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了這麽大一個彎兒,傅斯年終於把自己的所作所為全都圓上了。


    深深施禮,目光真誠地望著趙佶:“官家從市井中將我提攜,一路擢升至如此高位,又推心置腹,恩遇古來少有。”


    “如此厚愛若還不知足,但有二心,管叫我下到陰曹地府,永世……”


    “停停停,莫說那些不吉利的話!”宋徽宗立即出聲打斷。


    緊緊抓住傅斯年的手腕,動情地道:“前日我還覺得你我之間生分了,想不到你默默替我做了這麽多準備!”


    “你我相交多年,情誼非比尋常!我若不信你,又還能信誰呢?!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了,萬事有我!”


    說完給了傅斯年一個堅定的眼神,大聲招唿內侍:“傳旨,請趙相公與何相公請來。”


    說完又想到什麽,停下腳步問傅斯年:


    “何執中和趙挺之實在不是做宰相的材料,蔡京在這一年來的作為,其實是很合我心意的。”


    “年哥兒你不需擔心,即便有什麽不睦,也沒什麽說不開的。你早年說過的平衡之道我還記得,你說找什麽人擔任副相合適呢?”


    哎……


    傅斯年心中暗歎一聲,看來蔡京入相的事是無法避免了。


    隻盼跟地府方麵提的計劃能順利通過,不然自己真沒把握搞贏蔡京。


    仔細想了想,忽然想到一個人,或許能暫時製衡蔡京。


    不是別人,就是蔡京的弟弟,與他一同中進士,又一同貶官的蔡卞!


    兩人雖然是親兄弟,可不論是人品還是為官,幾乎是截然相反。


    蔡卞做官頗為清廉,美名甚至都傳到了遼國。


    雖然也曾借著黨爭打壓對手,可那不正說明他有政治手腕嗎?


    最重要的是,他與蔡京的關係,已經到了完全無法調和的地步。


    當初為了推曾布上去,蔡卞成了犧牲品,現在是時候給人家補償一下了。


    這位老哥目前還是很堅挺的,仍然沒淡出核心圈子。


    另外他這歲數也合適,還有十多年的壽命,幹上七、八年正好退休!


    將這個人選提出來,宋徽宗一個勁兒搖頭:“不行不行,兩兄弟同時出任宰相,恐怕遭人非議。”


    傅斯年壞笑:“真的是兄弟嗎?恐怕他倆的關係,說是仇人也不為過吧!”


    趙佶道:“他們兄弟間不和睦我倒是有耳聞,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嗎?”


    仔細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就是他了!我才想明白,如果同時任命他們,兩人必然政見不合。到時候就得我來做裁判,如此既有人做事,又不至於蒙蔽到我!”


    越想越覺得合適,自言自語道:“真要是鬥起來,還不至於牽扯太多人,畢竟他們是親兄弟,別人不好摻和進去……好主意!”


    “年哥兒,既然是你提的人選,就還由你辛苦一趟,一會兒就去跟蔡卞打個招唿。你那邊的事也讓他聲援一下,省得那些言官沒完沒了的。”


    ……


    出了禦書房,傅斯年心情大好,悠哉悠哉地從廊亭穿過,正遇上了楊戩。


    見他如此輕鬆,楊戩也不由得心中暗讚:


    瞧瞧,這才叫每逢大事有靜氣。


    彈劾都堆成山了,這位爺還跟沒事兒人似的!


    之前到底關係不錯,楊戩還是不想跟傅斯年翻臉,含笑湊上去道:


    “侯爺,見過官家了?您的事我多少聽說了些……放心,官家定不會冤枉了忠臣的!”


    傅斯年看見楊戩,心中也有些想法。


    怎麽利用一下楊戩呢?


    都是宦官,你們自己就能和平相處嗎?


    楊戩和童貫目前是最受崇信的兩個內侍,一主外一主內。


    童貫就類似於地主家的狗腿子,偶爾奉命出去收收租子,沒事給老爺劃拉點好玩意兒。


    而楊戩就是大管家,宮裏的一應雜事幾乎都是他說了算。


    以梁師成為代表的中生代內侍,目前還得巴結著楊戩。


    傅斯年別有深意地道:“見過了。借你吉言,應該沒什麽大事。不過眾口鑠金,身板再硬也怕積毀銷骨。”


    “中官與我相識幾年,咱們也算有些交情,你可不夠意思呀!整日陪伴在官家身邊,也不說幫我擋一擋那些風言風語!”


    楊戩指天誓日地道:“嗨呀,侯爺你可冤枉我了!怎麽沒說呢?可我就是個內侍,朝堂上的事哪敢多嘴!也隻能時常在官家麵前念叨一下你的好處,聽與不聽全在官家!”


    傅斯年沒有深究,順著說道:“嗯,這話我信!不過中官你恪守本分,其他人可未必呀……”


    接著抱怨道:“想幹點事兒是真難呀,全都得打點到,落了誰也不行。敢問睿思殿怎麽走?兩年沒迴來,宮中的路徑都不太熟了。”


    待楊戩指明了路,傅斯年拱手謝過,裝作不經意間,將袖中的交子露出一角。


    楊戩善於察言觀色,這些細節自然瞞不過他的眼。


    心裏咯噔一下:睿思殿?!他去哪做什麽?


    而且還帶著那麽多現錢……


    望著傅斯年的背影,楊戩腦中飛速旋轉,很快就有了聯想:


    “去睿思殿隻能是找梁師成!他現在出了事,想找人幫著說話,卻隻是找我套了套交情,一點表示都沒有!反而帶著錢去找梁師成,這說明他判斷對方說話比我管用!”


    楊戩心頭湧上巨大的危機感,在廊亭站了片刻,又趕緊往禦書房去了。


    傅斯年並沒有真的去睿思殿,轉彎以後輕輕一笑:


    “看你心裏急不急!梁師成……你們先自己鬥去吧!”


    出了皇宮,傅斯年直奔蔡卞的府邸。


    當年蔡卞從執宰的位置退下來後,先知河南、後任大名府,近年來又重迴中樞。


    不過頭銜是觀文殿學士,算是個榮譽稱號。


    收到稟報,蔡卞有些摸不準傅斯年的來意:


    “往日素無交集,他來找我做什麽?”


    想到最近朝堂上的動靜,蔡卞有點不想見。


    萬一最終他真的定罪,自己與對方產生了聯係,還有點說不清呢。


    但拜帖上的一行字令蔡卞瞳孔一縮,那上麵赫然寫著,是受了官家的旨意前來!


    一種可能浮現在蔡卞心頭,立即吩咐道:“把人請到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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