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兩人曾經並肩作戰,一起出生入死,博希蒙德仍被傅斯年的大手筆震驚。


    精銳的士兵、先進的武器,堆滿船艙的精美貨物,無一不昭示著傅斯年滿滿的誠意。


    激動地握著傅斯年的手,博希蒙德真誠地道:“傅,任何感激的話語,也不能表達我此時的心情。我以家族的榮譽發誓,諾曼人永遠是你的盟友!”


    傅斯年客氣過後,又囑咐道:“德子啊,有些事你要想開。我一直提醒你,這麽多年過去了,安條克那邊的情況,恐怕與你想象的大不相同。你想迴去繼續做安條克大公,九成九是沒戲的。”


    “我給你準備了許多錢財,為的是讓你迴去躋身歐洲的上層圈子。聽我的,不要迴安條克,直接去法國!你們那邊最講究出身,聯姻是你獲得身份的最佳途徑。”


    博希蒙德尷尬一笑:“我都快五十了,腓力一世就比我大五歲……”


    “遠洋船隊就是你財富的源頭,你的身後站著東方最古老的帝國!打通海上商路後,再就近給自己營造一條補給線,你就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有錢有船,皇族也得巴結著你!”


    傅斯年鼓勵著他,心中卻有著自己的惡趣味。


    買辦資產階級聽說過吧?傅斯年打算來個反向輸出,先把這招用到歐洲去。


    但他對博希蒙德本人沒有惡意,還囑咐他注意身體,不要再自己拚殺了。


    曆史上這位大公又經曆過一次失敗後,百戰歸鄉卻行囊空空,幾年後就鬱鬱而終。


    艦隊和士兵都在泉州港,博希蒙德在汴河邊的碼頭與傅斯年依依惜別。


    如此,傅斯年在歐洲算是走下了重要的一步棋,且看未來能否收獲巨大吧。


    ……


    巡視京東各路禁軍,傅斯年用了差不多半年。


    每到一處都細細校閱,還連帶著查看賬目。


    從軍中揪出一批或是貪汙、或者無能之輩,並大力提拔有能力的中低級軍官。


    等到結束巡視的時候,各路禁軍的風氣煥然一新,將士從各方麵都感覺到了希望。


    原先被克扣的待遇補齊了,不少軍官的位置被騰出來,上升的空間也大了。


    然而,這些措施隻能算是治標,本質上,禁軍的戰力還是難有質的飛躍。


    在傅斯年巡視還未迴京之際,在外躲避的童貫瞅冷子抓到一個機會,又跑西北去撈戰功去了。


    西北地區目前少有戰事,隻是青塘周邊偶有叛亂。


    吐蕃諸部經過近年來的整頓大多順服,目前隻有兩個大城還在羌人手中。


    趙佶想要一勞永逸,想派人督戰,盡早徹底平定西北。


    本想等傅斯年迴來,又怕他過於奔波。


    此時楊戩和梁師成鬥得不亦樂乎,童貫趁機插上一腳,給自己爭取到了出使西北的機會。


    兩路大軍同時進攻,辛淑獻、馮璀收複洮州,劉仲武收複積石軍舊地。


    洮州方向進展順利,而劉仲武處就很艱難了。


    溪哥城依山傍水,有河流作為天險,臧征仆哥本人又戰意頗濃,劉仲武多次搶攻皆無果。


    童貫以監軍的身份寫信勸降,臧征仆哥迴信把他罵得狗血淋頭,用詞十分粗俗,氣得童貫當即下令強攻。


    劉仲武不忍部將做無謂的犧牲,提出找人再試試。


    大宋手裏有張很好用的牌,就是青塘舊主趙懷德。


    童貫強忍怒氣答應,等了一段時日,趙懷德果然建功。


    這一片原本就是趙懷德的舊勢力範圍,說話很有幾分力度。


    在保證了臧征仆哥的權益後,終於勸動了他。


    但臧征仆哥還有點不放心,提出要大宋方麵派個人質來。


    劉仲武一狠心,把兒子劉錫送過去了。


    另一方麵,在溪哥城上遊的浮橋也造好了,大軍隨時能渡河圍城。


    見大勢已去,臧征仆哥覺得沒什麽退路了,這才率部投降。


    至此,羌人再沒有大的反抗勢力,西北徹底平定。


    童貫好容易撈到機會立功,恨不得把石頭都榨出油來,自己把功勞全占了。


    尤其劉仲武與傅斯年交好,童貫的請功奏章上,根本就沒提他的名字。


    劉仲武有苦難言,隻能悄悄給傅斯年寫信。


    傅斯年迴到汴梁後,立即將實情上報給了趙佶。


    趙佶當然更信傅斯年,立即遣使召劉仲武進京。


    童貫得知消息,知道肯定又是傅斯年壞自己好事,著急忙慌地也趕了迴來。


    趁著述職的機會,童貫裝起了可憐,暗指傅斯年對他因為厭惡而有所針對。


    趙佶是個徹頭徹尾的顏狗,看人先看賣相,對童貫一直有獨特的認知。


    找到傅斯年勸道:“年哥兒,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歡童貫這人,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在裏麵?你看啊,這人雖是個內侍,但卻麵有威儀,甚至生須十數。”


    “麵相異於常人者,必有非凡之處。這童貫多次辦事也沒出過什麽差錯,尤其熟悉邊事,是內侍中少有能承擔此任的。”


    “你跟他一個內侍的過不去,也有損自己的名聲不是?不如我讓他給你當麵請罪,你二人的恩怨就此作罷如何?”


    傅斯年簡直無語:你以為我願意搭理他呀?一直是他主動找我的麻煩!


    直接拒絕又怕宋徽宗麵子過不去,眼珠一轉,傅斯年有了主意。


    你童貫不是靠臉勾起了宋徽宗的好奇嘛?我給你下點眼藥!


    緩緩開口道:“官家,我對此人不喜,就是因為他的麵相。你看內侍的長相,一般都是麵白無須、稍顯富態,這是淨身之人共同的特點。”


    “而童貫卻迥然不同,不但長胡子,還麵容黝黑、筋肉結實,這是正常男子才會有的特征。秦時的嫪毐、北魏的高菩薩、唐朝的劉克明,這可都是前車之鑒啊!”


    作為皇帝,內宮裏有假太監你怕不怕?


    不管最終能不能驗證,隻要給你種下懷疑,保管以後你看見童貫就犯嘀咕!


    趙佶聽了果然愣住:“不能吧?他入宮都幾十年了!”


    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沒底了。


    從此以後,趙佶每次看到童貫,心裏總是忍不住懷疑,沒多久就將他外派出宮,到地方上辦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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