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書不管格局有多大,說到底是圍繞主角來寫,其他的東西,許玥隻能從隻言片語中湊出真相。


    比如,新帝上位之時,李景淮還隻是一個小小的翰林。


    雖然清貴,但卻接觸不到朝中核心之事,隻從其他事情中寫了寥寥幾句,如魏王與秦王爭鬥,波及到了一位翰林,李景淮因此補了一個位置。


    升了半品


    半年之後,他就外放出去了。


    “難道是為了給主角一個施展手腳的環境,才有魏王登基這一出?”


    看曆史之上,聲名極大的如張居正、於謙等人,都是力挽狂瀾,以臣壓君之人。


    皇帝太有能為,臣子雖然也可建功立業,卻不會被抬到如此高的位置。


    這個念頭一出現,許玥就搖頭否決。


    無他,世界不是繞著一個人轉的。


    想不通就不想了,她才是個舉人,連真正的官都不是,接觸的太少。


    何必著急?


    反正,起碼還有七八年的時間呢。


    ……


    過了四月,天氣越發熱了。


    許玥屋子裏的床帳子、窗紗之類,都換成了輕薄的料子,上麵的圖案也從如意紋變成了花草紋。


    見陽光明媚,俗話說“天晴好曬書”。


    馮老爺子也起了心思要把藏了一個秋冬的書曬一曬,驅走濕氣。


    能入他收藏的書自然不是凡物,不是古籍就是孤本,都需要小心保養。


    這一項任務,下人自然不好動手。


    馮老爺子理直氣壯的道:


    “我一把老骨頭了,彎腰起身的,閃著了怎麽辦,還是要你們年輕人來辦。”


    這個年輕人,指的就是許玥和馮七兩個人了。


    曬書是一個細致的功夫。


    晨起,將書拿出來一本一本的攤開,小心不要撕碎書頁,許玥為了方便,將袖子擼到了手臂中間,白的晃眼。


    已經一手合不攏的小橘貓在後麵跌跌撞撞的跟著,咪咪咪的叫,尾巴繞著人親密的打轉。


    身後的馮七累的腰酸背痛,出了一層薄汗,等直起身一看,許玥連一滴汗都沒有出,腳邊還有小狸奴甜蜜的撒嬌。


    一點都不誇張,頓時眼紅了。


    “人比人氣死人啊,玥哥兒,你這隻金絲虎可取了名字?”


    許玥一怔,迴道:“選了幾個名字,一直沒有定下來。”


    “哦,原來如此。”


    馮七煞有其事的點頭,手不著痕跡的往背後敲打揉捏,絞盡腦汁的說了一句:


    “對一隻小狸奴都如此慎重,玥哥兒你日後若是有了子嗣,一定會是一個好爹爹,對了,說起這個,明天正是子厚孩子的滿月……”


    許玥靜靜的聽著,等著看好戲。


    “咳咳。”


    一旁廊下,陰涼之處擺著一張小桌子,上麵點心、茶水等應有盡有,馮老爺子坐在椅子上看書。


    突然咳了兩下,犀利的眼神直擊偷懶的馮七。


    馮七:“……?!”


    “這些等會兒再說,我們先把書曬好。”


    接收到眼神,馮七臉上僵硬的露出一個笑,彎下腰繼續幹活。


    許玥手指輕巧的拈開黏在一起的兩頁書,見此,心中隻覺得十分好笑。


    太陽升到了樹梢之時,所有的書才總算是曬好了,破損、蟲蛀嚴重的,隻能收起來去找專業的人修複。


    馮老爺子辦完事就無情的用一盤子透花糍糕打發了兩人。


    “老爺子越發小氣了,幹了一上午的活兒,連點好處都不給,碼頭上背東西的力夫半日還有二十文錢呢!”


    馮七憤憤的道,目光望向許玥想同仇敵愾,許玥將手中的籃子往上提了提,風輕雲淡的道:


    “喏,這不就是好處嗎?”


    透花糍隻有嬰兒拳頭大小一個,白皮是以上好的吳興糯米搗打而成的,呈半透明狀,內裏豆沙淺淺的透出一抹紅色。


    這是唐代的一味名點。


    “哎,有的吃也不錯了。”


    馮七泄了氣,隨手捏了一塊透花糍塞進嘴裏,手背在身後往前走,邊走邊道:


    “剛才我說的事你還記得嗎?”


    許玥也拿著一塊透花糍慢慢的吃著,豆沙細膩甜的恰到好處,聞言,點頭道:


    “是說子厚兄家中長子滿月一事嗎。”


    “不錯,說起來子厚兄也不容易,成婚七八年了,才生下這一個孩兒,高興的不得了,這個滿月宴請了許多人。”


    他頓了頓,笑道:


    “子厚請托我來說項,一定要讓你也去一趟,說是讓孩子見識一下許解元的風采,日後就照著你長。”


    又不是我兒子,真照著我長,晚上都睡不著覺吧。


    許玥心中吐槽,明麵上還是答應了下來,小兒滿月宴去又何妨。


    見她同意了,馮七十分誇張的鬆了一口氣,雙手攤開,道:


    “要是讓人知道,我能邀到許郎參加宴會,不知道有多少人會來討好我,嗯,一定要敲子厚一筆。”


    聽到“許郎”這個稱唿,許玥隻覺一股尷尬從腳底板湧到全身,忍了又忍,道:


    “日後還是別叫我許郎了。”


    “為何?”


    許玥目視前方,說出了原因:


    “因為我爹常被人這樣叫。”


    “原來是這樣啊,哈哈。”馮七試圖用尬笑掩飾他的尷尬。


    轉移剛尷尬的最好方法,就是轉移話題,他搜腸刮肚終於找到一個安全的話題:


    “說起了,你和子厚還另有一番緣分呢,當年你第一次來杭州,作出琉璃詩句的那場婚宴,就是子厚當的新郎。”


    這樣一說,許玥也想起來了。


    當年她才六歲,好似還結識了一個驕傲的侯府世子,得了一塊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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