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班的那個張健,看著挺帥,跟閻王殿出來的陰鬼一樣陰惻惻的,你有多遠躲多遠,那人不好相處,所有老師都不敢叫他迴答問題。


    前麵下樓梯的一同學拍著一同學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


    廁所的門到了,我閃過他們走了進去,走出門時那兩人還在門口沒動,我眼掃過去他們的眼就盯著了地上。


    第7章


    其實這輩子,陳東最倒黴的事不是幫他哥們擋了一刀,也不是高考那段時間高燒得眼睛睜不開,更不是在以後的某個年頭裏把我打得半死然後把自己嚇個半死。


    而是他被我這種人喜歡上。


    他吸引我,但我卻並不待見他,誰說誰喜歡一個人就他媽的就看那個人順眼的?


    我隻知道,看著陳東我就煩,打一眼開始見就煩,後來成天煩來煩去眼裏隻有他,我也很順其自然承認自己喜歡他,但是,我隻是跟自己死磕上了,我永遠都不可能告訴任何一個人我對他感興趣,就算隻是生理上的。


    媽的,可笑的那個看著他體育課後赤裸上半身迴去半夜想著他手yin的夏天。


    這讓我可笑地承認自己喜歡著他,卻又無比的討厭他。


    但他最倒黴的也不是被我喜歡上,他最最倒黴的是被我喜歡上還不知危險地硬是不知明的纏上我。


    陳東講義氣,他對我先是新鮮好玩,他沒見過像我這種暴脾氣還不理人的人,他要忤著我玩,玩得狠了傷了我那天生的俠義心腸又軟了,然後作牛作馬想挽迴,被他這麽拉攏,這要是換一般人,早被他收買,俯首甘為其小弟。


    可我是誰?怪胎!打生下來除了我奶奶跟我媽媽,我誰都看不耐煩待見,連我爹有事沒事都要挨我冷眼。


    我喜歡他,但這並不妨礙我討厭他,我無比討厭他,想著那兩次架的失敗,看著他心裏就糾得慌,糾成一團一團讓我難受得喘不過氣,所以就算在同一個班,我能不看他就絕不看他,絕對的同性排斥。


    他媽的該死的,這王八陳東還讓我知道我自己是個同性戀,教我怎麽不恨他?


    而像我這種陰陽怪氣的家夥,陳東又怎能不會不恨我?


    這一開始,其實就是一個死結,而從一開始,我們都並不知道。


    我們隻好在一段一段的歲月裏,任自己糾傷在其中。


    那帶血的紅得赤眼的青春,現在迴想起來都被一片紅激得睜不開眼。


    第8章


    “張健……張健……”背後有人在追著叫。


    眼看校門就在前,我不耐煩地迴過頭。


    女孩頓住……還退後了兩步。


    “張健,你值日……”那女的說。


    媽的,我在心裏罵了口,迴過頭,就往教室走。


    “這小子拽得二五八萬的,哼……”一躲在角落裏抽菸的小子在我走過時說。


    我連冷眼都懶得甩,別人看不慣我,成,有本事來跟老子打……怕死的你就躲角落裏犯嘴賤吧,老子不在乎,沒那份閑心多看你一眼。


    我漠不在乎走進教室,有人在搬著桌子,有人還拿了掃把,掃了一眼,我把書包甩桌子,拿了掃把大半個教室掃完,掃把一扔,問:“還有事沒?”


    剩下那倆人齊齊搖頭,沒我事了,拿過書包,隨便往身上一套,去趕公車。


    到了站牌,眼前站了一人,視而不見,左腳換右腳,再一次覺得自己來這學校真是被逼上梁山……


    陳東看了我幾眼,我知道,他家離學校不遠,平時騎車,今天沒騎遇見他是我倒黴,但我告訴過他,有多遠就滾我多遠,他不會賤到我麵前再找抽。


    上了公車,這個時間正好趕上下班高峰,沒座位,還有一些人站著,還好不太擠,我順著人流往車內擠,餘光瞥見他跟了我上來,我冷哼了聲,我家在終點站,他頂多就兩站,最好井水不範河水……


    果然,他跟他的跟班上了車就站下車的門口沒再移動了,離他四五個人位置的我站在車末放心地把眼睛投向窗外,壓根不理解自己剛才在擔心什麽……還怕這廝站我旁邊來不成?我暗暗為自己的下意識感到好笑,但下一刻,我就僵住了。


    “張健……”又是有人在叫我,正是那欠抽的。


    媽的,媽的,媽的……聽見那聲音我在心裏狂罵,逼著自己不迴頭,這小子在招你呢,張健,別理他。


    “張健……”那人的聲音更大了,像在耳邊。


    該死的,你他媽的沒看見老子態度嗎?叫死人啊……我恨恨地迴過頭,冷冷地盯著他。


    “這邊有椅子……”他勉強一笑,朝他前麵的一座位點頭。


    看著他那張盡力和悅卻隱著點淡淡委屈的臉,我心裏想,他怎麽能就這麽犯賤呢……他怎麽就非要招我呢……


    第9章


    他們說,張健,你真賤。


    我一看那張臉,突然氣不打一處來,正好這時一個站台停車,我走向了門,陳東用手把著那臨門的位置,臉色突地一喜,我跟著人群沖了下去,瞥了那張愣然的臉,冷哼了一聲,向後頭看去,等另外一班車。


    於是,陳東的兩個跟班沖了下來,對著我就是一巴掌一個拳頭,我躲開了巴掌但拳頭沒躲掉,抱著腰往下蹲。


    這時,我聽他們說,“張健,你真賤。”


    我忍著牙,想冷笑,但無奈肚子太疼,旁邊的人見到此況也隻是紛紛躲避……


    緩了下神,我站起來想反擊,一抬頭卻看到陳東那張臉,我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一聲,“您滿意了?”


    “老大,別攔著我,這小子給臉不要臉,他媽的欠揍。”


    “打他個半死,看他還作不……”那兩人火氣沖天,儼然我不死不足以平他們的憤怒。


    警察這時遠遠地過來了,陳東咬了下牙,“走……”拉著兩人就往旁邊竄走了。


    警察走過來,問:“出什麽事了?”


    我把手放兩旁,平靜地說:“沒什麽。”


    車來了,我走了上去,剩下一群對我指指點點的人。


    是的,陳東,我賤,但你放心,這輩子,我永不會在他麵前犯賤的,我特別平靜地想。


    到了家裏,肚子已經青了,晚飯沒有胃口,我奶睜著她的老花眼,左瞧瞧我右瞧瞧我,然後說:“乖孫,多吃些,長身體呢,要吃得多才能長得高……”


    “張健,聽奶奶話,還不多吃點……”皇後娘娘兇狠地道,嚴格執行老太後的旨意。


    我爸在旁吹鬍子瞪眼睛,習慣性地對我榮受家裏兩個女人的溺愛表現不屑。


    吃著吃著我就想吐,但為了不讓家裏出現倆女人發現情況的驚天動地,忍著把她們堆我碗裏的東西吃了,一迴房間,全部貢獻給垃圾桶。


    晚上太難受,仰著睡不碰肚子都睡不著,隻好下床等所有人都睡了去偷醫藥箱,從裏麵摸出紅花油,一個勁地搓,搓著搓著眼前就呈現出陳東那張臉,肚子上火辣辣地疼,心裏,關於怒氣的熊熊火焰在燃燒。


    陽光很明媚,刺得人難受。


    體育課自由活動時間,我找了個樹底,躺著,盡量不去想肚子上那些隱隱作疼。


    剛眯上眼半會,就感覺上空有人,睜開眼,陳東那張欠抽的臉就又在視線裏。


    冷淡地看了他一眼,繼續閉上眼。


    身邊有人坐下,那廝說:“你……昨天的事對不起……”


    他坐到我旁邊真讓我難受,沒人會不厭惡一個頻頻讓你受傷的人的,我站起來,好,他不識趣,我自己滾蛋。


    把鋪在地上的外套一扯,邊套邊往操場走……那人還跟在身後,“張健,你能不仇視我嗎,你明明知道我不想對你怎麽樣的……我不是都讓你打了嗎,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你能不能不計較了。”


    我停住腳步,迴頭,一字一句地說:“陳,東,滾,我,遠,點。”


    迴過頭,大步向前走,那是個禍害,張健,有多遠你就要離他有多遠。


    第10章


    其實不用別人說,我也知道自己不是個東西。


    就沖我愛陳東,這輩子卻一個愛字也沒對他說過,完全可以說明我是個怎樣的混蛋。


    by──很久以後的張健。


    “張健……”體委在喊:“足球隊還少一個人,你來不來?”


    我搖頭,連眼都不想探過去看他,趴著桌子要睡。


    體委不死心,沖著他體型的巨大對表示我英勇無畏,拍著我的桌子,“醒醒,這都下課了,你該醒了,班上就你還高點,來吧,就要參加運動會了,你有點榮譽感行不?”


    我抬起頭,對他說:“我沒榮譽感,你能不能不打擾我睡覺?”


    可能是體委沒見過向我這樣適當能表達自己意思的人,瞠目結舌了半會,轉過頭,對著一大群看戲的人聳聳肩。


    我繼續睡覺,這個學校,老師同學不太喜歡搭理我,一是我這人不討喜,二是因為我叔父剛好榮升為這個城市的市委副書記,前途無量,官威不可挑畔,我作為其親屬,雞犬升天中的一員,當然沒人來自討沒趣。


    士可忍孰不可忍,可惜他們再難忍也得忍下去,我不是那麽好欺負的人,一看我,就知道我是瑕疵必報的小人。


    “班長……”有人在喊。


    有人在冷笑,有人在低聲咒罵,爾後聽到背後的那人說:“行了,小田,你頂上……”


    “不行啊,”有個人委屈地在說:“我才1米6,這不丟人嘛……”


    又是一片熙攘聲,“行了,就這樣。”陳東一聲不耐煩的下令,全部人閉了嘴,我遂也安心地睡覺了。


    放學鈴聲一響,我按照我的步緩拉起書包往外走,無視一片熱鬧的打鬧聲和哥倆好的熱唿勁,自己一個人攛著褲兜往公車站牌走。


    運動會上,據說那足球隊已經贏了一球,我趁著難得的沒人看管的時候從一大群人中脫身迴了家睡覺,懶得為那些無聊的事情浪費時間。


    我起床下樓喝水時,我聽見我叔在我奶麵前說話,“媽,你得教教健健好好跟同學相處,聽說他孤僻得很,這對孩子的成長很不好……”


    我叔跟家裏原來走得不勤,他老早就在外求學,學成出來了也是在外地當官,這下子調迴家鄉了,家裏走得密些了,倒管起我的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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