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公子,王大人說了是您,還請看在他的麵子上,別跟我等一般見識,若您能來思佳坊坐坐,老身定給您做最好的安排。”


    見趙寒疑惑,熊媽媽湊近輕聲說道。


    原來如此!


    思佳坊是官家的生意,熊媽媽遭了事,自然是想著趕緊報告王縣令。


    王縣令聽熊媽媽描述,感覺此人就是趙寒,又不好確定,便安排當日請趙寒的兩衙役跟著一起來辨認。


    兩人還沒走到趙寒身前,向熊媽媽肯定到,轉身迴縣衙了。


    “咦,熊媽媽怎麽不像是來報仇的?”


    “我就說這幾人大有來頭嘛!”


    “少吹牛了,剛才你還說他們慘了。”


    人群中又小聲評說起來。


    看著場麵逐漸緩和,人群散去,不是每個人都會關心沒有熱鬧看的小事的!


    “熊媽媽?你是思佳坊的執事?”


    見對方軟下來,自己也不再端著架子,趙寒仍是一臉平靜,但少了點盛氣淩人的氣勢。


    “是是是,老身我就是思佳坊的執事,這老龜公也是。”熊媽媽扯著笑臉獻媚道。


    “今日,思佳坊要買下我的妹子?”


    想到秋蘭,趙寒不是滋味,唐陽剛解除奴籍,自己好不容易認識的一個天真爛漫的女孩子又淪落到牙行了!


    “沒有的事,王縣令說了,今日牙行的生意,都憑趙公子說了算。”


    熊媽媽完全遵照王縣令的安排,順著趙寒的意思來。


    趙寒在花青樓的事,熊媽媽早有耳聞,對他也有所仰慕,也知道沐玉膏的事,王縣令在趙寒手裏拿到沐玉膏,還分了十塊給思佳坊。


    但她想不通的是,王縣令在柴湖縣有通天手段,哪個自命不凡的高人沒栽在他手裏?就因為趙寒的才華和手裏的沐玉膏,他就能對趙寒百依百順了?


    況且,兩人也就有過一麵之緣。


    但思佳坊背後就是王縣令,他的話,不可違,熊媽媽雖想不通,也隻能照做。


    說不定把趙寒哄好拉近一下關係,哪天請他作詩一首,也學著冉媽媽把詩裱上,掛在樓內,對生意可大有幫助。


    這幾天,就因為趙寒的一首詩,多少人擠破腦袋去花青樓裏一睹風采,前日,還有人專門在樓內設宴成立評詩會。


    熊媽媽一再邀請趙寒去思佳坊坐坐,被委婉拒絕後,帶著遺憾領著龜公走了。


    “大爺,您要的那秋蘭,我給您帶過來了。”熊媽媽走後,剛才拒絕了趙寒的牙客,已經把秋蘭帶到麵前了。


    “爺爺。”


    秋蘭剛被帶過來,就一把撲進徐聞的懷裏哭了起來。徐聞用顫抖的手拍拍她的後背,也落了兩行熱淚。


    趙寒等人見到這個場景,感動不已,但圍觀的人群散盡,這畫麵每天都在這上演,對於他們早沒了吸引力。


    比起剛見到時,秋蘭已經瘦得不成樣了,眼窩深陷,唇色發白,臉上還有幾塊淤青。


    “秋蘭,你要謝謝趙先生,他又救了咱的命啊!”徐聞張著牙口,雙唇顫道。


    “謝謝先生,大恩大德,秋蘭感激不盡。”秋蘭走到趙寒麵前,跪了下去,又磕了三個響頭。


    趙寒這次沒有阻止,也許這也是古人宣泄情感的一種方式吧?


    “好了,起來了,大哥哥不喜歡別人跪,你看你,都瘦了好多了。”李雪和唐陽把秋蘭扶起,護在身前。


    見秋蘭情緒穩定,唐陽看向趙寒,似有話要說。


    “夫人,怎麽了?”


    趙寒對唐陽的稱唿也變了,正一臉寵溺的問道。


    “當家的,我們能不能幫幫他們?”唐陽有些猶豫,但也說出了口。


    趙寒理解唐陽,先不說她有同樣的經曆,光是看著那些圍在柵欄裏的人,就足夠震撼趙寒了。


    那些人看著秋蘭,眼裏盡是羨慕,像她這樣被家人買迴去的人幾乎沒有。其中不少人更是家人活不下去了哄賣到牙行的,對於家,他們早已沒了多餘的念想。


    世界上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但此刻,這樣的情感正發生在唐陽的身上,這些人如牲口被圈養在柵欄裏,早沒了作為人的生氣。


    “牙客,你數數這牙行今日有多少家奴。”趙寒轉身問道。


    “大爺,您這是?”牙客不解,猶豫地問道。


    “少廢話,叫你去數你去便是了。”王武見牙客又有推諉的意思,怒從中來。


    “好好好,幾位大爺,小的現在就去。”牙客想起龜公的下場,兔子蹬腿般跑去和各牙客對數去了。


    “大哥哥,你要全部買下他們嗎?”李雪看出了趙寒的意圖,向他確認道。


    “是的,今天來到這裏,說不定就是要我解救這些命苦之人。”趙寒歎息不止,說完咬緊牙齒,不再說話。


    “大爺,最近不景氣,整個牙行還有三百二十家奴。其中有木匠二十人,鐵匠五人,陶匠五人,剩餘全是女奴。”牙客效率極高,一會兒就來向趙寒匯報。


    “行,先把他們放出來,集中在一起,我有話跟他們說。”


    “大爺,這……”


    牙客呀欲言又止,想起他生壓思佳坊的畫麵,生怕趙寒明擺著搶人,若是這樣,這牙客的冬天也會是一片嚴寒。


    “來,這是他們的贖金。”趙寒看懂了牙客的意思,掏出二百兩銀票遞給他。


    “喲,大爺,太多了,用不了這些。”


    牙客倒也實誠,二百兩的確太多了。


    這些家奴中大部分是女性傭人,價格不會太高,就算全是匠人,全部買走的話三百兩也足夠了。


    “你先拿著,多出來的給每人置辦上衣服,吃頓飽飯,還有多的,就當賞你了。”


    “謝謝大爺了,我馬上就把他們放出來,候大爺的話。”牙客嘴角咧到了耳根,轉身開始忙活起來。


    半刻鍾不到,牙行所有的家奴都集中好了,其中許多人並不知道自己被趙寒買下了,從未見過這個陣仗,心裏害怕得不行。


    “各位,我已經買下了所有人,接下來,我說幾點,還請大家擔待。”


    趙寒這個開場白,引起了躁動,沒有誰對家奴會這麽客氣,隊伍中開始有議論的聲音。


    “一是大家今日可以自行離開,我一律允許,二是大家今夜可以自行決定是否留下來幫我,我保證一定帶大家吃飽穿暖。”


    越是簡單樸素的話語,越是動人。


    一眾家奴聽到可以自行離開,皆是一臉不可思議,家奴如商品的觀念已經深入人心,刻在大瑞國土上每一個人的骨子裏了。


    這些家奴對自由無比向往,當這樣的機會就在麵前時,卻又沒人敢去觸摸。


    之前也有主人故意用自由試探家奴,結果就是想走的人被活活打死。


    所以。


    比起趙寒說的第一點,大家更相信帶他們吃飽穿暖的承諾。


    不過大瑞的現狀殘酷,正常人想吃飽穿暖都是一種渴望,更何況是擺在牙行也沒人挑選的家奴呢?


    主人對家奴大可不必這般。


    這兩點講出來,眾人僅討論了一會兒,便立刻安靜下來了,沒什麽值得思考的,趙寒已經花錢買下他們了,按律令,他們便隻屬於趙寒,趙寒去哪裏,他們跟隨便是。


    趙寒已經從他們冷漠絕望的眼神中看出他們的內心所想。


    很遺憾,沒有一個人敢主動離開。


    要想幫助這些人徹底擺脫奴性思維,趙寒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若是這些人跟著迴河源村,很多現實的問題也擺在他麵前。


    吃穿住行,都要考慮。


    趙寒拿著這些人的奴契,仿佛抓住了這些人命運的船舵。


    那麽,讓一切都向好發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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