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少看著扔到身邊的手機,像燙手山竽一樣瞪了那手機好幾眼,苦大仇深著臉,問:“你這是什麽意思?”


    “你想玩,我讓你玩。”範宗明有條不紊。


    譚少覺得自己又被氣得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脾氣一下就被激了起來,他跳到地上跺了下腳,“你又氣我,你又……”他氣得話都說不出口,眼看又要哭了。


    “還玩不玩?”範宗明冷漠地說著,把手上剛看過的文件扔到了桌麵上,發出了一聲不重也不輕的聲音。


    隻那麽一下,譚少抖了一抖,咬了下嘴瞪著他哥,氣得發昏了,“我真正要的你都不給我,除了玩你還想我幹什麽?天天守著你有什麽用,這個不準那個不準我還能幹什麽……”


    範宗明勾起嘴角,看不出什麽笑意,“我準你,隻不過出了我的大門,別認我當哥。”


    “你……”譚少又被氣得結巴了,話憋在喉嚨裏說不出口,幹脆轉身往門口走去,關門時重重地帶了一下,門響得跟被雷劈了一樣。


    第17章


    譚少剛出門,就被人攔住了。


    還是這幾天常見的愛說實話的愣頭青,愣頭青笑得非常職業,兩邊弧度非常整齊,一看就是個有紀律的人,他說:“譚少,中校說了,晚上您迴家了就要好好休息,不要再出去了。”


    換平時,譚少還能跟人打幾個哈哈臭屁下,可現在是啥情況下啊?他心頭的火能炸得把瑪麗戈壁攤平了。


    “滾蛋。”譚少不害怕跟人打架,就算那人是特種兵出身。


    “我不滾的,隻用走的。”退役的小兵很有秩序,說話不卑不亢,中校說了,自己掙的是辛苦錢,盡了自己責任就好,甭管自己主顧是爺還是哪國的王子,誰也不比誰高尚得多。


    “你他媽滾不滾?”譚少眯眼,身體一繃,蓄勢待發。


    小兵咧開兩嘴笑,“中校說了,你打架特厲害,可我當兵時是我們團的這個……”他做了個no.1的手勢,還極度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中校說你打不過我的。”


    譚少瞪他,手捏得緊了,隻是身上的傷沒好多久,如果又打得滿身是傷迴去,他哥肯定會火上加油再揍他一頓。


    譚少忍了忍,終於忍了下去,但是不甘心,用非常諷刺的口氣欺負老實人,“什麽中校?他現在不過是一個沾了銅臭的商人……丟不丟人啊你?”


    崇拜中校的前小兵被激得紅了眼,老實人結巴,“你……你怎麽可以這麽說?”


    “我……我怎麽不可以這麽說了?”譚少不屑,踢他一腳,卻被他閃過,更氣憤,“那是個縮頭烏龜,你他媽崇拜他幹什麽,他是個孬種。”


    愣頭青小兵剛想極力反駁,可是,隻看到那個炸毛譚少又氣沖沖地鑽進了房子,根本沒給他表達自己對中校忠誠的機會。


    他委屈地低下頭,迴頭對躲在柱子後麵的人說,“二子,你說中校怎麽有這麽個弟呢?”


    中校的弟,譚少跑迴屋,氣得想撒野,可是砸東西這種事情太娘們,他幹不下去,隻好在偌大的客廳裏亂轉著發泄,到最後幹脆跑起步來,跑了一個多小時身心俱疲,一個踉蹌倒在了地上,下一刻,他委屈得咆哮大哭。


    譚少很有自知之明的,他知道自己的無恥很放肆,他根本沒權力讓範宗明對他有那麽多的犧牲,可他管不住,他哥的一切他都要,可是,不包括那些壞的,一想到他哥總是不明朗的態度,他就覺得自己的心再也受不起折磨了。


    他連自己的命都拿來賭過,都沒賭到範宗明跟他成為戀人。


    他都不知道,他還能支撐多久,他有時都很沒良心沒骨氣地想,幹脆一了百了死了算了……


    他繼續嚎叫著哭著,直到被人抱起。


    譚少雙手揪著抱起他的人胸前的衣服,半閉著的眼睛被眼淚覆蓋著根本看不清人,他指控地道:“你又欺負我。”


    範宗明沒說話,抱著他一步一步往樓上走。


    譚少繼續哽咽著鞭笞:“你沒良心,明明知道我……嗝……”他舊病複發又猛打了幾個嗝,依舊契而不舍地指控,“你他媽明明知道我愛你,哪個女人碰你一下我都想斬了她的手……”一想不對,還補充,“哪個男的摸了你,我連他命根子都滅了。”


    這話補充得範宗明哼了一聲,帶了點笑意。


    譚少一聽,猛眨了幾下眼睛,終於眨得清明了一些,盯著他哥,“我說真的,你別不信。”


    走到了臥室,範宗明根本沒跟他說話,扔他到床上,往浴室走去了。


    譚少看著他背影,扁扁嘴,發現自己滿腔的怒火給哭沒了。


    範宗明出來,拿著毛巾擦他的臉。


    男人的手非常寬厚,五指的繭都很厚,那都是握槍跟練功出來的。


    就算退役五年了,那繭也沒消下去。


    譚少讓他擦完臉,伸出自己的手,抽了抽鼻子說,“髒了。”


    範宗明麵無表情用毛巾輕柔地擦著他的手。


    譚少此時告狀,“我不喜歡那個新來的保鏢,憨死了,你給換了。”


    範宗明倒是笑了,“別人也不見得喜歡你……他隻是盡職。”


    譚少惱羞成怒,“我不喜歡,換,換,換……”他甩腳,踏範宗明。


    範宗明對他的耍賴跟撒野早就駕輕就熟,一手握住他的腿,然後重重地一甩到床上,臉上卻淡淡地說,“他是我好不容易找迴來保護你的,對他客氣點。”


    “我不……”譚少完全不講理,扯著喉嚨喊,“換了他……”明明也不見得多討厭,可是,先前的怒氣就這麽給焉了他非常不甘心,抓著個名目就跟範宗明鬥。


    “不喜歡也得要……”範宗明扔了毛巾,神情沈了下來,“這麽些年你惹的禍還不夠多?真想找死,也得看我願不願意。”


    聽到這話,譚少怔怔的愣了好一會,最後又哭出了聲,“你到底要我怎麽辦?”


    範宗明看著他哭,冷得還是跟冰塊似的。


    譚少哭得狠了,先前又累,哭著哭著睡了過去。


    這一次,範宗明也沒迴答他。


    等他醒來,又是新一天。


    昨晚的一切又模糊了。


    譚少知道自己是老強,每天醒來,第一個念頭想的就是:我哥在哪?


    從少到大,從沒變過。


    他覺得自己以後投了胎喝了孟婆湯,估計每天醒來,如果鬼也可以睡覺的話,他每天的第一個念頭無非也是這樣:我哥在哪?


    那意念強得譚少知道自己忘了自己都不會忘了範宗明。


    範宗明當兵的那幾年,明明一年也見不了一次,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沒有哪天醒來沒這麽想過。


    譚少那時覺得還不能耽誤他哥,於是他找了方法試了試,三四年不跟範宗明主動聯繫,可三四年過去了,他終於明白,不管如何,他哥就像是烙在了他骨子裏血液裏還有死後可能殘留的灰燼裏,無論如何都是擺脫不了的。


    那幾年,真是過得生不如死,他也終於承認,自己可以放棄生命,但不可以放棄範宗明。


    於是,一切也變得悲哀和不可預測起來。


    有時譚少都想,不那麽愛他多好,他可以跟陳東爭張健,可以跟某個太子爺搶女朋友,他甚至可以跟老爹養的情婦滾上床,也可以學某個混帳東西養一大票男人女人卻什麽人也不愛,反正什麽都好,就是不要對他哥那麽在意就好。


    可是,他還是選擇了最艱難的那份感情,不是不想放棄啊,可是,放棄他,比放棄自己的命和一切都難。


    譚少一醒,魏方又出現了。


    還是幫他擦藥,煮飯的阿姨也跟著出現,幫他煮著藥膳。


    那一大股藥味譚少就算呆在客廳也聞著了,抓著魏方問:“你又用什麽來毒害我?”


    魏方是難得的不討厭譚少的人,其實他這人太過深沈,就算討厭,也讓人看不出來什麽,他隻是挺和藹的說,“強身健體的,中校說你最近得補補。”


    “補什麽補?”譚少瞄了瞄自己,“我這樣剛剛好。”


    “現在不覺得,老了就吃虧了……”魏方靜靜地說,他這人就那樣,說個什麽做個什麽都非常安靜,不像譚少,那姿態跟神情,就算不招搖,也知道他是個什麽階層的人,外露得讓人一眼就能看破。


    “我能活到那時候?”譚少大刺刺地,毫不在意地說,“少操那份心了。”


    “你活不到那時候,中校會傷心的。”魏方依舊靜靜。


    譚少聽了,明明懶散隨意姿勢的身體緊繃了一下,撇過頭沒再說話。


    魏方接著輕輕地說,“再怎麽待你,你受的苦,中校從來都是恨不得代你受了。”


    第18章


    好半晌,譚少說,“我是不是太過任性?”


    他那麽躺著,說這話時,生氣全無。


    沒有囂張,沒有驕傲。


    普通得就像路邊的野糙,問隔壁的另一株野糙,“我追尋的太陽,是不是永不屬於我?”


    而另一株野糙,可能看它太過哀傷,輕聲地撫慰,“不是,他是愛著你的,要不,怎會如此專注你,你看,他讓你現在如此奪目。”


    譚少聽到魏方這樣說著笑了,說,“你是個好人,真應該當醫生。”


    範宗明迴來時,譚少光著屁股趴在陽光下睡覺。


    範宗明不是愛好奢侈的人,卻為了譚少買了幢高價的別墅。


    他也是很多情況下喜歡獨來獨往一個人獨自英雄著的人物,他也是最剽悍的特種兵,能在槍火炮彈中一個人潛入敵營的高手,可是,他還是為一個人退役了,不管誰來挽留他。


    他從來不覺得有些人需要保護,尤其是那些優秀者,但是,他還是找來了很多人保護他的弟弟,那個聰明得讓人頭疼的孩子。


    範宗明不喜歡太多人,總是在想著法著解決他們,可是,為了譚少,他那最忠愛的孩子,他學會了忍耐,無論如何,都要保證他的安全。


    所以,每當以前因為一些原因退役的弟兄還是那麽敬仰他時,他都沒法說出,他的信仰其實沒堅定過他們的信仰。


    他們能屏棄的雜念很多,他卻屏充不了他那沒出息又惹人心煩的弟弟,說到底,他比他們弱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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