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這才意識到宋詞出了事,她想過去,但地上全是黑水,不得不承認的是,現在的宋詞就是這灘黑水。


    雖然看著惡心,但那確實是他的丈夫。


    她的鞋子剛踩上那團黑水就被快速腐蝕,她知道深淵的霧元有極強的腐蝕性,擔心肚子裏的寶寶,她又退了出去。


    “阿詞?阿詞?”她想試著把宋詞叫出來,哪怕喚醒他一絲一毫的意識也是好的。


    但這裏依舊很寂靜,那灘黑水光看著就讓人感到非常壓抑和絕望,蘇子此時的大腦居然不受控的想到了最壞的結果:她會失去宋詞,以後與這灘黑水度日。


    不過似乎事情並沒有那麽糟糕,黑水在向一處迴收集中,蘇子的唿喚起作用了,在她身邊,那些黑水逐漸凝聚出宋詞的身體,他睜著眼睛蜷縮在地上,全身一絲不掛,眼睛黯淡無神。


    “喔太好了,老子又迴來啦!”小十六開心的在黑水裏蹦跳,此時的他就像是一條傻傻的灘塗魚。


    “果然即使聚合後也沒什麽好結果,你快滾迴來!”深淵無奈的搖了搖頭,拽著小十六的尾巴,帶著他和那些剩餘的黑水遊進宋詞的身體。


    等所有的黑水都迴來後,宋詞還是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他的瞳孔蒙了一層白翳,就像那些瞎了眼睛的人。


    蘇子注意到宋詞每個人格都有同樣的特征:他們瞳孔(準確來說是虹膜)的顏色是不同的,瞳是淡淡的暗紅色,無理是純黑色,理子是金色,而現在這個是白色。


    以前那幾個雖然都很瘋,但最起碼像個人,但如今這個家夥,蘇子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她扶起地上的宋詞,把自己的外套給他披上,把他緊緊摟進懷裏。


    “對不起阿詞,是我做的不好。如果我聽你的話沒要這個孩子,就能用蒹葭的身份趕過來,這樣你就不會失去他……”


    蘇子哭了好一會宋詞都沒有任何動作和迴應,她知道這已經不是他的宋詞了。


    她歎了口氣,抹幹臉上的淚水,默默告訴自己要堅強。


    如果連她也倒下了,那宋詞耗費心血打造的這一切,都將會在一夜之間坍塌廢棄。


    蘇子抱起宋詞,詢問小十六能不能幫她開啟空間術,她要在別人還沒發現的時候趕迴家,將這件事向市聯掩蓋過去。


    現在的宋詞小十六也不好控製,不過內裏的新人格還沒完全形成,剛好宋詞的精神意誌很差,他現在還有機會控製宋詞開啟空間術,還將這件事通知了在外麵的幾個家夥,包括趙空明身上的自己。


    宋詞迴到市聯後肯定要被拉去做精神風險檢測,所以現在必須拖時間,新人格的完全形成需要一定時間,雙淵無法抵抗這種自帶的程序,而且他們也不能去阻止。


    新人格的形成本身就是對宋詞崩潰精神的修複,一開始那隻是深淵想融合宋詞的一種方式,但久而久之,這已經變成宋詞內在的一種自我治愈方式。


    這裏是春觴市,春觴無權對宋詞執行風險檢測,所以還可以拖延時間。


    迴到岐城,關於邱明和宋錄的死亡案也要從頭審理,這也需要時間。


    不過他們已經準備好了,為了不繼續給宋詞增添新的刺激,殺害和安排宋錄的兇手都推給宋錄背後的組織穹頂。


    關於邱明的死,雖然小錄本意是讓宋詞先葬送一條命,因為他對上宋詞知道自己沒勝算,況且他本就無心打架,這一擊能給宋詞拉仇恨最好不過。


    隻不過他沒想到邱明會替宋詞擋下這攻擊,他的攻擊明明隱了形,卻還是被邱明看見了。


    他們都不約而同的忽視了邱明的能力花?火,隻是邱明他自己也在刻意向宋詞(包括小錄)隱瞞天賦,他想給宋詞一個驚喜,沒想到失策了。那道攻擊他沒多想,下意識就拿自己的身體去擋。


    因為他害怕,他超級害怕失去宋詞。


    他害怕失去宋詞就失去了唯一的救贖,他害怕失去他們的青春,他還害怕失去欠的兩個人情沒人還。


    或許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害怕什麽,畢竟那一刻的他,也是沒有理智的。


    第二天,宋詞在市聯的家。


    之前宋詞想裝修自己買的新房,然後帶著家裏人搬過去住,但後來蘇子想要孩子,所以為了蘇子身體打算,他就沒繼續打算搬過去住了,這種事還得再往後延期,直到孩子順利生產。


    蘇子將宋詞放到他的床躺下後,他自己非要坐起來,蘇子拗不過他,隻好作罷,拿了個枕頭墊在他後麵,然後這樣靠著。


    他就這樣一直睜眼坐到第二天,當蘇子醒來的時候,她才發現宋詞的眼睛在流血。


    可能從昨晚就開始了,但她一直沒注意,以為牽著宋詞的手,讓他別做傻事就能安心。


    可這家夥從坐在這裏後就再沒動過,否則按照蘇子的睡眠質量,一點點風吹草動她就能醒。


    這是新添的血跡,因為在蘇子用熱毛巾擦拭時,她發現有不重合的片段。


    “你是不是還在想他們……”蘇子抱住宋詞,把臉貼在宋詞太陽穴上。


    她也好想哭,她知道宋詞不好受,畢竟邱明是為了保護他而死,小錄則是被他因為誤會殺死。


    這兩個人本都不該死,但一環套一環,偏偏把他們連在一起的那個人就是宋詞。


    按照宋詞的性子,他會覺得活在這世上的人不該是他,所以蘇子才怕他做傻事。


    “錯的不是你,是這背後的始作俑者穹頂。我知道你是相信他們的,所以才會落入圈套……”


    宋詞相信了邱明,所以沒注意到他身上的不對勁。但其實那是必殺技,所以邱明知道自己活不了,他害怕與宋詞相處僅剩的時間也會因為露餡而大幅縮減,他想自己主導一迴他們之間的關係。


    宋詞沒懷疑過小錄,所以才害怕小十六對他出手。他隻是在小錄出招的時候去接招,隻是他做的比較高明,小錄沒發現他在演戲。


    他以為隻要自己死了小錄就會罷手,因為他不知道小錄究竟是出於何種目的才會來攻擊自己。


    但他不敢去賭了,小錄的表現越來越真(當然後來的小錄確實有在生宋詞的氣),而且天平的另一邊是蘇子和他未出生的孩子。


    他真的害怕,那一刻他身上的壓力倍增,他不知道該如何做取舍,但他想起來小錄身上有小海,小錄告訴過他即使自己死了也能被小海複活,所以宋詞讓興泱刺了當時失去力量的小錄。


    但他避開了致命處,想讓小錄收手,也想過賭一把,自己進入小錄的世界去救蘇子,所以他一開始沒瞬移過去。


    但即使興泱刺中小錄,宋詞都跑到世界邊緣地帶,小錄還沒收手。


    宋詞知道他來真的了,今天不打死他他是不會停手的。


    他不能接受,不能接受蘇子和晚星的死亡,所以他在刺中小錄的心髒後有些失去理智,看見他仍沒停手,並且意識恍惚間仿佛看見了蘇子和晚星死在他麵前,這讓宋詞非常崩潰,從而徹底失去理智瘋狂刺殺小錄。


    宋詞忽略了一件事,他自己是有精神風險的,而且很強烈,並且失控過。


    這是不可控因素,他不該忽略這一點。


    幾天後,宋詞在岐城市聯接受精神風險檢測,檢測結果是安全,他也就完全擺脫了存疑的風險,徹底與這個案子脫鉤。


    這時候新的人格已經形成,他的名字是——[白嚳(k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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