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司鳳聽說,沉吟半晌。璿璣拽了拽他的袖子,低聲道:“聽起來像是很大的妖怪,會噴火的那種。”


    禹司鳳皺眉凝神,想不出體型巨大的妖類,哪一種是帶火的。何況聽他這樣說,被火燒過的地方那般可怖,想來也不是普通的火焰。莫非是天上某個神獸借人間走道不成?


    總捕頭見他二人默然不語,隻當他們是畏縮了,便道:“此事確實蹊蹺,兩位如果不便……”


    禹司鳳笑著擺了擺手,“大人過慮。既然揭了告示,我們不將此事解決是不會離開鹿台鎮的。”他迴頭看總捕頭派出幫忙的四個捕快,又道:“四位身邊最好都帶上兩袋水,馬匹也請挑腳程最快的。其他東西並不需要準備。”


    那四人說了個是,問道:“現在就出發嗎?多牽兩匹馬給兩位小俠?”


    璿璣和禹司鳳相視一笑,並不答話,走到衙門口,才迴頭道:“不用,我們先去平涼等候四位。”說罷就在大門口禦劍飛起,眨眼就不見了,驚得眾人紛紛衝去門口張望,這才明白他二人當真是修仙者。


    其實當眾禦劍飛行是不被允許的,因為怕引起轟動,但他兩人惱火對方小看自己,竟不約而同地想到要露一手給對方看,飛起來之後,璿璣才格格笑了出來,道:“我覺得,其實我們有時候還挺壞的。”


    禹司鳳也覺得好玩的緊,他們都是少年人習性,這番玩耍,不過是牛刀小試而已。


    鹿台鎮和平涼相隔不遠,兩人禦劍幾乎是一眨眼就到了。璿璣見這裏農田眾多,一望無際,有水田有泥田,那總捕頭說平涼是糧倉,專門出產糧食的,倒也不假。


    此時正值午後,太陽最辣的時辰,二人在田埂上走了一會,沒有任何遮蔽的東西,隻熱得揮汗如雨。禹司鳳吸了一口氣,嘆道:“奇怪,平涼這裏夏天從來沒有這般炎熱,簡直讓人透不過氣來。”


    璿璣更是熱得臉蛋紅撲撲地,四處看了看,又用鼻子嗅嗅,才道:“好像沒聞到妖氣,不過這種熱和夏天的熱不太一樣,地火燎心,應當和那怪火有關係。”


    她見對麵田埂上有人,立即奔過去,問道:“請問這附近是哪裏有怪火出沒?”


    那人冷不防後麵有人突然衝上,嚇得一個趔趄,頭上的鬥笠也滾了下來,露出銀白的鬚發,原來是個老者。禹司鳳急忙攙扶住,柔聲道:“對不住老人家,嚇到你了。”


    那人一抬頭,卻讓兩人一愣,原來他鬚發俱白,猶如銀霜,然而麵容卻年輕稚嫩有如青年,更兼雙眉斜飛,一雙丹鳳眼湛然有神,竟是個麵容冷峻的美男子。


    他淡淡推開禹司鳳的攙扶,將地上的鬥笠撿起,戴迴頭頂,低聲道:“此事我不太清楚,我隻是個過路人。”


    說罷掉臉就走。璿璣怔怔道:“他怎麽……我還以為是個老爺子呢。”


    禹司鳳沉吟道:“我聽說過有一種病,少年人也會生白發,漸漸臉上皮膚也變白……那種病很罕見,也很可怕。說不定此人就是一個……方才我們確實無禮了。”


    說完忽然想到什麽,一拍手,叫道:“不對!他不是!”


    璿璣奇道:“什麽不是?”


    禹司鳳顧不得迴答,轉頭尋找那人的身影,卻見田埂百道,空空如也,哪裏還有半個人影!方才那人明明走得不遠,居然一眨眼就不見了!


    璿璣也發覺不對勁,急道:“他怎麽不見了?!這裏可沒躲的地方!”


    禹司鳳說道:“你看看,天氣這樣熱,我們都是滿頭汗,可是方才我看那人,臉上卻幹幹淨淨,什麽也沒有。何況,他雖說自己是過路人,但你可見他有帶包袱?想來有些古怪!”


    更何況,一眨眼就消失在平地,此人一定不簡單。


    “司鳳,你說他會不會和怪火有關?”璿璣走了一圈,確定周圍沒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隻得迴來問他。


    禹司鳳搖了搖頭:“我不知道……算了,往前走吧,找到人再問便是。”


    鹿台鎮的那四個捕快不吃不喝快馬加鞭,總算在傍晚時分趕到了平涼,此時璿璣和禹司鳳二人早已找到農莊,細細詢問了怪火的事情。


    “怪火一直向西行去,當地老人說,昨天晚上燒了李家村的田地,按這個趨勢,今晚應當會出了平涼鎮,到鎮外的黃鳥坡子附近的樹林那塊。所以,今晚我和禇姑娘守在黃鳥坡子那裏,麻煩四位在樹林外看守四方動向,一旦有異動,立即放預警彈通知我們。”


    說完,禹司鳳分給四人一人一根細長的爆竹似的物事,教他們怎麽用。


    捕快甲聽說隻有他們兩個去對付那怪火,不由擔心道:“姑娘和公子不用咱們幫忙嗎?隻有你們倆……這個……太危險。”


    禹司鳳搖頭道:“此事不是你們能應付的,硬要上去,隻有送命。安心,我們自有對策。諸位大哥的水袋請隨時掛在身上,不要丟棄。”


    眾人早已在鹿台鎮見識了他倆的禦劍本事,哪裏還會懷疑,當下忙不迭地點頭。說話間,投宿的這戶農家主人又送來酒菜,平涼是產糧大鎮,菜餚倒沒什麽稀奇的了。眾人吃得一會,將兩壇酒喝完,抬頭見月上中天,然而卻沒有半點夜涼如水的感覺,反倒越發炎熱起來,背後的衣衫盡濕。


    主人家的一個老爺子嘆道:“快到時候了,這樣熱,過一會就要火光沖天,誰也不敢過去看個究竟,隻怕被燒化。”


    窗口吹進一陣風,也是滾燙的,不但沒能消除燥熱,反而更窒悶了。璿璣正要捲起袖子扇扇風,忽聽遙遠的地方,傳來一陣清嘯,像是有什麽巨大的動物在低低吼叫,然而卻並不難聽,清朗悅耳。


    那老爺子駭然指著窗外,急道:“來了!火光!”


    眾人連忙迴頭,隻見遠遠地,有千萬道鮮紅的火光沖天而起,劃破夜空。那火光瑩瑩絮絮,果然像是天火隕落。禹司鳳把桌子一拍,六人飛身縱出窗外,朝發出火光的黃鳥坡子跑去。


    璿璣最是心急,等不及跑,當先禦劍飛了起來,禹司鳳急急交代了四位捕快數句,也禦劍跟上去。一到高處,登時將一切都看在眼裏,黃鳥坡子那裏大片的樹林果然已經燒了起來,熊熊烈焰,幾欲焚天,那火焰的色澤比一般的火還要鮮紅明亮,難怪半邊天空都被映亮。


    璿璣見那刺目的火光中,似是有什麽巨大的同色物事在慢慢移動,幾乎有小半個樹林那麽大,不由倒抽一口氣,輕道:“那是什麽?”


    話音未落,卻聽那東西又發出一聲清啼,緊跟著,從地上輕飄飄地飛了起來,兩雙巨大的火翼,無數火點濺落。禹司鳳見那東西生著翅膀,形狀像鳥,然而卻拖了一條巨大粗長的蛇尾,腦中電光火石一般,脫口而出:“是騰蛇!神獸騰蛇!”


    璿璣不等他說完,早已禦劍追了上去,一把抽出崩玉,“嗡”地一聲,它發出愉悅的鳴聲,劍氣充盈,為她捏了一個劍訣,一揮而出。霎時間,無數道銀色劍氣急急she向那巨大的美麗的火獸,它顯然沒料到後麵有人突襲,硬生生中了劍氣,嘶聲鳴叫,在空中轉了一圈,驟然落地,消失了。


    “追上去!”禹司鳳叫了一聲。


    第四卷 華夢驟裂 第五章 靈獸(三)


    甫一落地,那四個捕快也追了上來。黃鳥坡子那裏火焰沖天,火光映在眾人麵上,都是汗水淋漓。捕快乙見璿璣他們也在,便急忙叫道:“有人!我方才跑過來的時候發現林子裏有人!”


    禹司鳳大吃一驚,連聲道:“你確定沒看錯?”


    這裏燒得這麽厲害,他們還在森林外圍都覺得燥熱難當,更何況林子裏。


    捕快乙點頭道:“絕對沒看錯!好像還戴著鬥笠,像是趕路的樣子。我叫了他幾聲,他卻不應,轉眼就消失了。我見林子裏火燒得厲害,也沒敢追進去。”


    想必是迷路的旅人,如果任由他這樣在黃鳥坡子裏遊蕩,遲早會燒死。禹司鳳和璿璣互看一眼,點點頭,解下腰間水袋,倒過來從頭到腳淋了一遍,那水被高溫烤的也已經發燙,濕衣服貼在皮膚上,被炙風一吹,比方才更熱。


    “兩位少俠?”四個捕快見他們的樣子,竟是要進林子,急忙阻止:“燒得這麽厲害,進去豈不是送死?!”


    禹司鳳又從兩個捕快那裏借了幾袋水,掛在腰間,低聲道:“麻煩幾位在這裏等候,注意四周動靜。我們進去看看就出來。”


    說完不等他們再阻攔,兩人飛快跑進了林子裏。黃鳥坡子這塊森林燒得越發厲害,連泥土都燒成了紅色的,裂開來,兩人隻撿沒燒著的地方跑,不一會身上的水就給烤幹了,臉上的皮膚幾乎要脫落一樣的疼。然而這還是其次,最關鍵地麵被燒得猶如鐵鍋,腳底隻怕炙出了許多水泡,疼得鑽心。兩人隻得又澆了兩袋水,四處張望,一是尋找那被璿璣she落的火獸,一是尋找方才捕快看到的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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