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撫上弟子的手臂阻止,眼神示意他不要亂了方寸。這究竟是不是穆父,還有待考量。


    小巷裏傳來女人粘膩的聲音,“諄郎~”


    穆杳臉色鐵青,再維持不住外人麵前那穩重的模樣。


    穆杳的父親叫穆層諄。


    弟子臉色不好看,反手拉起師尊的手,轉身就離去了。不管這人是誰,總之今天他再沒有興趣探尋。


    辰前無法,任由弟子帶自己離去。


    小巷裏的高大男人看著麵前的女人,警告之色明顯。不過這些都不關辰前二人的事了。


    在金陵的日子過的不緊不慢,眾人始終不曾走,就是在等柳家的動作。辰前將推測說給了弟子,三人的看法不謀而合。


    穆府裏的主人被人掉了包,而下人都失了記憶,除了孫管家。這也是辰前在穆家時試探出的結果。


    那主人家現在在哪裏?


    幾人劫走了鳳簡,柳家又到底會是什麽反應?他們都不相信這件事柳家家主會不清楚。借住在柳家的‘鳳菡’‘鳳簡’,又究竟和柳家是什麽關係?啞巴又究竟為什麽會在穆府?


    他們現在不知彼,隻能等。


    如果說於辰前來說見到鳳菡半身的感受是奇異的話,那見到穆杳半身的感受就是不適了。


    在等待數天對方沒有反應後,穆杳決定將啞巴帶走。


    他幾乎已經能確定啞巴是穆父了,至於那個女人是誰,這不在穆杳的考慮範圍裏。


    就這幾天的觀察,眾人發現,啞巴的行為很規律,總是在特定的時間從穆府側麵小門出來,又在特定時間迴去穆府。


    又一天的那個時刻,穆杳和辰前在穆府外等候。隻有他們二人。準確的說,這幾天的大多數時間二人都見不到鳳菡,更是自那夜後再沒見到過鳳簡。不過需要鳳菡時他都在。二人默契的對這些事不做詢問。


    一分一秒都沒錯,到了那刻側門打開。穆杳閃身而上,辰前殿後包抄。


    穆杳右手依舊沒有好,但至少已經能使出七成實力,按理說擒住啞巴並不難。但他失手了。


    器宇軒帛的青年從門內走出,右手臂擋在身前,一招製止穆杳攻勢。


    他麵容精緻,笑得玉樣溫和,端的是君子謙遜溫然。啞巴從他身後走出,低垂著眉眼,鋒芒全無。


    青年有著和穆杳一樣的麵容。如果有人詢問他的名字的話,他大約會迴答,我叫穆杳。


    辰前眸子深處蘊著波濤。


    該來的終究會來。


    (以下姑且就將所有來自隋陰白家的冠以白姓。)


    白穆杳笑得人畜無害,“這個人,你們帶不走的。”這話讓二人都皺起了眉。他麵有無奈,笑得愈發幹淨明亮,“抱歉了,但阿川不讓我放他離開。”


    這個阿川,想必就是十川了。


    穆杳正視著對方,手上招式沒有放下,“那可方便告知,這是不是我們尋的那人。”白穆杳笑,“是。”


    無疾而終,幾人僵持了一會兒,自行離去,都沒有對對方施加阻攔。


    辰前注意到白穆杳的右手手掌上有紅痕,卻沒有傷口,想來是受了穆杳的牽連。


    又一個疑惑再次冒出。十川當初受傷是連累了辰前的。但早先辰前就問過穆杳,是否被半身牽連過。他說沒有。如果有的話,其實很輕易就能感受到。


    隻有他一個個例嗎?這個疑惑暫時不會有答案,辰前將之記在心裏,轉身跟上了穆杳的腳步。


    辰前近期思索的很頻繁,他已經不在像往常一樣以無所謂或者說是逃避的態度來對待這些了,他承認了——


    他逃不開。


    沒有人會放過他,不論是鳳菡、十川,亦或是別的什麽人。


    不想落入悲慘境地,就隻能自救。


    辰前和穆杳都沒再開口,壓抑的氣氛維持到二人到了客來。這次他們在樓下看到了次頂層窗戶邊的鳳菡二人。


    鳳簡帶的白色綢緞被取下,眼睛一如往常明媚亮眼。看得出,其實狀態和以前沒什麽不同。


    如果忽略掉眼神觸及鳳菡時那一閃即逝的怨懟和羞赧的話。


    辰前想穆杳大概沒有寒暄的心思,向窗戶處點了頭就和穆杳一起離開。


    斜斜坐在窗欞上的鳳簡年紀輕輕卻很有眼色,也隻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唿。至於鳳菡,他一般不在辰前身邊自討沒趣,尤其是穆杳也在場的時候。


    迴到屋裏的穆杳還沒從滿心覺得可以成功帶走父親卻失敗了的不悅中緩過神來,但他撞上了辰前擔憂的眼神,自然的笑了笑,“沒事的。”


    辰前不知該如何安慰。二人又沉默了會,還是穆杳開了口,“明天就離開吧。王家不能太久無人照看。”


    辰前思忖,“其實,不能帶走他,但可以試試帶走其別的人。”比如你的家姐。


    穆杳震驚抬頭,麵有奇異,“或許可以試試!”鳳簡可以走,說不定別人也可以。


    辰前拍了拍弟子的後背算是安慰。


    但穆杳還是準備了明天離開的事宜,也向柳府送了拜帖。


    第二天一早,二人去了柳府。


    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柳家家主在會客堂見了二人。


    出乎辰前穆杳的預料,這人是個老熟人。不久前紫臣穀外那個隱匿起來的高手,也是迫二人跳下懸崖的人。


    不過二人此次前來都沒有打算解決當初在萊無的諸多恩怨。柳家針對辰前大約是奉了白家的命,就算穆杳有實力與柳家硬抗,辰前也不會允許他這麽做。畢竟與其與別人手中的刀浪費時間,不如手刃執刀的人。


    “穆家穆杳見過柳前輩。”穆杳姿態還算恭敬。他用的穆家身份,而不是王家長老的姿態。


    “無涯嶺辰前。”


    意料之中,柳家家主也就是柳行淵,沒有對二人“異族”的身份做任何表示。這讓辰前愈加感到事情的不可捉摸。


    柳行淵像是知道二人來的目的,簡單客道後直入主題,“除了他,餘下人都可以帶走。”看得出是個果斷性子。


    與此同時白穆杳從珠簾後走了出來,依舊是笑意盈盈的樣子,“人在我這裏,請穆長老跟我來。”穆杳看向辰前,在師尊點頭後離開。


    辰前坐在堂上,上首處柳行淵也沒有離開,師尊輕易就看出他有話要講,但遲疑著始終不曾說。他沒有催,若這人願意,終究會講的。


    到二人帶著人離去時,柳行淵也什麽都沒有說出來。這個莊稼漢模樣的人意外的讓人覺得十分老實。


    帶走的人不多,都是穆家本家,總共四人,瑾娘、阿姐、姐夫、小弟。眾人都平安,極好了。


    第43章 第 43 章


    第四十三章


    車隊停在城外,在柳府外接他們的隻有一架馬車。


    這事進行的太順利,眾人不敢保證柳家會不會突然變卦,快速離開是必須的。


    噔噔聲裏,馬車在青石板路上快速行進著,載眾人遠去。


    柳府內影壁處,白穆杳從影壁後走近柳行淵,滿臉不解:“為何不說出你的目的?”柳行淵看向他,表情不變,但從細微處能看出一分忌憚和遲疑,“穆長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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