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此時已經倒在地上,身子弓成了蝦米。


    傅斯年略有愧疚地想:“哎呀我去,頭些年習慣了,這咋還改不過來了呢?”


    但正事還得幹,得讓高俅絕了巴結端王的念想。


    他依仗的就是踢得一腳好球,其他什麽機靈、會巴結都是次要的。


    想罷傅斯年再不心軟,瞅準高俅的腿就是一擀麵杖。


    又是一聲慘叫,傅斯年覺得差不多了,立即遠遁。


    跑到巷子口又折迴來了,大喊一聲:“幹什麽呢?”


    之後將高俅頭上的麻袋取下,關切地問;“郎君沒事吧?”


    高俅已經疼得滿頭是汗,見救他的看著有些麵熟,齜牙咧嘴地道:“我認得你,你也是都尉府上的人!承蒙搭救,勞煩你送我迴都尉府!”


    要說傅斯年是真壞!


    明明就是他打的,還要跑迴來裝像!


    一邊扶高俅,他還一邊假惺惺地問:“東西沒摔壞吧?都尉送的必定貴重,要是毀了咱平常人可賠不起。”


    高俅打開盒子查看,還真沒事。


    那當然沒事,傅斯年一會兒還準備往端王府送呢,下手的時候十分注意。


    “還能走嗎?”關切地問詢高俅,對方試了試,搖搖頭。


    “來吧,我背你迴去!”說完後一搭手,就把高俅背起來了。


    高俅隻覺得有些暖意:這人不錯呀!


    傅斯年身強力壯,背著高俅也很輕鬆,很快就迴到都尉府。


    王詵聽說派去端王府的小廝出事,問了緣由。


    高俅將經過大概一說,並且還特意強調禮品沒破損。


    哪知王詵心下更加不喜,暗想:“貴重的玉器沒被搶,先排除了見財起意。用麻袋套頭,說明對方不想讓他看到麵目。”


    “如此說來,別人定是與這高俅有私仇!往日就看這廝油腔滑調,麵相也帶著三分狡詐,看來真不是良家子,以後不能重用於他!”


    高俅萬萬想不到,本來是想表現忠心為主,卻引來小王都尉的猜忌。


    王詵又看看傅斯年,見他什麽也不說,又想到平日的做派,兩相對比之下,覺得這人倒很不錯。


    禮盒中裝的是一對玉獅子和玉龍筆架,已經答應了幾日送給端王,王詵不想食言,於是吩咐:


    “傅斯年,你去將禮品送到端王府,務必小心!”


    得嘞!要的就是這句話!


    ……


    不久後,傅斯年來到端王府,遞了都尉府的帖子,門房說一句放那吧,就想送客。


    人沒見到呢,那能走嗎?


    傅斯年便道:“都尉大人有話帶給端王殿下,讓我務必將東西當麵交付。”


    門房迴道:“喲,那可不巧了,殿下應該正在蹴鞠,一時半會兒可完不了。”


    傅斯年隻說能等,就被門房引著來見院公。


    中庭處,老遠就聽到唿喝聲,院公一指庭邊:


    “你就在這等吧,不可擾了殿下興致!”


    傅斯年點頭稱是,仔細觀察還是端王的趙佶,隻見他:


    頭戴軟唐巾,身著繡龍袍,腰係文武穗絛,前襟拽紮在絛兒邊,足蹬嵌金飛鳳靴。


    麵如冠玉、唇紅齒白,寬肩蜂腰、身量修長,端得生了一副好皮囊。


    特別是氣質這一塊兒,跟傅斯年的想象完全不同。


    他本以為宋徽宗得是病殃殃的,可沒想到趙佶雖麵帶書卷氣,卻並不羸弱。


    反而身手敏捷,此刻正在揮灑汗水。


    一群小廝、中官圍著他,猶如眾星捧月一般。


    庭心高掛一枚“風流眼”,玩的正是大宋流行的蹴鞠。


    每當端王有精彩表現,眾人皆大聲喝彩,而且都有意無意給他做球。


    如果按照高俅的路數,這時候應該有個球滾到傅斯年腳下,然後他露一手,就將趙佶征服了。


    可問題是,傅斯年雖然懂球,可他踢得一般呀!


    想了半天,他覺得正常套路肯定是沒戲了,可以反其道而行之。


    於是接下來,端王趙佶就注意到了一個人。


    那人貌似是別府的小廝,手裏提著禮盒,應該是來給自己送禮的。


    但讓趙佶在意的是:每當自己有精彩表現,滿庭院的人都在喝彩,唯獨那人一聲不吭。


    不但不喝彩,反而還時常搖頭!


    什麽意思?看不起我的球技?


    起初趙佶還能強忍不快繼續踢,但幾次如此,他可就踢不下去了。


    “哎?那邊的小廝,你是哪家府上的?”


    端王揮手叫停眾人,一邊擦汗一邊走向傅斯年。


    傅斯年見自己的安排奏效,捺住欣喜,禮貌地迴複:


    “迴端王殿下,小人是王都尉府上的,奉命來給殿下送禮品。”


    端王不悅道:“既是王都尉府上的人,如何不懂得禮數?在此擾我興致,敢是都尉府的規矩不嚴嗎?”


    這種態度傅斯年早已料到,低頭賠禮道:“殿下恕罪!是小人唐突了!隻是……哎,不說也罷,以免殿下聽了不喜。”


    話說一半是真氣人!


    趙佶恨不得踹他一腳,可架不住好奇,追問道:“隻是什麽?如實說來,我不怪罪便是!”


    傅斯年正色道:“我覺得殿下的身手雖然了得,可卻沒將蹴鞠的精髓發揮出來。”


    “這遊戲的本意,是將軍爭之道寄於其中,可不是讓人雜耍炫技,嘩眾取寵的!”


    喝!趙佶聽的這個氣呀!


    這不是指著和尚罵禿驢嗎?


    我怎麽就嘩眾取寵了?來來來,你露兩手給我瞧瞧!


    本以為傅斯年必有驚人的業藝,卻不想他兩手一攤:


    “我不會踢!”


    趙佶氣得都有點抖:不會你瞎白話什麽?


    正要發作,傅斯年又補一句:“但我會教別人踢!”


    開玩笑!從貝利、克魯伊夫那撥人開始看起,曆經馬拉多納、荷蘭三劍客,大羅、小羅、c羅、梅西,摸魚達人傅斯年前後看了得有百八十年的球了。


    足球經理之類的遊戲更是沒少玩,說一聲懂球帝半點不誇張。


    趙佶話都到嘴邊了,又被傅斯年堵了迴去:你說話能不能一次說全了,這頓極限拉扯呀!


    可他雖然生性輕佻,卻是個心軟的,也願學禮賢下士的古風,耐著性子問:


    “依你說,蹴鞠應該怎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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