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仁貴在一旁饒有興趣地看著李顯的表現,心說這位真是從骨子裏發生了變化。


    傅斯年也很滿意自己訓練的成果。


    隻有李旦十分不滿,因為落的是他的臉麵。


    十七八歲的年紀,剛剛從少年步入青年,心裏最是敏感。


    他此刻就覺得,往日裏向來窩囊的三哥都這樣不尊重自己,若是不能找迴場子,恐怕以後再也抬不起頭了。


    於是他迅速作色,帶著挑釁對李顯道:“呀,看來三哥真是有了長進!既然如此,小弟邀請三哥下午在校場一較高下可好?”


    李顯此刻也體會到了什麽叫尊嚴,深吸一口氣,勇敢地應道:“好!那就校場相候!”


    二人對視的目光中,好似有電光火花閃現,李旦看著陌生的兄長,咬了咬牙,轉身離去。


    今日李顯的表現太反常了,他需要迴去好好消化一下。


    李顯長出一口氣,第一時間看向傅斯年。


    後者也沒讓他失望,投來了滿意和欣慰的目光。


    見李顯好像有什麽話要說,但一直用眼神瞟自己,薛仁貴知道他這是有事私下問傅斯年。


    於是老將起身說道:“天師、英王,老夫去巡營了!”


    待他離開後,李顯果然變了表情,蹭到傅斯年身前,期期艾艾地說道:“天師,我……我不會打架呀!”


    傅斯年有些意外,問:“不能吧?你們都是皇子,從小學文習武,不應該是最基礎的嗎?”


    李顯慚愧地說:“哎,都是我小時候不用心,文也不成、武也不成,學的那點玩意,早都還給師傅了……”


    傅斯年笑了,問李顯:“那你還敢答應相王的挑戰?他的水平如何呀?”


    “嗨,哪怕被他揍一頓,也比忍氣吞聲強,我從前實在是忍夠了!他的水平也就那樣,大家都是一起學的,他也沒下過什麽功夫,裝裝樣子罷了。隻不過他經常打馬球,騎術和馬上的棍棒,確實比我們兄弟幾個都強。”


    “哦,明白了!就是說,馬上的功夫差距比較大,步下也就是五十步笑百步的水平唄?這就好辦了!”傅斯年起身,走到大帳中間,開始調教李顯。


    “來,先把手臂架起來,像我這樣,護住頭臉。”


    李顯照做。


    “把眼睛露出來!全擋住了,你不擎等著挨揍?”


    李顯將架起的手臂分開一條縫隙。


    “別紮馬步,你又沒下過功夫,裝模作樣的沒用!腳底下動起來,像我這樣,看!”傅斯年製止了李顯的馬步,繼而教他拳擊的步法。


    蝴蝶步他肯定沒法馬上學會,但是靈活一點還是能辦到的。


    “對壘的時候,你要動起來。繞著李旦走,他要是紮馬步,你就有優勢了。”


    李顯用心地記憶著,自己也學著傅斯年的樣子移動。


    練了幾下點點頭,又問:“嗯,確實挺靈活。可我不能總這麽跟他繞圈子吧?終究還是要上手……”


    傅斯年嗯了一聲,又擺開架勢演練:


    “你看好了啊,我教你一套組合拳,簡單易學,你稍微練一會兒就能用上。人一般都是右手更有力,所以你出拳的時候,要先出左手拳!”


    “記好了啊,左手直拳、接右手直拳,然後上步、擺拳,後手跟上勾拳,最後架臂再擺拳!口訣記好了,左右擺勾擺!”


    “打完一套繼續重複,基本可以無限循環。中午這會兒,你就把這一套動作練熟了,所謂亂拳打死老師傅,這一套下來,哪怕拳法高手也一時找不到有效的破解方式!”


    李顯跟著做了幾遍,覺得果真十分順暢,心裏馬上了希望。


    可想到自己身體癡肥,又有些信心不足地問:“天師,我反應慢,萬一打不著他,反而被他搶先了,又該怎麽辦?”


    傅斯年有點哭笑不得,繼續教授:“那你就記住一點,保護好要害部位就行。胖有胖的好處,比瘦子抗揍!”


    “那我要實在躲不開呢?我……我真沒打過架!”李顯還有點不放心。


    傅斯年繼續不厭其煩地演示著:


    “你看哈,挨揍也分怎麽挨!人家一拳打過來,要是真躲不開了,你別用臉接,更不能左右躲,因為你來不及的!”


    “你要迎上去,用額頭往前頂他的拳頭。首先額頭是非常堅硬的,比指骨要硬得多,真打上了,可能受傷的反而是對方。”


    “其次你主動往前迎,他發力就不充分。而且他抬手打你,門戶就開了,你更能趁機攻擊他的肋下。來,我跟你演練一下。”


    說完,傅斯年就擺開架勢,給李顯示範著。


    “看好我出拳的方向,很好,再來!這迴我要加快速度了啊!”


    砰的一聲,正中李顯的鼻梁。


    “哎呀……”李顯的聲調恨不得拐出十八個彎,捂著臉就蹲下了。


    傅斯年有點無奈:“我讓你用額頭接,你倒是看準了呀!把鼻子湊上來幹啥?幸虧我反應塊,要不然你今天下午也不用去比試了……”


    李顯緩了一會兒,頑強地站起身,倔強地說:“是我笨了,不過我今天非練好了不可!”


    長期的壓抑,讓李顯格外渴望成功,更希望得到別人的鼓勵和認可。


    鼓勵和耐心,傅斯年給他了,現在他需要一次成功,來證明自己的堅持是有用的。


    揮拳、上步,李顯就這麽在大帳裏練習著,很快就練得汗透重衣。


    漸漸地,他的步伐開始靈活,出拳也不再生硬,傅斯年又糾正了他幾下,發現李顯竟然已經能打得很流暢了。


    “不錯!放鬆一下肌肉,下午就這麽打!”


    在傅斯年的鼓勵聲中,李顯信心十足地迴了自己的帳篷。


    他剛走一會兒,薛仁貴就迴來了。


    對傅斯年的教育手法,他表示很欽佩:


    “真人,沒想到短短半個月時間,英王的變化竟如此大!這樹人育才的手段,老夫甚是佩服呀!


    “等得勝歸來,我得帶我家的幾個孫子到重陽宮走走,若能得真人點撥一二,對他們的成長絕對有好處!”


    “好說好說!歡迎薛將軍常來走動!”傅斯年笑著迴應道。


    薛家將也算一門忠烈,些許小事當然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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