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九年六月初一,太白金星在白天出現於天空正南方的午位。


    按照古人的看法,這是“變天”的象征,是暴發動亂或當權者更迭的前兆,代表要發生大事了。


    李淵得太史令袁守誠的匯報後,對方沒說具體是什麽事。


    心有顧慮,李淵特意到太和宮向傅斯年求卦。


    裝模作樣扔了幾次烏龜殼,撥弄著大錢,傅斯年的表演開始了。


    隻見他先是皺眉,然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真應該給頒個獎什麽的。


    李淵終究是沒沉住氣,率先開口:“國師,有話不妨直言,朕接得住!”


    傅斯年目光灼灼,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紫薇偏移,破軍入宮;兄弟鬩牆,同室操戈!”


    李淵聽了倒吸一口冷氣!


    傅斯年這話的意思,基本可以理解為:你要掛了,你的兒子馬上就要互相亮刀子,最後會是刀把子更硬的那個贏。


    這可一下戳到李淵的軟肋上了。


    兩件事都讓他日夜揪心。


    頭一件就是兒子之間不和的事。


    李建成是嫡長子,按照禮法本來應該是儲君的不二人選。


    但瓦崗勢力加入的條件就是力挺李世民,導致李淵這些年遲遲不敢立太子。


    第二件事就是自己的壽命問題,李淵他肯定是怕死的呀!


    在古代醫療條件那麽落後的情況下,延壽這種事一直是人們孜孜以求的。


    自從跟傅斯年鍛煉修道以來,李淵的身體確實好了不少,征戰時候受的暗傷也沒再發作。


    可隨著歲數的增長,一些機理不可避免地出現退化,讓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正在慢慢老去。


    冷不丁一聽自己馬上要掛了,換誰不懵逼呀?


    尤其對方還是多次證明過自己的人,那是算的真準呀!


    傅斯年見他猶豫,立即又添了把火:


    “陛下,最近是否覺得入眠越來越難,夜間往往有一點響動就會驚醒?”


    李淵點頭。


    其實這有什麽奇怪的,歲數大了覺輕、覺少,人人都是這樣。


    傅斯年又道:“陰天下雨就胸悶,感覺有些喘不上氣?”


    李淵再點頭。


    殊不知那是因為氣壓低。


    “陛下,請按我說的做!吸氣……唿,再唿……憋住,再唿氣!”


    李淵就這麽按照傅斯年的指示操作,不多時就大口地喘息起來。


    “陛下,什麽感覺?”傅斯年問。


    “迷糊了……”李淵腳下一陣踉蹌。


    嗯,迷糊就對了!


    “換誰都得迷糊,那特麽是缺氧了……”傅斯年忍住笑,在心中嘀咕。


    李淵被傅斯年這麽一忽悠,當即就有點急:“國師救我!救我大唐社稷!”


    “陛下,我真說了你能信嗎?有些事可是很難下定決心的呀!”傅斯年忽悠成功,開始下套了。


    “我信!國師神算,朕向來信服!”李淵信誓旦旦。


    傅斯年暗自一笑:妥了!成功!


    之後一本正經地道:“陛下要想化解此劫,當順勢而為、急流勇退!如此可讓紫薇、破軍之氣相連,則二星交相輝映,大劫可破!”


    李淵立即懂了:“國師的意思是,讓我遜位?傳位於掌兵的次子李世民?”


    傅斯年所指的非常清楚,李世民作為“天策上將”,當然就是掌握武力的破軍。


    “陛下,遜位與晉位還是有區別的。陛下可晉位太上皇,如此可高枕無憂。既不失權柄,有省了勞心勞力,影響壽數。秦王仁孝,又能力出眾,定能擔負起這千鈞重擔!”


    傅斯年隨後又補充了一大堆,就讓李淵沒事到太和宮吸收山川靈氣,輔之以丹藥,方能延年益壽。


    李淵心事重重地迴宮,考慮了半宿。


    加上使人探聽消息,果然發現三個兒子各有動作。


    長孫無忌、尉遲恭、房玄齡、杜如晦、宇文士及……


    順便提一句,宇文士及這名字是不是有點熟?


    沒錯,宇文化及的弟弟。


    哪怕改朝換代,世家仍然是勝利者。


    雞蛋從不放在同一個籃子裏。


    一幹人天策府的下屬暗中開始聚集,並且調動兵甲,眼看就是要有大行動。


    李建成與李元吉也走動頻繁,暗中調集侍衛。


    果然被傅斯年算準了!真有大事要發生啊!


    李淵算是徹底服了。


    另一方麵,李密也沒閑著,配合傅斯年向李淵進言,最後終於說服他傳位給李世民。


    六月初四,李世民糾集一幹手下,在李建成和李元吉上朝的路上設下埋伏,地點正是玄武門。


    而李淵因為事先知曉,在李密的籌劃下,事先調集重兵,並請了傅斯年進宮陪伴。


    李淵可不是老糊塗,清楚地知道,次子李世民手下戰將如雲,真要惹急了,可未必能壓製住那些驕兵悍將。


    請來傅斯年就是他的妙手,李世民手下有不少都曾在傅斯年麾下效力,李靖、秦瓊、程咬金等人,至今仍對傅斯年尊敬有加。


    據李淵平日的觀察,傅斯年的身體機能幾乎沒有衰退,若是提槍上陣,估計那些武將都不是他對手!


    這招果然起到了奇效,就在兩邊即將刺刀見紅之際,李淵派去勸架的軍隊眼看就要彈壓不住雙方,傅斯年伴著李淵出場,立即起到了鎮定劑的作用。


    李世民確實有點想來個一勞永逸,見自己的舉動被父親提前發現,暗中給手下諸將示意,卻沒人動彈。


    怎麽迴事?莫非眾人見勢不妙,立場有變?


    但再仔細看,發現父親身邊陪伴的竟是傅斯年,瞬間明白原因所在。


    不由感歎薑還是老的辣,父親找的這個人真恰當。


    但也有不給傅斯年麵子的虎逼,比如黑臉大漢尉遲恭。


    這家夥從未與傅斯年接觸過,哪會給他麵子,縱馬去追正往李淵陣營逃竄的李元吉。


    不管誰喊就是裝聽不見,看樣子誓要立個大功不可。


    李淵身邊沒什麽猛將,央告傅斯年出手相助。


    傅斯年微微點頭,隨手接過一旁侍衛的馬槊,縱馬向李元吉的方向迎了過去。


    李元吉正沒命地逃竄,忽見前方一騎緩緩迎來,定睛一看好像眼熟:


    穿著道袍?這不是太和宮的傅斯年嘛?


    隻聽對方高唿:“齊王休慌,我來接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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