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擺著個死人臉,要去哪裏啊?”他一如既往的欠扁。


    璿璣一見他,氣就不打一處來,彎腰撿起那個桃核,對準他的臉砸過去。騰蛇把桃子朝懷裏一塞,靈敏地躲閃過去,腰身一翻,從樹上跳了下來,嘿嘿笑道:“沒砸中!”


    話音剛落,就被她抓的泥巴砸了個正著,啃了滿嘴泥。


    “呸呸!臭小娘!放火燒你啊!”他氣急敗壞地用袖子擦臉,“居然用泥巴砸騰蛇大人!迴頭去天帝那裏告你一狀,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璿璣看著他臉上一塊黑一塊白的狼狽模樣,忍不住“嗤”的一聲笑了出來,一肚子的鬱悶好像也消失了。


    “被砸傻了?笑個屁啊……”騰蛇掏出桃子,拋給她,“味道不錯,賞給你!”


    璿璣也不客氣,用袖子擦擦桃子上的毛,張口就啃,果然香甜無比。


    “這裏還不錯,比少陽什麽的漂亮多啦!有點像天帝的小花園。”騰蛇把手搭在額頭上,四處觀望。浮玉島的景致絕美,天下聞名,在他嘴裏就成了天帝的花園,還是小的。


    “天上很好嗎?”璿璣吃完桃子,在地上挖個坑,將桃核埋進去。


    騰蛇想了想,“風景還不錯吧。不過東西都不好吃,沒味道!看著很漂亮,吃起來像泥巴一樣,還是人間的東西美味。”


    璿璣笑了笑,低聲道:“看著美麗的,往往是假的。”


    騰蛇一拍手:“不錯!原來你也知道這句話!白帝就常說,看上去美好而且誘惑的東西,往往都不可靠。不管是人還是事,或者食物,隻有親自了解、嚐過,才能下定論。”


    “他說得真有道理。不過……白帝是誰?”


    騰蛇一愣,有些憐憫地看著她,嘆道:“原來你已經白癡到連白帝都不認識了……轉世輪迴真是害人啊……”


    璿璣用力扯他的頭發,扯得他哇哇大叫,“快說!少廢話!”


    騰蛇心有餘悸地摸著自己可憐的頭發,離她遠遠的,才道:“臭小娘,孤陋寡聞!我告訴你,白帝就是東方白帝,整個東邊都歸他管,和天帝就像親兄弟一樣!當初要不是白帝為你求情,你早死啦!還會在這裏問老子白帝是誰?”


    璿璣隱約覺得有些印象,隻是模模糊糊,終於還是放棄迴憶,嘆了一口氣,往地上一坐,低聲道:“他說得很對,看上去越好的東西,往往都是假的。眼下玲瓏救迴來了,六師兄也迴來了。司鳳也在這裏……還有柳大哥,亭奴……大家都這樣好,太好了,簡直像一個華麗的夢。可我,還是會擔心……”


    騰蛇第一次聽她這樣正經地和自己吐露心聲,不由湊過去一點,道:“你擔心什麽?女人家總會鹹吃蘿蔔淡操心。”


    璿璣輕道:“我不知道……可能是擔心有人來破壞這一切,更怕……它是假的。”


    “假不假我是不知道啦……”騰蛇也蹲下來,道:“不過如果有人來破壞,你把他們揍迴去不就行了?戰神將軍,還怕那些妖魔鬼怪?你以前可是他們的煞星!”


    璿璣笑道:“我以前真的這麽厲害?”


    “那是!不過嘛,比著我騰蛇大人還是差了十萬八千裏。好啦,眼下我發發好心,願意幫你一小把,你應當叩謝隆恩才對。”


    璿璣難得沒發火,想了又想,忽然覺得他這樣的直線思考也不錯,有人來破壞,揍迴去不就行了?想到這裏,她豁然開朗,長長籲一口氣,仰麵躺在地上,道:“不錯,這個美麗的夢,誰要是來破壞,我就把他們都打跑!”


    “還有我!我也要打架!”騰蛇一聽有架可打,立即湊上來。


    璿璣抬手在他俊秀臉上拍了拍,像拍一隻小狗狗,道:“好,壞人來了,就派你做前鋒!嗬嗬。”


    第四卷 華夢驟裂 第二十二章 前夕(四)


    禹司鳳將東西收拾好,正要去找鍾敏言,忽覺對麵樹叢中人影一閃,簌地一聲。他急道:“是誰?”話音未落,人已追出門,隻見那人影又閃了一下,朝西北方跑去,看那背影,不像是浮玉島的弟子,更不是這次少陽派同來的參賽弟子。


    他心中驚疑,忽然想起亭奴的話,鍾敏言的迴來未必是表麵上那麽單純,說不定是烏童的詭計。他從懷中掏出一把彈珠,卒卒數聲,彈了出去,全被那人輕飄飄地躲開了,他猛然發覺那人的身法十分熟悉,竟像離澤宮的人。


    難道宮主早早派人潛伏在浮玉島上了?!想到這裏,他更是心驚,拔腿追了上去,隨著那人七拐八繞,似是朝偏僻的地方去,他突生警覺,立即止步不追。那人也不來管他,人影晃兩下,便消失了。


    是誰?到底是怎麽上島的?禹司鳳百思不得其解。眼見對麵過來一隊巡邏的弟子,看到他都親熱地打招唿,他急忙問道:“各位仁兄可有見到那裏有人?”他指向方才那人消失的方向。


    那些人都搖頭說沒有,有人問道:“禹公子是看到可疑人物了嗎?”


    他點了點頭,遲疑地說道:“島上戒備森嚴,興許是我看錯了……不過剛才確實有個人影。”


    那些人都道:“禹公子說看到必定不會有錯,我們去那附近仔細搜索一遍吧。”說罷招手喊人朝那裏搜去。禹司鳳退了一步,正要走,忽聽一個浮玉島弟子說道:“方才我們從正門那裏走過,褚掌門又帶了幾個新弟子來呢,眼生的很,倒是客客氣氣和咱們打招唿。”


    新弟子?禹司鳳一愣,旁邊另一人說道:“少陽派天下聞名,每年都有成百上千的人去投拜,多幾個新弟子也正常吧?”


    那兩人感慨一番,自走遠了。禹司鳳愣愣地站在原地,迴想從少陽峰出來,並沒有誰遲來或者掉隊,那“新弟子”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但既然是褚磊領上島,那想必不是可疑人物。


    他想不透其中的奧妙,隻得轉身往迴走,經過鍾敏言的院落,正要進去找他,忽聽裏麵傳來說話聲,嬌柔清脆,正是玲瓏的聲音。這兩人想必有什麽秘密話要說,他不想做偷聽之人,隻得再轉身,忽見對麵一人分花拂柳,裊裊婷婷地走來,是璿璣。她一見禹司鳳呆呆站在門口,也是一愣,跟著陡然笑開,花蝴蝶一樣撲上來,一把抱住他的胳膊。


    “司鳳!原來你也在這裏!我說怎麽找不到你呢。”


    禹司鳳見她喜笑顏開,神清氣慡的模樣,不由摸了摸她飽滿的額頭,柔聲道:“有什麽開心事嗎?笑成這樣。”


    “找了你半天都沒找到,突然在這裏遇到,難道不算開心事嗎?”她兩眼亮晶晶的,像撿到寶貝的孩子。


    他低聲一笑,在她鼻子上捏了一下,輕聲道:“玲瓏在裏麵呢,咱們別打擾他們。先走吧。”


    璿璣見到他了,自然把鍾敏言的事丟在腦後,抱著他的胳膊,兩人說說笑笑往迴走。忽聽庭院裏玲瓏陡然拔高了聲音,厲聲道:“你就是不願告訴我罷了!你從心裏就是看不起我,覺得我沒有用,對不對?!”


    兩人互看一眼,均想好容易才重逢,可別吵起來,那實在有傷大雅。這樣想著,一時又不好走,隻得悄悄爬上牆頭,看他倆到底為了什麽鬧別扭,如果鬧得不好看,他們也好下去相勸。


    小小的庭院裏放著一張石桌,兩個石凳,鍾敏言坐著,玲瓏背對他站著,果然是在鬧脾氣。璿璣眼前擋著一枝槐樹花,用手悄悄撥開,朝下望去,隻見鍾敏言急急起身,拉住玲瓏的手,沉聲道:“沒有瞧不起!我心裏是怎樣想的,你到今天還不明白?”


    玲瓏使勁去甩,怎麽也甩不開他的手,隻得怒道:“好!既然你這麽說,為什麽不讓我報仇?!為什麽不答應帶我也去不周山找烏童?!”


    鍾敏言正色道:“第一,因為我不想你再捲入危險;第二,就算去了不周山你也見不到烏童;第三……我不想再從你嘴裏聽到這個人的名字!”


    玲瓏從來沒被他這樣冷冰冰地斥責過,當下居然呆住,話也說不出來。鍾敏言嘆了一聲,猛然將她揉進懷裏,低聲道:“我不想再見到你被他傷害!”


    玲瓏一下子反應過來,漲紅臉掙紮,急得直叫:“你……你這樣是耍賴!你還是、還是看不起我!為什麽璿璣他們可以去,我就不可以?你……”


    他手指點在她柔軟的唇上,將她激動的話全部點了迴去。


    “不要提璿璣或者別人。”他輕聲說著,低下頭,嘴唇緩緩貼上去,餘下的話消失在她唇間,“男人隻會保護自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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