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氣!她心中一凜,順著味道找過去,卻見帷幕後麵的屏風,裂開一道小口子,妖氣就是從這裏傳出來的。


    難怪她找了半天都是在走迷宮,原來這大殿根本是用來唬人的,後麵自有密道通向老巢,想來紫狐就是把人帶到裏麵去了。她當即精神一振,揮劍將巨大的琉璃屏風劈成兩半,果然後麵有一道暗門,大約是走得急了,隻關了一半,她提劍跳了進去,順著妖氣追上。


    ※※※


    鍾敏言他們被紫狐攝走,隻覺一路飄飄蕩蕩,忽明忽暗,完全看不清道路,最後仿佛行至一個陰暗的房間裏,身下一軟,被人放在了一張大床上。正是惶恐時,隻聽卒卒幾聲響,眼前驟然大亮,卻是那紫狐將蠟燭點上了。


    眾人見她姿容艷極,在燭光下更是蕩人心魂,禁不住都閉上眼,隻怕多看下去會亂了心智。


    隻聽那紫狐輕輕一笑,在床邊坐了,抬手去摸鍾敏言的臉頰,一麵柔聲道:“莫怕,如此良辰美景,何不放開心懷,你我做一對逍遙夫妻。”


    哪裏是一對!鍾敏言不敢說話,更不敢動,直挺挺地躺那裏裝死。腦中想起二師兄陳敏覺說過的那故事,說以前在青丘山附近有狐妖作祟,常常變成絕色的美人,誘得一些好色之徒與她交媾,攝取對方精血,化作自己的功力。而那些被攝取了陽氣的男子雖然不死,卻也成了廢人,瘦的皮包骨,幹屍一般,撐不了幾年也會一命嗚唿。


    他那時候年紀小,一聽這故事就會渾身發毛,偶爾想到那些變成幹屍的男子,就會睡不著覺。後來有一次給師父聽到了,將二師兄罵了一通,他猶自害怕,跑去問師父是不是真的,他卻沒否認,隻說以後行走江湖,須得提防美貌且狐媚的女子。


    沒想到今天居然就給他碰到了一個,真是怕什麽來什麽。這會那狐妖的手已經摸到了他的胸口,眼看要探進去,他隻嚇得渾身都僵了,心中連叫我命休矣。


    旁邊的若玉忽然說道:“既然要做夫婦,便當有些誠意。你將我二人放在這裏是什麽道理?難道就讓我們在旁邊幹瞪著?”


    鍾敏言隻覺狐妖的手縮了迴去,心中登時長舒一口氣,若玉兄,大恩大德啊!


    紫狐柔柔笑道:“你這位少俠倒解風情,夫妻還沒做,卻懂得喝幹醋了。隻是我與離澤宮有些交情,一時先不動你們。既然你這樣說,那我又有何懼。”


    說罷她將紗帳一放,把鍾敏言隔在了外床,自己鑽了進去,也不知在裏麵搗鼓些什麽。


    隻聽禹司鳳說道:“等等,你方才在大殿還未迴答我的問題,如何知道我們是修仙弟子的?”


    帳內的紫狐膩聲道:“這等時刻,何必說這些煞風景的。罷了,依你,都依你。你等命格八字,在我眼中猶如透明一般,不是陽時陽刻出生,內息又豐澤,上迴去祠堂又被我撞見……唔,你說,這豈不是緣分?”


    原來她早就知道他們的計劃了,居然不拆穿,乖乖等他們自投羅網!果然數千年得道的老妖手段絕不尋常,今日一個美人劫,隻怕是躲不過去了。


    禹司鳳還想與她插科打諢拖延一些時間,忽然喉下被人一點,中了啞穴說不出話來。他心中焦慮,又聽紫狐嬌滴滴的聲音貼在耳邊,膩膩的,教人從頭發根到腳趾頭都要軟下來。


    “狡猾的人……我的親親好相公,少說一點吧。”


    他隻覺那柔軟的身體靠上來,鼻息間滿是香甜,心下卻是越來越冷。


    第二卷 桃之夭夭 第三十章 亭奴


    璿璣順著那條密道走了不到一刻,忽覺前麵沒路了,摸上去是厚厚的石壁。奇怪,難道密道居然是死路?造出來擾亂視線的?


    她不肯放棄,在石壁上來迴摸索,指尖忽然觸到一個凸起,往上摸索,居然是一根黑鐵燭台。以前師父說過,如果遇到死路之類,就多注意周圍的物事,用手推一推,興許便能發現新路。


    她將那根燭台用力往下一掰——沒反應;往上一推——還是沒反應。


    原來師父說的也不一定是對的。璿璣頹然地靠在石壁上,隻覺密道中暗不見光,陰森森地甚是可怖。她從懷裏取出火石,將那個燭台點亮,幸好上麵還留了一些油,可以燃燒。


    誰知油燈剛被點亮,卻聽後麵“喀”地一聲,似是有什麽東西被打開了。璿璣急忙迴身,隻見對麵的石壁上開了一道fèng,原來那燭台機關是用火來開的,隻要點亮了燭台,機關就會被破解。


    事不宜遲,隻怕司鳳他們被妖怪攝去久了,會出意外。當下璿璣就閃身進了岔道,沒走一會,眼前忽然有了光亮,周圍豁然開朗起來,竟似是一個山洞,裏麵鍾辱滴水,地泉清澈,隱約還發出一種淡淡螢光。


    她聽前麵有水聲淙淙,不由加快了腳步,剛好旁邊有一塊大石攔路,她心中焦急,顧不得看腳下,輕輕一縱,躍過地下的積水,翻了過去。


    隻聽“嘩啦”一聲,她一時不查,原來那大石後是一大灘地下泉水,這一縱居然摔進了水裏,下半身全濕了,泉水冰冷徹骨,璿璣縱然有陽闕功護身,還是凍得打了個寒顫。


    前方水潭突然有了動靜,似是有人從水底浮上來。璿璣隻當是紫狐發覺了,立即握劍凝氣,戒備地瞪著前方,隻待她一出來便發招。


    幽藍的水麵漣漪漸漸擴大,隻聽“潑啦”一聲水響,一個雪白的身影從水裏一躍而起,在空中輕輕一個搖擺,巨大的魚尾猶如白紗一般,甩了一下,緊跟著又落進潭水,濺起無數水花。


    璿璣吃了一驚,那是人?還是巨大的魚?


    正在疑惑,忽聽前麵有一個人聲幽幽響起,“你怎麽會來這裏?”


    那聲音有些沙啞幹澀,甚至可以說是難聽,而且說的話也有些含糊不清,聽起來不像是中原口音。


    緊跟著,水麵忽然浮起一人,漆黑的猶如海藻一般的長發糾結在腰下,蒼白的肌膚,雙眸是極淡的青色。此刻這雙狹長深邃的眼睛正溫柔地看著她,充滿了愛憐喜悅。


    “啊!是你!你——”璿璣大叫起來,指著他的鼻子,你了半天也你不出個結果。


    是他!珍珠事件!鮫人!


    璿璣連滾帶爬地從水裏遊過去,一把抓住他冰冷的手,忙不迭地大叫:“你怎麽樣?好久不見了……你、你怎麽會在這裏?那個狐妖……”


    那鮫人微微一笑,抓著她的手,柔聲道:“你呢?”


    “我……我嘛……”璿璣正要把事情經過告訴他,忽然覺得不對勁,又抬手指著他的鼻子大吼:“你會說話了!”


    他還是笑,水滴猶如珍珠一般,從他長長的睫毛上落下。他身上有一種隻有妖物才有的清麗,那種美,讓人如醉如癡。


    “我……”璿璣忽然忘了自己要說什麽。


    “我叫亭奴。”他幽幽地說著,“你可以叫我亭奴。”


    原來鮫人也是有名字的。她對他微微一笑,正要敘舊,忽然想到被紫狐擄走的司鳳他們,登時垮了臉,嘆道:“亭奴,我還有急事。下次再和你聊天。我在找那隻狐狸,她把六師兄和司鳳他們都擄走了。”


    亭奴淡道:“我知道,她是采陽補陰的妖。”


    璿璣這會終於把思路給理清了,問道:“你怎麽知道?還有,你怎麽在這裏?也是被她抓來的嗎?”


    亭奴搖了搖頭,用那種生澀的語氣低聲道:“她在做一件大事,迫我相助,我不答應,她便將我囚在這裏。”


    “什麽大事?”


    亭奴沉吟半晌,道:“先不說這個。你們大約是與她無意撞上的,她近來急需補充功力,遇到修仙者,更是斷然不肯放棄。若不快點去救他們,隻怕就遲了。”


    璿璣一聽就急了,掉頭就要繼續找,卻被他輕輕按住,低聲道:“你……什麽都不記得了?”


    記得什麽?她一頭霧水地看著他。


    亭奴靜靜看著她,又是那種熟悉的眼神,好像他們很久很久以前就相識,越過了無數個年頭,又在這裏相遇一般。


    “以你的本事,又怎會被她……”亭奴悄然嘆息一聲,握緊她的手,“莫急。凝神閉目,仔細去找,你能找到的。”


    “我不……”璿璣本想反駁,然而見到他的眼神,卻說不出話來,隻得依言閉目凝神。


    過得一會,忽覺原本寂靜無聲的山洞裏充滿了各種雜音,有水波漣漪的輕微響動,有對麵亭奴細細的唿吸聲,還有洞壁上的那些青苔,悄悄伸展身軀的聲音。


    你要找誰?


    心底似乎有個聲音在問她。


    要找六師兄,司鳳,若玉……還有那隻強大的紫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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