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個板子,分成五次打,那每一次就是二十個板子。


    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


    宮中行刑的太監都是經過訓練的,要重能重,要輕能輕,大皇子雖然褫奪了王爵但身份還擺在那兒呢。


    大家忖度一下,決定不輕不重正常打。


    可別看大皇子一身軟肉,好似棉花一樣鬆軟,實實在在的細皮嫩肉碰了就傷。


    第一下板子落在屁股上:


    “啊啊啊啊啊,住手,疼……疼。”


    大皇子尖叫起來如同殺豬一般,渾身亂扭起來,搞得拿板子的太監打也不是,放也不是,使個眼神給這邊的頭兒。


    頭兒也覺得棘手,煩躁擺了擺手,讓人繼續打——落水的鳳凰不如雞,大皇子還沒看清楚形勢呢。


    才打了五個板子人就昏了過去。


    昏迷之前,大皇子耳中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


    “得了,讓大皇子歇一歇吧,可別真把人打壞了……”


    哼哼,這些小人識趣就好,我可是父皇的長子,就算一時氣惱了也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總比你們高貴。


    虎落平陽被犬欺,真得罪了自己,有你們好果子吃。


    一念及此,他終於略有安心的暈了過去,卻沒有聽到頭兒的後半句話:


    “……昏著打算怎麽迴事,那不是一點都不疼,等人醒了再打!”


    …………


    與此同時,天子姿態有些不雅的一個個查看箱子,雙目泛光。


    打開一個,可愛的銀色。


    再打開一個,這金錠子打的真小巧漂亮。


    許玥和孟子維落在後麵,見一國之君樂此不疲的開箱子,孟大人輕聲為許玥解釋了一句:


    “陛下初登基之時,國庫空的可以跑老鼠,百廢待興,一文錢要掰成兩半花,那時宮中私庫的金銀都給了國庫支取,到了如今才稍微富裕了一些。”


    隻不過君臣節儉的習慣也養成了。


    戶部李尚書一毛不拔,提到錢就要咬人,陛下則四處想辦法去弄來銀子。


    一個行宮說了多少年,跟貴妃畫了多少次大餅,現在還是連柱子都沒有呢。


    “陛下是聖明之君。”


    許玥淺淡的說了幾個字,時常有人說當皇帝肆意妄為才不枉費這一世好運,其實當一個明君才是最難的。


    當你可以肆無忌憚,且無人製止時,要克製自己的欲望是一個巨大的難題。


    檢查完了收來的贓銀。


    一共是四十一萬兩銀子,還有二十幾車陪葬品,無一不精美,無一不是珍品。


    這些陪葬品一小半來自魏王府,剩下的都是小舅子和同夥們留下來的,琳琅滿目價值不菲,卻讓人犯了難。


    天子背著手發愁:


    “這銀子好辦,花了就是了……咳咳,調撥一部分把前朝皇陵修一下。”他不太好意思的補充了半句。


    “可這些陪葬品怎麽辦?”


    難搞哦。


    總不能坐實了盜墓這個罪名,讓朝廷去賣這些東西吧,不說有沒有人來買,大周的臉皮都不能要了。


    禦史們集合來一次撞柱死諫當過年節目也說不定。


    可就這麽放著,好可惜啊。


    天子眼睛都舍不得從車上拔開,這紅寶石項圈,嘖,一顆寶石比鴿子蛋還要大,這雜寶瓔珞用的金子太純了,鑲的寶石也漂亮……


    身後兩人對視一眼,俱有無奈。


    許玥靈光一閃想到了什麽,雖然沒有梳理過,辦法不成型,可瞧一瞧陛下這個心疼糾結的樣子也隻好說出來了。


    “臣有一策,請陛下容臣稟告。”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天子的目光落到了許玥身上,好奇的道:


    “許愛卿有什麽就說吧?”


    能有什麽好辦法,又不能賣,也不能賞……也不是哦。


    如果哪個臣子看不順眼又膈應,賞一點這個也不錯。


    他的思緒先是發散開了,然後被後麵響起的聲音拉迴了心神,且越聽越認真。


    許玥的辦法很簡單:


    ——開博物館,陳列這些前朝的陪葬品,收門票,價格不需要太高,但來的人肯定不少。


    這個時代雖然生產力不高,但在京城這個天子腳下,有錢人如過江之鯽,平民百姓大多不在溫飽線上掙紮。


    用前世所學來講,市民階級已經初步出現。


    花幾個錢,就可以看到前朝王公都用以陪葬的珍貴之物,尋常人連見一件都是僥幸,何況現在這麽多擺在麵前。


    出去吹牛有了談資不說,長長見識也好啊!


    天子越琢磨越覺得此事可行。


    又不用多大成本,最關鍵的東西就擺在這裏,起一間大屋子擺上,最多依許愛卿說的找一兩個口齒伶俐的介紹。


    還能從寶物聯係,說一說前朝是如何倒行逆施,導致江山傾毀的。


    這……有利可圖啊!


    一旁的孟子維含笑看著眼前一幕,沒有貿然出言,他見許玥獻策時認真的樣子,注意到一個小動作,說到重點時手指會微微屈一下?


    這邊君臣一拍即合,談的十分融洽。


    隻不過這樣的事不是一拍腦袋就能成的,比如這些陪葬寶物,就要從史書之中找出來處、事跡和曆任主人。


    許玥提到前朝史書已經快修成,豈不是更加方便,又自然的舉薦了一個人:


    ——鄉試座師武侍講,有心上進、品級正好,又巧在是修前朝史的一份子。


    當然,最重要的是許玥和他有情分。


    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簡侍讀這個摸魚王,就不為難他了。


    …………


    這邊,大皇子幽幽的醒來,眨了眨眼睛一時沒迴過神來,動了一下,屁股處一陣鑽心的疼:


    “好疼啊!”


    “哎呦人醒了。”聽見了聲音,太監走了過來,讓四個人一起上才把大皇子從窄床上又搬到刑凳上。


    大皇子大驚失色:“放開本王……”


    話音未落,那邊又拖來了一個人,被打的鼻青臉腫死魚一樣,肯可能連親媽都不認識了。


    但——大皇子認識。


    小舅子!


    死魚一樣的小舅子被擺在旁邊的另一個刑凳上,頭兒宣布這位也隻打二十大板,話音還未落,大皇子不服了,狂怒:


    “憑什麽,這個罪魁禍首應該千刀萬剮!”


    頭兒貌似恭敬的迴應,實則陰陽怪氣:


    “大皇子可不要這樣說啊,都是陛下的旨意,誰敢違背,這人和您可不一樣,打了這二十板隻是出一出氣。”


    “人打死了不就死無對證了,所以還有用處在呢,沒了用處自然也沒了活路。”


    連他這一個宮裏太監都明白的事,大皇子居然不明白……嗬嗬。


    大皇子還要反駁,背後又是一陣劇痛襲來,一杖又一杖,如同雨點一樣快速的落了下來。


    太監們怕又暈了,打的極快。


    二十杖打完,人最後一屁股血被送上了馬車,這時神智還是清醒的,渾身狼狽不堪。


    大皇子在馬車上忍不住落下了淚,咬著衣領子嗚咽,天殺的,這金瘡藥不知道是什麽也太疼了一點。


    等迴了家他一定要用最好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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