手,醫療科分院長愛德華公爵。”


    “好了,沒什麽事你也去幹你該幹的事吧。”愛德華公爵朝她揮手“真的想感謝我,就把我那寶貝徒弟零無從邊境撈迴來。”


    三公主艾亞菈隻好無言離開。


    愛德華公爵往自己分管的學院漫步而去,身後跟著的金發女生不時被路上的石板路絆得一個踉蹌。


    “師傅知道師弟能平安迴來嗎?”許久那個金發小個子女生終於開口


    “他?那個小子藏得真好,把大部分人都給騙過去了。”討論起零無的話題,愛德華公爵也是樂出聲“除了我,學院裏的其他人真的被你那外表人畜無害的師弟騙得團團轉。他身上的傷口像是做農活和苦力留下的嗎?別人信了,你怎麽居然會信的!”


    說到這裏愛德華公爵氣憤的用手指戳了戳,自己那腦袋不太靈光的徒弟額頭。


    “疼疼疼,師傅你不是說我天賦極高,學會了別人一生都不會學到的知識嗎?”金發女生捂著自己生疼額頭


    “一碼歸一碼,醫學上你是天才,其他方麵你還不如一個小學生!”愛德華公爵感慨,還好她的家世不錯,不然都不知道怎麽活下來。


    愛德華公爵繼續補刀:“醫學上,你確實比大部分人的水平要高。但還是有人在你之上,我算一個、你師弟零無算一個。”


    金發女生眼淚汪汪的看著自己老師。


    “我居然輸給我那懶狗師弟,我不能接受。”金發女生像個小孩子一樣躺在地上大喊大鬧


    愛德華公爵也不慣著她,反正等下她鬧夠了就會自己跟上來。邊走他在邊迴憶零無身上的傷,當時其實愛德華公爵也隻猜到了零無參加過一年戰爭,但沒想到傳聞中的白色死神卡雷利亞幽靈會是他。


    零無身上,雖然愈合完畢但是還是有刀劍刻下的痕跡。零無自身也用魔力來讓刀疤改變或者消失,但在醫療人員的眼中,完好的人體組織和傷愈後的狀態是兩碼事。


    霧氣升騰的淋浴間


    零無轉動著閥門關閉上方的花灑,零無看著鏡子中有些憔悴的年輕人。


    “阿,一旦閑起來就真的會讓人懷舊。”


    隨著霧氣的消散,零無身上被各種武器刻下的傷痕開始浮現。隻要有需要,零無會使用魔力來掩蓋掉這些駭人的痕跡。


    如果在學院裏體檢時,露出久經戰陣傷痕。自己絕對會引起不必要的混亂,但現在零無倒是不需要對這些遮遮掩掩了。


    槍械也不是萬能的,在卡雷利亞那種暴風雪填滿的戰場上。你能伏擊敵人,也可能會不小心撞進敵人的伏擊圈。隻不過在零無身上留下過傷口的所有人,都死了。


    斑駁的傷口也掩蓋不了精瘦卻充滿爆發力的肌肉,零無的身形不算健碩。隻要穿著刻意一點,就能讓他看起來甚至有些弱不禁風。


    重新穿戴好自己的軍常服,將黑色十字肩章和艾瑞卡給的徽章佩戴在領口上。


    “咚咚咚。”零無的房門被敲響了


    “什麽事?”零無沒有開門


    “有貴客想要見閣下一麵,正在酒吧等待。他說來自北方雄鷹帝國,為了確認一些約定是否有效。”侍從帶來了訊息


    “好的,我會去的”


    防城要塞的傳送陣正不斷的閃過光芒,有人群或者車隊利用傳送陣來往。先前蕭條的街道也開始變得熱鬧起來,聞訊趕來的商隊已經大量進入這座邊境要塞。


    城防軍甚至是懲戒軍,看到零無過來停止手頭的活致敬。先前混亂的第一道城牆和第二道城牆,變得井井有條。


    大戰在即的時候,商隊和能逃的人全都逃了。城裏物資嚴重不足,秩序隨之崩塌。城主不會將手中寶貴的戰力,用來維持外側緩衝用城牆的治安。


    現在沒有大戰逼近,人員和商隊物資重新返迴。城外也沒有極高威脅的魔族大軍,懲戒軍也能組成小隊去完成冒險者公會的委托,或者去外麵采集特有的素材去商隊換取物品、錢財。


    擊退魔族大軍的零無就利索應當,讓還在防城要塞留守的所有人欠他一個人情。


    冒險者公會大廳也變得人山人海,隻不過零無不必去和這些外來淘金或者說本地小販擠大廳的櫃台。


    他連出示骷髏海會員卡都不用,前台的接待直接打開了vip通道的大門。在新來人員驚詫的目光中,消失在冒險者公會的大廳。


    “那個懲戒軍是什麽來頭,能走vip通道。”


    “你傻阿,他就是這裏的骷髏海。”


    “白色死神。”


    “卡雷利亞幽靈。”


    人群竊竊私語著,零無重新使用骷髏海身份也給隔海相望的兩個國家帶來不小的壓力。


    本來極力掩埋變得無人問津那段往事被人挖掘出來,天賜神國的小報記者對於零無親王過去,表示出極大的興趣。


    皇家的秘聞對於小報紙來說簡直是天賜的寶物,零無骷髏海的代號給了他們一個線頭。順著線頭往下,居然真的找到了不得了的過往。


    對於這些靠花邊新聞而生的記者來說,都有獨特的手段去掀開任何遮擋的偽裝。更何況,那場戰爭並不遙遠。親身經曆者還有許多,一個又一個的記者前往了當時的兩個交戰國。


    越是隨著挖掘的深入,那個僅存在高層社會中的恐怖傳說,開始經過報紙來到平凡大眾的視野裏。


    而這一切的開端,僅僅是一個三流記者變賣身家來到北方雄鷹帝國,采訪路邊一個平凡的鞋匠。


    他這個問題問了無數人和提了無數次,但就像是觸及到什麽不得了事情一樣。所有人幾乎都閉口不談,也拒絕說出任何線索。


    “請問,你知道卡雷利亞幽靈嗎。”


    鞋匠原本協調流暢的動作,迅速變得僵硬起來。


    “嗯,所有從那場戰爭中活著迴來的人都知道卡雷利亞幽靈。”


    鞋匠關掉店鋪,從放置鞋油的櫃子裏拿出一瓶烈酒兩個杯子。記者的餘光還瞥見了裏麵有個軍功章和依然鋒利的軍刀,這個鞋匠隨時都能抽出那把軍刀對敵。即使他餘生可能再也沒有機會,因為他的雙腿沒了。


    一個又一個恐怖傳說從鞋匠嘴裏說出,並證實這是真實發生的故事。雖然他這種三流小報記者一般不會去證實一些謠言的真實性,但隨著鞋匠的述說。


    僅僅是隻是聽聞他的過往,也能體會到話語下的恐懼和絕望。那個潛伏在暴風雪裏,好似無處不在致命無比的獵殺者。同伴們無聲無息的倒下,從驚愕、憤怒、無奈、絕望的轉變。


    最後,記者也舉起了裝滿烈酒的酒杯和鞋匠暢飲。那種從嘴一路燒到胃裏的酒液,才能稍稍驅散一些恐懼。


    “我們響應皇帝的號召,帶著一腔熱血和榮譽來到戰場。但等在前方的隻有冰冷絕望的他鄉,還有寂靜無聲的卡雷利亞幽靈。”鞋匠的雙腳就留在寒冷的凍土上


    “最讓我們感到絕望的是,戰爭結束後一切都沒有改變,我們沒有得到領土、賠償、沒有凱旋歸來的典禮,沒有本該得到的榮耀,無數人永遠留在邊境的雪鬆林裏。”鞋匠忍不住哭了出來


    “我們付出了這麽多代價,最後隻是害死了小女孩。”


    “小女孩?”記者被突如其來的話語聽愣了,似乎這個詞不應該和慘烈的戰爭、白色死神的恐怖傳說所掛鉤


    “嗯,帝國和卡雷利亞公國停戰的條件就隻有一個:處死卡雷利亞的小公主繆瑞安。”


    鞋匠訴說著許久,像是將擠壓許久的話語都訴說出來。對於北方雄鷹帝國和卡雷利亞公國來說,戰爭都已經結束了。但對於那些從前線迴來的北方雄鷹帝國士兵,戰爭對於他們來說還在繼續。


    他們都有著嚴重的失眠症狀,仿佛一閉眼自己又是蜷縮在篝火旁顫抖的可憐人,仿佛一閉眼和平的生活就像是一場夢一樣。自己還在那個充滿暴風雪的可怕戰場上,他們不敢睜眼也不敢閉眼。


    這場戰爭僅存一點來騙自己的正義,隨著卡雷利亞小公主繆瑞安的處決,化為泡影。他們已經沒有什麽東西來騙自己是正義的一方了,那個白色死神是被複仇所驅動的。


    記者在桌子上留下了一枚金幣,這足夠鞋匠生活許久了。即使是鞋匠醉了,他也下意識的不時看向鞋油櫃。仿佛隻有放在那裏刀,才能給他一點點微小的安全感。


    記者再次采訪其他人,更多的細節更多的恐怖傳說,不同人的口中述說著白色死神噩夢一般的事跡。當記者記滿了厚厚的的筆記本時,發覺自己即將掀起多麽大的波瀾。


    當自己走出門時,發現大街上隻站著兩個人。那兩個人好像等自己很久了,肩甲上的雙頭鷹標記證明這兩個人的不凡。


    “跟我們走一趟吧,殿下想見你。”沉悶的聲音透過臉上的防毒麵具傳出


    雖然是個三流的記者,但恰恰因為這個原因記者知曉他們的存在,屬於北方雄鷹帝國太子的武裝力量。


    太子密衛


    酒吧裏零無一眼就看出了誰要找自己,那個穿著黑色皮甲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臉上戴著連接無數管路防毒麵具的人。


    他的肩甲刻著抓握權杖刀劍的雙頭鷹,他來自北方雄鷹帝國。


    “我上次見你們還沒有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零無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臉


    “這一切都是拜閣下所賜,我們也是付出了很多傷亡才找到了一點點應對的方法。也多虧閣下的提醒,下次戰爭我們手中又多出了一些強力的武器。”太子密衛因為麵具的原因發聲沉悶


    “我下次會給你們準備更好的。”零無臉上的笑意更濃“說吧,他給我帶什麽話?”


    “殿下說約定繼續,錢沒有中斷。如果需要殿下會提供一條渠道讓閣下離開這裏。”


    零無擺擺手,他還不需要離開這裏。他大概清楚太子說的渠道是什麽,是讓他沿著邊境一直向西北方向移動。最後來到裏海中立小國家登船離開這片大陸。


    “殿下說不必立刻答複。”太子密衛遞過來一張藍色印有雙頭雄鷹的卡片“等需要幫助的時候,直接向冒險者公會出示就好。”


    “我會的,幫我向太子問個好。我大概還會待在這個大陸蠻久的時間,不用擔心我突然過去嚇他。”零無收下卡片


    太子密衛沒有應答,消失在這個小酒吧裏。


    零無沒打算使用這張卡片,鬼知道太子想要什麽迴禮,人情太大會很難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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