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東的貨在四月中旬就開始進行,張健在山裏呆了一個多月終於迴去。


    臨走的那天,張健說:“譚少,你如果收手,我會替你擺平一切。”


    譚少看了他半晌,笑著說:“怎麽擺平?我都像笑話一樣活了半輩子,擺平了又如何?過我從來沒想過的生活?就好像我前半輩子沒那樣活過一樣?”


    張健轉身離去,沒再多問譚少一個字。


    譚少在那天晚上一刻也沒閉眼,他不知道生活會變成什麽樣子,尤其是在今天的現在,他的山寨也在嚴密被“有關部門”的監控下,他以後會成為什麽樣子。


    張健那天說:“來主管你的是範宗明……”


    譚少聽到的時候隻是淡淡地說:“我早料到今天……”


    張健問:“你能給他什麽?”


    譚少說:“我什麽也不能給,我隻是告訴他,如果他什麽也不給,不應該什麽也不說……我愛他這麽多年,不是他寵著我就可以相安無事的,我隻是個愛著他的人,不是一個一輩子隻看著他隨他怎麽擺布我的木偶。”


    譚少覺得今天的他和範宗明都走到了他們的極致了。


    他們之間有多親密就有更加加倍的傷害……範宗明要的,和他要的,從來都歸不到一途,譚少有時都想,如果倆人之間的依戀少一點,或許這種生死都不如的境地都會輕鬆一點。


    隻是,無可奈何的是,他們那麽親密了一大半輩子,在命運刻意或者不怎麽刻意的安排下,範宗明成了輯拿他的主事者,而他成了一個犯罪者。


    這種情況,譚少從一開始就想到了,但從來不允許自己去細想。


    他是真的不想去想,如果範宗明知道他輯拿的那個軍火犯罪頭夥的大boss是他,臉上會有什麽表情?


    他用盡自己最大的智慧去欺瞞這一切,是為了得到他。


    但願,失去這一切,也不會是為了他。


    去交第一批貨,起程的是譚少,參馱,羅見,還有何爺派過來的兩個俄羅斯保鏢跟他在寨裏挑選的其它十位兄弟。


    臨走前,何爺也在電話裏說:“小原,如果你後悔,還來得及。”


    譚少叫他:“伯伯,怎麽可能?我都做到了這個地步。”


    何爺在那邊苦笑著說:“範宗明真心狠手辣起來,是誰也不放過的。”


    譚少笑了,笑得挺開心地說:“我知道。”


    隻是電話一完,他手一鬆,手機掉入地,他怔了半會,想像著範宗明對他真正殘酷的模樣,想了半會都想不出……畢竟這麽多年,無論他犯了多大的蠢事,範宗明也沒真正對他殘忍過。


    隻是怕是,這次,他躲不過真正的事實來到。


    有些事情,這個國家是永遠不會拿到正麵來說的,暗地裏,卻是狠辣惡毒地杜絕著這些事情的發生。


    軍火絕對是其中的頭魁。


    譚少要的貨太多,就算隱蔽得沒有什麽痕跡,但還是會被察覺。


    就算張健竭盡全力護航,但在大動作之下,譚少還是被盯上了……而派來主盯譚少的人,就是範宗明。


    那個譚少為之累積財富去得到的七哥……範宗明。


    譚少出發去中東那天在主事廳跟這次要和他出行的兄弟說:“我這次出去,自己的生死也保不住,你們也有個心理準備,什麽事都在今天安排好了,一走,或許要有一段時間才迴得來,或許是永遠都迴不來。”


    其中一個兄弟豪慡地笑了幾聲:“都死了好幾次了,這次死了也不錯。”


    譚少依然斂著眉頭說:“後事我個個都替你們想好了,這次出去,想背叛的也死了這條心,反正活不活著都是未知數,但有一點我可以告訴你們,替我辦事的人,我就算也沒了也會留下養你們後代的錢。”


    動員之後,譚少在山裏自己的房子的陽台上抽了最後一根煙,跟進了屋的陳見濤說,“你是以前欠我的才來幫我的,不管怎麽說,你這幾年都還得差不多了,如果這次有什麽意外,你可以自己決定去留。”


    陳見濤很奇怪地說:“小七,你在想什麽?”


    譚少笑罵:“媽的,老子難得為你想次好的。”


    陳見濤笑著說:“你別想多了,就算是中校來了,他也不會……”他細細想了一下接著說:“你看看你這麽多年,中校哪次不是護著你的?”


    譚少似笑非笑地說:“你還真當真了?”


    “還有假不成?”陳見濤嚴肅地說,“他連你,部隊都退了。”


    譚少笑,連喝了幾口酒,讓陳見濤去做他的事去,懶得說也許他七哥為了他退伍是一迴事,另外的,怕也是為了替重要人士暗地裏頂罪才明麵上退下的。


    他的七哥啊……是真對他好,可是,也並不是真正的一心一意地對他好,也並不是他不想,而是在他的那個偌大的世界裏,純粹的事情不可能發生。


    所以……譚少想,我想怪他,就算無理取鬧地去怪,也找不到一點原因。


    漆黑的夜,山裏的靜默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譚少在找不到邊的山裏的路上,車子癲癲伏伏但也沒有太多的聲響。


    耳機裏,傳來前邊探路的手下傳來的幾許話語,還有後麵清路的手下偶爾幾聲遇見蟲獸的詛罵。


    這次運貨的時間,超過了一個多月,還不包括上空策劃和飛行的時間……另外還包括太多的轉移。


    這是非常需要忍耐力的一次旅程。


    這代表著,也許在一個月到三個月的時間裏,他這個頭,除了必要的命令,多餘的一句話,一下表情都不能有。


    “頭,前方發現蟒蛇……頭,前方發現蟒蛇。”探路的組長連續重複了兩次,這是運貨三天來的第一次情況。


    譚少在半夜跳了起來,沈聲地問:“什麽情況?”


    “在一千五百米外,另五百米處,已發現一處暗樁,前路不明朗,探路組要求暫停運動。”


    “嚴重不?”譚少在黑夜裏要求五輛車的司機把改裝過的探照燈降到最暗線。


    “嚴重。”那邊傳來非常嚴肅話音。


    “b方案。”譚少閉了閉眼,下了命令。


    “知道,知道,前方結束,半小時後接觸。”探路組說了兩聲,暫時關閉了傳輸路線。


    譚少揮了下手,五輛車全部在一秒鍾內停了車,關閉了所有燈光。


    除了偶爾的蟲聲動物睡林中嗚咽的鳴叫,幾輛車裏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響。


    譚少坐在車裏,等著探路組的最新消息,暗想著這次真的是生死未卜,可能還沒得到,自己就已經先沒了。


    這次針對他這個惡霸一方的軍火商的掃蕩,已經真正的開始了。


    第56章


    斷斷續續的,前方又傳了幾條消息。


    在黎明快要到時,譚少咬了咬牙,把人全部聚攏,地圖分了三份下去。


    “其它的,跟著我。”譚少的臉黑得就算天空有了一點光亮,也看不清有什麽神情。


    十來號人全齊齊看向他。


    譚少對著第一批走的人沈聲地說:“走。”


    幾人對著譚少彎了下腰,又杳無聲音地上了車,迅速敏捷地開走了三輛車,朝來的方向開了去。


    “你們是b方案裏跟著我的……”譚少看著剩下的六個人,把自己的迷彩帽摘下,淡淡地說:“我們的買賣風險自然就不再需要跟你們說了,臨行前說的話我想你們也聽進耳朵裏了,但在這裏我還加幾句,有危險了,你們就逃,逃得了一個算一個,我也是,我不會顧你們,我也管自己的生死,你們不用顧忌著我,不用跟我談太過的兄弟情義,你們的命是命,我的命也是命,都一樣,都自己顧好自己的。”


    譚少看著幾個嘿嘿一笑漠不在乎的人,也笑了笑說:“盡管你們都是沖著錢來的,但這錢啊,也得有命才能花,都給我機靈點。”


    幾個人還是看著他傻笑……譚少笑著罵著說:“媽的,聽明白了沒?”


    “明白了,明白了……”在越南那塊混了十幾年的老參說,“我說老大,大陣麵咱不是沒見過,你安心著吧,我們在你這掙的錢還沒開始花呢,捨不得死,您盡管放心好了,就算死了,沖著錢的麵上,咱也會不泄你的底。”


    “這就成。”譚少一說完,一點頭,幾個人迅速上了另外的三輛車。


    參馱在前麵帶陣,跟著譚少的隻有羅見。


    羅見在車上一言都沒發,隻有譚少在拆槍時掉了發子彈在車麵上時才彎了一下腰撿給了他。


    譚少接過,把槍全部檢查了一遍跟羅見突然說:“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哥?”


    羅見搖頭。


    譚少淡淡地說:“他十六歲上的軍校,二十一歲升的少校,三十歲到了中校……其實過不了多久就可以升到上校了,他沒要,轉業了。”


    羅見把他遞過來的槍又檢查了一遍藏到了暗處。


    譚少接著說:“不過,業是轉了,可是有些事卻轉不了……”


    他說到這裏,伸了下懶腰,把脖子裏的項鍊拿了出來,看著藍色鑽石笑了笑,“他要是當一輩子兵,就算成了將軍,也買不起這麽塊石頭給我……”


    他說著,撇開了下嘴,親了親項鍊,又拿著塞迴了衣服裏,“可如今吶……”他嘆了口氣,有點懶洋洋地說:“他是買得起鑽石給我,也能帶著兵還捉我,他就跟以前一樣,無論我做什麽,他總是有得是辦法把我給堵死。”


    他說完,伸出手拍了拍羅見的肩膀,從懷裏掏出一張照片,對羅見說:“你看清楚點,要是見著他了,無論他想怎麽樣,別對他開火。”


    羅見仔細地看著照片,把手裏的槍上下推動了一下,又再看了一眼,沈默地點了點頭。


    譚少又拍了拍他的肩,親了口照片,把照片放到了心口,又長舒了一口氣,抬頭往窗戶外看去,有點訝異地說:“啊,天亮了……”


    邊境的天空還是藍得那麽美麗,就算被大批的山脈擋著,但也阻擋不了一大片一大片的湛藍昭示著大地的廣闊無垠,譚少搖下了點車窗,讓冷風吹了進來,在車的行進中,他哼起了小調,那是一首簡單的哼唱的小曲,沒有歌詞,隻有短暫的幾聲口哨連接在一起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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