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意思?”譚少皺眉。


    這時張健倒是嘲諷地笑了,“你是不是病糊塗了?”


    譚少看他。


    “我昨天發給你的郵件你沒看?”


    譚少發懵,“我……”


    他伸手去拿電腦,自己是病糊塗了,連情報都忘了看了。


    “別拿了,”張健看著他往上滴水的手臂,淡淡地說,“中方跟緬甸已經通輯他了,是昨天下午下達的命令。”


    譚少從椅子上彈了起來,頭昏眼花又倒了下去,他緩了好幾秒才迴過氣來,隻好虛弱地說著先前要問的話,“怎麽迴事?”


    張健冷冰冰地看著他,什麽也沒說,但神情裏那股譏俏似乎在嘲笑譚少這麽不堪一擊。


    譚少沒理會張健的神情,接著問:“他沒危險吧?”


    張健卻淡淡地說:“他以前是範宗明的戰友,你應該知道的,他被通輯,範宗明怎麽會不知道……”


    “查不到我頭上的,”譚少無力地擺了下手,“隻是別被讓他們抓到參馱了。”


    “你安排好線路讓他離開……”張健這時手邊的電話響起,他看了一眼按斷,起身穿起他的西裝外套,“你要死,也得把我的投資利潤給掙了出來再死。”


    剛一說完,他就已經掐斷了視頻。


    譚少苦笑,躺在椅子上一動都動不了,卻又不得不跟參馱聯繫……陳見濤不在,自己連喝口水都得滾著去倒,何況別的。


    參馱那邊說他已經得到了消息,譚少給了他剛才他想好的線路。


    這時醫生在譚少的閣樓外敲了幾聲響,譚少籲了口氣,沒力氣迴應,拿著電話繼續著小聲地又字字有力地跟那邊的人安排著接應參馱離開的人。


    等說完,他又竭盡全力走到陽台邊,對著下麵站著等候命令的醫生做了個“進來”的手勢,一做完,發現自己力氣全無,“砰”的一聲幹脆的響聲,他倒在了他的房子的陽台上。


    在昏過去的那刻,譚少突然覺得,從真正離開他的那一天開始,自己的每一秒時間都那麽心力交瘁。


    他真的是太愛他的七哥了,愛得就跟唿吸空氣一樣習慣,突然之間不愛了……連心碎的機會也沒有了,真的讓自己很無力。


    就算知道這一些都是必須經曆,並且也可能會過去……但譚少還是覺得自己這樣的時光太難熬。


    太難熬了,沒有他,自己的身心都像是荒蕪了。


    他愛了他那麽多年啊……一夕之間,他就真的沒有他了,他不要他了,叫他怎麽去習慣。


    第50章


    參馱帶了一身傷從北邊迴來了。


    兩個病人大眼瞪小眼了半會,譚少最後說:“迴來了就好。”


    他沒再多問,參馱也沒說什麽。


    有些事情不用說都是心知肚明的。


    參馱是被人用了,但是那個人是誰……範宗明是不會知道的。


    現在,還不到他知道的時候。


    張健倒是給譚少送了一些外麵市場一般買不到的抗生素,病了一個多月的譚少終於好了起來,還親自去了印度一次。


    他帶的羅見身手很好,好幾次都保了他的命,印度的兩個月,譚少所到之處都是明槍暗彈,但是活著迴來的好處就是比以前多了好幾份單。


    陳見濤在美國過了兩個多月才迴來,並沒有帶迴原本要帶迴的人。


    譚少那時還在印度,沒空聽陳見濤報告詳細情況,隻是讓他跟參馱保證中東的貨準時趕造完工。


    而從印度迴來,帶迴來的單更是讓廠子忙得不可開交,人手更是非常缺少,連上次從半路上強行帶來的攔路搶錢的土匪都被收納了進廠裏。


    忙到快要過年,中東的那批貨準時交完,譚少從沙漠地帶迴來,打開了視頻跟張健說一下錢的事。


    他說了一下簡單的分成後,張健一直都沒有開口。


    譚少這陣子在外麵跟人鬥得多了,都懶得說話,隻是挑眉看了張健一眼。


    張健淡淡地說:“我等你問範宗明。”


    譚少笑,“問什麽問,都沒什麽關係了。”


    “他要結婚了。”張健說得很是淡然。


    “是嗎?”譚少更淡然,漠不在乎地應了一句,隨意抽了口手中的煙,“好事啊。”


    張健再看他,平時淡漠的眼眸裏倒多了絲平時沒有的興味。


    譚少看著他笑,“還有什麽要說的。”


    “要不要來參加婚禮?”張健從旁邊抽出個東西,“有人送了張帖子在我這,要我交給你。”


    “誰送你的?”


    “範戴立。”


    “敢情隻有我自己相信我已經死了,”譚少眨眨眼睛笑得眼睛彎彎,“大夥都知道我活著呢。”


    張健伸腰,半躺在椅子裏好整以暇地等著他的決定。


    “去,怎麽不去……”譚少揉了揉自己的腦袋,“我這頭啊,又疼了,就不多說了,我出山那天再跟你聯繫。”


    “你沒問是什麽時間。”張健並沒有像平常一樣按掉結束鍵,反倒多說了一句。


    譚少一愣,啞口失笑,“瞧我這記性,果然腦袋燒久了就會糊塗,告訴我,我親愛的七哥什麽時候成就大好事?”


    “正月初三。”


    譚少臉上的笑意更深,讓他曬得像黑炭一樣的臉孔閃閃發光,“這可真是喜上加喜。”


    冬天的山裏這幾天難得有太陽,還一升就是升大半天,很少暗淡下去。


    要過年了,寨子裏多得是沒有家的人,這天譚少對著他一群亡命之徒的手下扯著噪子吼:“過年了,咱兄弟想喝什麽酒就喝什麽酒,想吃什麽肉就吃什麽肉,都交待給廚房聽,誰覺得沒喝好吃好的跟我說,老子陪他吃喝個夠……”


    他站在前頭的台子上,雙手叉在後背,說完走了兩步,又接著對著下麵的兄弟放大著噪子說:“你們要到外頭找樂子也可以,但出了這個寨,這裏頭,”他指了指下麵的土地,“一個字也不可以說,知道不?”


    “知道。”下麵的土匪們訓練有素地齊齊地朝他大吼了一聲。


    譚少挑了挑耳朵,手一揮,不耐煩地說,“我也懶得管你們,過年我要出山,出事了我就叫羅見斃了你們,你們的皮都給我繃緊點。”


    “知道,知道,老大,你也要出山找樂子啊?”一也沒耐性的手下懶得聽老大太多的嚕嗦,這些個事他們早就明白,要不也不會跟著譚少混,反倒氣氛一鬆,空氣正好,陽光也他媽正好she得讓人溫暖,他們對老大的私生活此時也有意調侃幾句。


    譚少也從善如流,笑著罵粗話,“狗屁,老子的事什麽時候臨到你們管了。”


    “頭,尊儂人個哈傻啊?”


    “素啊,素啊,儂個時間有哈?”


    “不啊,真史裏喚迴個人它?”


    話一開,滿場子都鬧翻了,都打起探知老大的花邊新聞的主意了。


    一陣烏鴉在譚少的上空飛過,譚少“靠”了一聲,拿過一旁先著扔著沒用的喇叭,喊:“操蛋的,我不是讓你們普通話說得準一點不?你們這七嘴八舌的,以為在開七國會議啊?”


    下麵一哄的又笑了,譚少也被氣樂了,揮了下手就走了。


    譚少下台子時腳軟了下,差點給跌著了,不過隻一秒就站了起來,後邊剛伸出手的陳見濤也默不著跡地把手伸了迴去。


    到了房子裏,譚少躺老爺椅上,翻著這個月的新出爐的計劃,看了幾頁問一邊幫他煮茶的陳見濤,“我要你幫我準備的禮物準備好了沒?”


    陳見濤動了動嘴角,沒說話,過了一會才說:“我這陣子都工廠裏呆著,沒出門,單子倒是列好了。”


    “得了,得了,你也忙得跟鬼一樣……”譚少打了個哈欠,“反正你也是沒法跟我去了,也少操點心,禮物這事我找張健辦去。”


    “嗯。”陳見濤低著頭應著。


    譚少從書那伸出點頭,像是剛反應過來奇怪地說:“這茶也沏好了,怎麽沒走?”


    這幾天正是寨子裏最忙的幾天,陳見濤呆他這是幹什麽?


    “小七……”陳見濤不叫老大改叫他小名了。


    “操……”譚少聽了笑了,“什麽事?說吧。”


    “中校他……很多事也是身不由已,他那個位置的人,有太多事不是自己想怎麽辦就怎麽辦的。”


    譚少聽他說完,挺平靜地說:“我知道。”


    陳見濤看他……


    “看什麽看?爺我黑了不好看我知道……再看也不會多英俊,”譚少笑罵,“滾蛋,忙你的去,你丫就犯賤,不操心了就會死是不是?”


    陳見濤被罵了幾句反倒不再欲言又止了,摸了摸鼻子忙他的去了。


    譚少出了山,一見張健就好納悶地說:“這是你嗎?”


    張健看著黑成一坨明顯沒也偽裝的譚少持無語狀態。


    譚少繼續納悶:“看來,我真燒壞腦子裏,記憶裏,你沒這麽英俊啊……我說張健,你是不是整容去了?怎麽帥得這麽一塌糊塗?”


    俊美臉孔的男人看著他依舊保持著冷漠無語的樣子。


    譚少再繼續犯抽:“要不要我們上個床辯偽下真假?”


    他這話一出,張健家的另一人就不舒服了,陳東看著譚少,“你這是怎麽了?”


    譚少不好意思地笑笑,“病了好長一段時間,腦子裏有點記憶紊亂,不太認得人了。”


    陳東點頭,“看樣子是,要不你家七爺要結婚了,你都沒要死要活的。”


    譚少瞪著眼睛,“你這說的是什麽話,我七哥要結婚了,這是好事,我這當弟弟的怎麽會要死要活……”


    說完,仨個人都沈默了下來。


    這話沒什麽不對,可讓譚少說出來,就真讓人覺得別扭。


    好像他以前那些命可以丟我哥不能有女人的混亂全都沒發生過似的。


    “嗬嗬,”沈默了一會,譚少率先打破局麵幹笑了幾聲,“這不,我不是說我腦子燒壞了嘛……”


    說完他就撓頭,很自言自語地說:“好像說什麽都不對勁,唉,我剛那話到底哪裏不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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