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劉達確定般地問。


    “跟著吧……他這身子應該在家裏好好養著了……”範宗明說完掛完電話,拿著手機在手中握了一會,又按了一個號碼。


    “媽,”範宗明叫著那邊的母親,“睡沒?”


    “沒呢,有事,宗明?”


    “嗯,戀知迴來了,過兩天我想帶他迴來住陣。”範宗明說著。


    “迴來了?”範七媽在那邊驚叫了一聲,“什麽時候迴來的?病要緊不緊?趕緊的帶迴來……我的老天爺,總算知道迴來了,這孩子,都快把人的心都給操碎了。”


    範宗明連續兩天工作後在沙發上睡了會,淩晨時劉達依他所吩咐的輕聲叫醒了他。


    “五點了?”範宗明把大衣揮開,躺著用手揉了下額角。


    “是。”劉達簡潔有力地敬了禮。


    “備車。”範宗明說著起了身,去了辦公室附帶的浴室去洗澡,譚少走後他沒迴家,在辦公室呆了兩天,所睡的時間也就剛才那幾小時,他不想去接小兔崽子的時候讓他看出自己眼底的疲憊。


    等他到了地點,又在車內閉著眼躺了半會時,小兔崽子才進了停車場,一見到下了車的他,嘴就無意識地扁了扁,然後就一臉的冷靜走進了車裏。


    “有吃藥?”範宗明淡淡地問,把他圈進懷裏。


    這次,譚少沒有躲開,隻是伸出手揪著他的眼皮:“看看你這眼窩,青得嚇人了。”


    範宗明心裏刺痛了一下,伸手握住他的手放到嘴邊親吻。


    心吶,一直都不安定,隻要能把人抱到懷裏,不管是冷漠也好,體貼他也好,自己都是甘之如飴的。


    “哥……”譚少叫著他,還在他懷裏打了個哈欠。


    “嗯?”範宗明應了聲。


    “我這兩天也沒睡好,迴家了咱倆一起睡。”譚少說著,在他肩窩的腦袋動了動,埋得更深了。


    “好。”範宗明親吻著他的頭發,淡淡地笑了。


    前座的劉達在後視鏡裏看到此,也笑了。


    外邊天空白雲飄揚,太陽也正冉冉升起。


    譚少起來時,老實地吃了藥吃完飯,也沒問範宗明在不在,關起了書房就處理事情去了。


    魏方的電話有幾通沒接,等譚少迴過去,那邊大夫冷著他那張俊臉問:“叫你迴來複查,怎麽搞的?”


    譚少笑,“不準迴呢。”


    “少嘻皮笑臉……”魏方好久沒跟範宗明聯繫過,自從譚少甩了狠話,問清楚他是要當範將軍的人還是他譚少原的人之後,魏方就在寨子裏再也沒出來過。


    “真不準迴,他還要我迴媽那住陣子。”譚少沒笑了,眼神也懶散了下來,沒有了光澤。


    “你就說你迴來看病的。”魏方冷冷地說。


    “哈哈,”聞言譚少幸災樂禍地哈哈大笑,“這可好,準又把他嚇個半死。”


    魏方看著他笑成那樣眉頭間皺了起來,最後嘆了口氣,“你好好跟他說,隻是個簡單的複查,別……刺激他了。”


    譚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他伸手抹著眼角的淚水,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


    晚上範宗明迴來聽到譚少說要迴去看病,拿筷子的手鬆了下,筷子從他手中掉了下去……半晌,餐廳裏都沒有聲響,除了幾個迅速出去的副手輕微的腳步聲。


    “病又犯了?”範宗明最終出口,撿起筷子放到一旁,慢慢地說著。


    “嗬,”譚少輕笑,眉眼間有些輕嘲,但轉瞬即逝,“哪啊,複查呢,魏方下的刀子和藥也就他能查得出名堂,不迴也得迴。”


    “不是一直在嗎?沒查?”不是一直都在山寨裏,這麽長的時間不查,迴來不到幾天就要再迴去了?就這麽不想與他在一起?還是,病,真又犯了?


    很顯然,譚少不在意他這麽想,他笑著,甚至帶著一種惡意的愉快情緒說著,“你們要的貨,原料都必須從俄國弄,我在俄方呆了一年,隻迴去過我那兩次……離上一次檢查也快一年了,魏方這不為我好嘛,省得等複發時又要動刀子。”


    範宗明任他家小兔崽子一句一句無所謂地說著把他的心一刀一刀地割著,依舊冷靜地問著,“要幾天?”


    “誰知道……”說著,譚少看到他的臉,笑意沈了下去,淡淡地說,“不知道,如果有別的事可能就接著去忙了。”


    有生意,他自然得去談,他要還張健的起始資金,要應付軍方大胃口的供給,這麽多的貨要賣出去,這麽多的原料要買,哪還能像以前一樣有那麽多的時間在他麵前胡鬧。


    “媽下午打電話來說我們房間的被子曬過太陽了……”範宗明依舊不輕不重地說著,把魚挑了刺放到了小兔崽子的碗裏。


    譚少靠著椅背慢慢地喝著碗中的湯,無所謂地說:“那就迴去住唄,不檢查了。”既然沒人在乎,那複發就複發了,死就死了吧,反正他無所謂。


    範宗明看向他,那深沈得不能見底的眼睛暗沈得讓人猜不出一點情緒,“明天迴去住一天,然後就迴吧。”


    他說完,一塊魚肉的刺都給挑了放到譚少碗裏,緊接著看著他吃下去,等到譚少拿紙巾擦手時,他才站了起來往陽台走。


    劉達把煙放到範宗明手裏,看著他點燃,然後重重地吸了一口。


    “首長……”劉達喃喃地叫了一聲,還是忍不住說了,“要不要跟魏方聯繫?”


    範宗明抽著煙,手動了一下。


    劉達迅速地離開,知道範宗明需要一個人呆一段。


    一根煙完了,範宗明覺得腦中那沈重得要把自己壓垮的疼痛少了一些,又吹了幾分鍾風,等身上的煙味散得差不多了才往屋內走。


    迴去時譚少沒在書房,難得的躺在床上沒有工作,也沒有幹其它什麽,隻是靜靜地躺著。


    “洗澡了沒有?”範宗明靠過去,從額前撫著他的頭弄到腦後,仔細地看著他從他出生就看到現在都沒看厭的臉,他記得清他每一段年齡時的臉,記得他兒幼時的漂亮,年少時候的清秀,少年時候的俊美,青年時候的不羈,以及,現在滿臉的堅瑟。


    “沒,等會一起洗,你還要忙?”像是彌補剛才的句句帶刺,譚少現在顯得平靜了很多。


    “不忙了。”範宗明把衣服脫了進了被子,抱著譚少,吻了吻他的耳朵,說:“陪哥躺會。”


    譚少偏過頭看著範宗明的臉,範宗明迴看著他,就像他們小時候那樣,那時候一個人還不會說話隻會用眼睛看人,一個人覺得看著眼前的人就像世界全都安定了……


    “嗯,好。”譚少伸出了手,搭上了範宗明的腰。


    範宗明閉上了眼,緊緊地抱住了懷裏的人。


    不知道下一次,再見他又是什麽時候。


    他以為所有懲罰他都熬得住……可是時光磨人吶,他沒有他以為的那樣無堅不摧。


    譚少迴去,好一陣子都沒下過床。


    每次陳見濤進他房間,出來後都要問魏方,“副作用這麽大?”譚少本來就瘦,這下,真是皮連著骨頭,一點肉也沒了。


    魏方站在實驗室門口,手揣在白色衣袍兜裏沒有拿出來,低著頭說:“是藥三分毒,他要活下去,就得熬著。”


    陳見濤罵了句“狗屎”,拿著一遝譚少危危顫顫簽過的文件走了。


    魏方進來換藥,說:“這次藥放輕點。”


    譚少笑,他皮膚這些年曬黑不少,完全跟白無關,但這時的臉上透著股死白,把他的眼睛襯托得黑,且暗,“沒事,你按你的來。”


    譚少靠著枕頭,咳嗽了幾聲,慢慢地說,“我熬得住。”


    魏方紮針,看著細長的手臂青色的筋骨,沒幾眼,又拿被子蓋上,不想再看。


    半夜譚少的衣服被子又臭了,滲出來的汗水有著藥味還摻雜了其它味道,難聞得厲害。


    魏方幫譚少換衣服時譚少還清醒著,甚至還調侃了魏方幾句,說從他以下向上的看,這個角度裏,魏方有著不一樣的風情,可以考慮下次勾引人的時候使用。


    等到魏方把他放到藥桶裏,譚少已昏了過去,魏方熟練地幫他打著營養劑,跟著空氣慶祝譚少再次離死又小小的退了一步。


    這樣折騰了二個多月,譚少終於下床,可是,冬天又來了,山裏又冷了。


    譚少穿著軍大衣躺在老虎身上跟陳見濤聊天,“一票專家不是說一年會比一年暖麽?誑人啊?”


    陳見濤沒迴答他,沈默著看他的電腦。


    譚少也沈默。


    過了一會,陳見濤說:“你出去住幾個月吧。”


    譚少“啊”了一聲,沒有在意,跟著老虎在地毯上抱團玩滾毛線團。


    “老大,去住幾個月吧。”陳見濤提高了聲音再說了一次。


    譚少玩了幾個滾喘著氣,躺在老虎身上等氣息平歇,平靜地說:“我這樣,怎麽去?”


    陳見濤見著又換了一次藥物治療清瘦的譚少……這個人沒換藥之前還能扛著槍連打幾十發呢,現在打個滾都要喘好幾分鍾的氣。


    “讓他照顧你吧……適時候也該讓他知道你經受的。”陳見濤說著,停了手中的動作,兩手交握又沈默了一會,“別老是讓中校猜,他心大是大,但裏麵總有個位置是你的。”


    譚少又細細地喘了口氣,笑了,“等好點再說。”


    “去吧。”陳見濤又說了次。


    譚少不悅:“我說了,好點再去。”他不是沒有不怨,想讓他為自己百般難受,但他這破樣子,在鏡子裏自己看了都生厭,讓他看到他現在這樣?自己還不如真死了得了。


    他聲音過大,接著又咳了幾聲。


    陳見濤莫明的覺得眼睛難受,撇過頭不看譚少,嘴裏還是說著,“去吧,少原,你哥天天等著你迴去呢。”


    房間又沈默了下來。


    半晌,譚少悵然地問:“他等我嗎?”說話時,口氣竟癡癡的。


    “是啊,等你呢。”陳見濤的聲音也輕了。


    譚少出山寨那天,換了好幾套衣服,抓著魏方與陳見濤問:“怎麽樣?顯胖不?”


    魏方與陳見濤一直都點頭。


    譚少不敢照鏡子,怕一照出不用出去了,呆自個兒寨裏醜死自己得了,隻好借問不會說真話的那倆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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