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那個年輕的教授的名片,嚴真離開了李教授的家。


    街上人來人往,皆是行色匆匆,獨她一個人緩慢地像是散步似地走著。她今天是請了假出來的,來看李教授,常主任不批也不行。


    所以她此刻不著急,可是騰出時間來,好好想一想,好好規劃一下她未來要做的事。


    讀研深造雖說是受了宋馥珍的刺激,可是嚴真工作一段時間,也真覺得有這個必要。畢竟她不能在圖書館工作一輩子,到時候還是找個對口的工作比較好。


    然而促使她答應李教授建議的原因這個並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是,她忽然覺得,這麽兩地分居,也不是個事兒。


    過年離開a師的時候,楚瑤提過的建議她沒認真考慮過。可眼下李教授忽然提了這樣一個建議,提供了一個契機,她仔細想過之後,竟覺得,挺好。她準備等他迴來,結完婚了,再隨軍,結束兩地分居的日子。


    想他顧某人應該答應吧?不答應以後這樣的事兒他就別想讓她先說出口了,讓他可勁兒後悔去!


    嚴真撲哧一聲笑,引來兩三個注目的眼神後又慌忙斂住了神色,故作嚴肅。


    可走兩步又想起來一件事兒來,還有小朋友呢!到哪兒能忘記這明亮亮的五十瓦,她能不能成功隨軍,還得這小朋友批準了才行!真是個讓人頭疼的小傢夥。


    她拿出手機,準備給林家撥個電話,晚上去看看小朋友。估計這小傢夥又得抱著她的腿喊她沒良心了。


    隻是這電話還沒撥出去,就有一個電話擠了進來,手機鈴聲大作,嚴真嚇了一跳,眼皮子某一跳,她按下了電話鍵。


    電話那頭是李琬。


    “小真,什麽時候迴來?”


    “我準備去林家看看珈銘,可能會晚點兒迴去。媽你有事?”


    “哦,沒多大事。”李琬頓了一下,握著聽筒看向顧老爺子,“老頭,我,我怎麽跟孩子說?”


    顧長誌皺皺眉,嘆口氣,“我來跟她說。”接過電話,“餵。”


    嚴真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她控製著自己的手,讓自己努力鎮定,“爸,您說吧。”


    顧長誌沉默了一下,“是這樣小真,你先別著急,珈銘呢,先不急著接,你迴家,咱們去一趟b市。”


    “去b市?”嚴真一邊攔車一邊問,“有,有什麽事?”


    為了緩解他緊繃的語氣,顧長誌還故意笑了一下:“我剛剛接到劉向東的電話,說是淮越他們師,明天就啟程迴來了。”


    “那麽快?”


    “嗯。挺快。”顧長誌應道,腰間被李琬捅了一下,他惱火的迴頭,看著妻子通紅的眼睛,又認命的迴頭。


    “爸,您說吧,我都做好準備了,您告訴我,是不是……”


    “沒什麽大事兒!”顧長誌連忙堵住她的胡思亂想,“就是淮越受了點兒小傷,你要是想呢,我帶你到b市去看看,不想就在家……”


    “我去!”嚴真沒等他說完急急說道,一瞬間隻覺得喉間疼痛難當。這痛苦是突然被塞進來的,她吞咽的有些費力。沙啞的聲音緩緩的說,“爸,我去。”


    作者有話要說:啊哦,狗血了。


    停在這裏,是不是不厚道呀。捂臉。


    不好意思啦,今晚更新的有些晚。


    這周我的更新頻率也很慢,我隻能說,我接下來的速度是一周最少兩更。最多三更。


    因為我執意要寫個網絡版的結局,所以我得緩更。這是折中後最好的方法。


    月底前應該可以完結,大家可以理解吧??


    二哥受傷這個不是虐點兒。


    話說,老二受傷其實很正常,當特種兵那幾年身上沒過傷疤是不可能滴,嘿嘿,舊疾啊舊疾~


    推個文。


    54


    54、54、 …


    顧長誌的專車。


    馮湛開得很快,坐在後座的顧長誌卻一聲不吭。梁和因為要照顧寶寶,留在了家裏。李琬坐在另一邊,不知是在抹淚,還是在嘆息。


    b市軍醫院。


    劉向東正焦急地等在醫院大門口,帽子被他從頭上抓下扣上幾十迴,捏在手裏沒了樣子。眼瞅著一個吉普車向這邊開過來,燈一亮,看清牌照他就慌忙迎了上去。


    “老軍長!”


    顧長誌虎著臉,皺了皺眉,“淮越怎麽樣了?”


    劉向東看了一旁的李琬一眼,有些不敢說,李琬看他這模樣一下子就急了:“到底怎麽樣了?你倒是說啊?”猶猶豫豫的樣子讓人看了更不放心!


    “行了,都先進去,在門口著急上火像什麽樣?!”


    顧長誌沉聲道,看了看一直沉默坐在後座的嚴真:“小真,還不下車?”


    嚴真抬頭,緩緩笑了下:“爸,你先進去吧,我等會兒再進去。”


    見她神色悽然,顧長誌也不催她了,隻留下司機照看著。


    天黑了,嚴真坐在副駕上,有些恍惚。她忽然覺得這個世界很模糊,也很愛開玩笑。上一秒還讓你好心情地在憧憬,在夢想,可是下一秒又把你砸進另外一個不得不接受的現實當中。


    上天如果是個調皮的孩子,一定是在眨著眼睛,沖她狡黠地笑——你瞧,這個沒用的女人又被我給弄哭了。


    她不想帶著淚去見他,因為他一定不想看見。


    過了一會兒,嚴真伸手抹了抹眼睛。已經幹了,說明她還是有點兒出息的。


    她吸了口氣,打開車門向外走去。


    此時已是晚上十點,醫院裏的人仍是不少,嚴真問了前台,聽護士說,那個送來的軍官已經送出了急診室,現在在四樓2號病房,她快步向上走去。


    四樓相對安靜一些。


    嚴真剛拐過彎想踏入病房區,就聽見一個人在啜泣著說些什麽,聽聲音嚴真猜測那是一個年輕的士兵。


    “打完電話參謀長的腳就忽然疼了一下,可是一會兒又沒事了,我沒放在心上,跟他一起往鎮政府走,可是剛走起來沒十分鍾,參謀長就又扶住我肩膀。我迴頭一看,嚇了我一跳,參謀長的臉煞白煞白的,額頭上是豆大的汗往下流,就這,就這還在遇到餘震的時候去街邊一個樓上把一個老太太給攙了出來,那麽大一塊水泥板猛地往下掉,那上麵的玻璃渣都紮進腿裏了……”


    “小張,閉嘴!”這聲音,是劉向東的。


    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隻有那個士兵輕微的啜泣聲。


    嚴真向前探了探頭,看見顧長誌皺著眉坐在長椅上吸菸,劉向東站在他旁邊,神色不定地打量著他,而一個年輕的士兵則站在一旁擦著眼淚。李琬不在,想必是在病房裏。


    “老軍長,我記得淮越剛掉a師來的時候你在電話裏跟我說過,他右腳有舊傷,讓我看著他點兒。玻璃渣進腿裏的傷軍醫可以處理,可是我看他疼得厲害,就直接跟著直升機送到b市來了。”


    q省省城的醫院都住滿了病號,剩下傷的嚴重的人都就近送到了b市。


    顧長誌嗯了一聲,點了點頭。神情有些茫遠,直到被指間夾著的煙燙了一下才噢了一聲迴過神來對劉向東說:“謝謝你了,小劉。”


    “老軍長,別這麽說。”劉向東在調進a師之前曾在顧長誌的麾下待過一段時間。那是他人生最得意的一段時間,離不開這位老首長的栽培。印象裏這位老首長是聲如洪鍾,精神矍鑠,可是現在坐在這裏的卻是一個長滿皺紋擔心兒子的慈父。


    “這裏的醫生檢查過沒?”


    “嗯。查過了。”


    “怎麽說?”


    “舊疾複發,說是右腳骨裂,而且裂紋骨折還移位了。”


    此言一出,又是一陣沉默


    良久,顧長誌搖了搖頭,對著遠處嘆一口氣:“這小子啊,總是硬撐。你說那麽聰明一個腦子,怎麽就不能想想,你把自己給撐過頭了還拿什麽來玩兒命!腦子軸!”


    伴隨著老爺子無可奈何的怒斥,嚴真猛抽了一口氣,調過頭,向外走去。


    眼眶微澀,仿佛是有眼淚要流出來,所以她還不能進去!


    腳步走得有些淩亂,還不小心撞到一個人,打破了那人手中拿的杯子。她愣了一下,趁那人還沒來得及發揮,連忙蹲□去撿碎片。


    “哎,你小心點兒別紮到手!”那人沒生氣,反倒是提醒她。


    “沒事,嘶——”果然,還是紮了一下。紮的是掌心,尖銳的頭一下子紮了進去。


    “看,我說讓你小心點兒吧。”頭頂那人嘆一口氣,繞過嚴真去找掃把來清理殘渣。


    而嚴真半蹲在地上,凝視著手中那塊小小的玻璃塊。看著隱隱有些泛疼的掌心,埋下頭去,肩膀微微顫抖。


    不知過了多久,一隻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個親切柔和的女音試探著叫著她的名字:“嚴真?”


    嚴真緩緩抬頭,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人,竟然有些反應不過來。


    是鍾黎英和席少鋒夫妻倆人。接到劉向東的電話,聽說顧老爺子從c市趕了過來,他也就立刻過來了。


    鍾黎英驚喜地看著嚴真,趕緊把她拉了起來,“你個傻孩子,怎麽在這兒蹲著?淮越呢,怎麽樣了?”


    嚴真張張嘴,沒說話,又低下頭去。席少鋒用胳膊扛了扛鍾黎英,不讓她再問了。


    “你現在這兒陪著小真,我進去看看。”席少鋒看出來嚴真情緒很不穩定,囑咐鍾黎英道。


    鍾黎英做了這麽多年軍嫂了,這點兒事情早就明白,她揮了揮手,讓席少鋒快去。她則帶著嚴真,在走廊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人來人往,鍾黎英輕輕撫著她的後背,嚴真竟然就真的靜下了心來。


    “鍾姨,我沒事兒。”


    “嗯,我知道。”


    鍾黎英這麽說,手下的動作卻是沒停,一下一下的安撫著她,恍惚讓她感覺到那種屬於母親的柔和,久違的溫暖。


    她不禁向鍾黎英靠了靠,鍾黎英自然感受到了,攬住了她的肩膀,一下一下拍著。


    “丫頭,你讓我忽然想起了你席叔第一次受傷的時候。”她輕輕地講,嚴真也安靜地聽


    “那時候我們在西藏,西藏地區罕見的一次強震,你席叔的部隊是第一個進入震中救災的。我在家裏就等啊盼啊,等得盼得抓心撓肝的,生怕等來一個不好的消息。嘿,可是世上有些事兒啊,就是這麽湊巧,我這麽等著還真就等來一個。你席叔是胳膊上受了傷,有點兒骨折不能動彈了。迴來我們給他包紮好了,他還嚷嚷著疼,我就罵他你還軍人呢,這麽點兒疼就忍不了?”想到當時的情景,鍾黎英不由得笑了笑,“後來啊,他就使勁蹭著右下腹,繼續嚷嚷著疼,迴頭讓隊裏醫生一檢查,說是急性闌尾炎,得趕緊手術。那時候邊防團條件差,你席叔又發著燒,可手術竟然就這麽就地做了,做好他還就這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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