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惶失措的跑,他不知道克特斯在哪裏,辨不清方向,大腦裏一片混亂。就會這樣被殺吧……強烈的不祥預兆揮之不去,但仍是盲目的逃著,隻聽得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深的恐懼……


    重重撞上車身後,疼痛讓他的意識有一刻的遠離,迷迷糊糊地張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絕美而熟悉的臉。


    艾肯·阿克頓……


    兩人都愣住了。


    亞安忽然很想笑。身後是追殺自己的死神,麵前是宿怨的仇人,命運有時候也很仁慈,這樣奇異的組合,反而讓他覺得輕鬆起來。


    反正隻能死一次,這樣算不算,是撿了個便宜?


    第九章


    自己被包裹在厚厚的鬆軟絨被裏,沉在黑甜夢鄉不想動彈分毫,但是忽然疼起來,疼痛一直持續不斷,扯著神經般讓他無法繼續這樣靜靜的睡著。慢慢睜開鉛重的眼睛,過了好一會兒,周圍的景物才漸漸清晰起來。


    昏暗的房間裏,隻有身旁一盞燈發著柔和的光線,想移動手指卻發現自己身體被綁住,左臂上忽然似來鑽心的痛,忍不住呻吟出聲。


    “……啊!!”


    “哦,終於醒了啊。”清揚的聲音在身邊冷冷的響起。燈光下映出一張美麗而冰冷的臉,亞安有一瞬間的恍惚,一兩秒後才忽然驚醒般想起昏迷前的記憶。


    “……阿……阿克頓大校……”


    “真榮幸你還記得我的名字。”艾肯冷笑道,正在自傷口中取出子彈的小刀似乎無意識間刺入了旁邊翻起的血肉中,讓亞安疼得驚叫一聲,蒼白的臉上大顆的汗水順著額頭滴下來。


    “唉呀,真是對不起。”艾肯心中湧起一股複仇般的快意,愉悅的道:“不過你也沒別亂動,我的技術本來不好,再刺傷你就不好了。”


    亞安痛得說不出話來,受傷的左臂被劃開長長的口子,艾肯戲耍般用小刀在鮮血淋漓的傷口東挑一下西挑一下,之前在昏迷中還好些,現下隻覺得是銳痛難忍,好半天才緩過氣來。“你殺了我吧。”


    艾肯撥動子彈的手頓了頓,麵色沉下來,冷冷道:“殺了你?沒有那麽容易!”


    幾乎是野蠻的用鑷子將隻露出些頭的子彈生生夾出來,亞安發出短促的尖叫,被綁住的身體猛地僵直。艾肯隻覺心中所有的悲苦仇恨都湧上心頭般,狠狠的抓住麵前這個蒼白虛弱少年的下頜,一字一句道:“赫裏克是怎麽死的,我要你比他慘上百倍!!”


    亞安的眼睛似乎完全沒有看到他般漸漸黯淡下來,頭慢慢垂下。艾肯忽然驚醒般跳開,去探他鼻息,雖然微弱卻未斷絕,想是痛昏了過去,這才放下心來。


    伸手看時,發現右手上滿是鮮血。原來剛剛情緒激動之下,竟然直接按在了他的傷口上,難怪他忍受不住。


    艾肯略略整理了一下“現場”,小刀啊鑷子之類的都直接扔了,再找來些紗布將亞安的傷口胡亂包起來便算完事。但用來做“囚室”的小屋子(本來是裝雜物的閣樓)裏仍然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艾肯想了半天,最後隻得拿驅蚊水噴了噴,總算是蓋住了那令人不悅的氣味。


    那一夜,沃特沒有迴來。艾肯一個人在床上想著種種折磨亞安的方法。他過去的遭遇中雖然有很多“事例”,卻不太合事宜,加之那些迴憶對自己而言也是不願再想起的。搖搖頭,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拋開,卻又似乎也沒有很快意的折磨方式。但無論如何,可以任意處置仇人的現實讓艾肯十分滿意和欣喜,於是這樣思慮萬千,直到很晚才快樂的睡著。


    第二天,艾肯難得的早早起床做好了早餐,當然也給亞安準備了一份,並且在往那份早餐的麵包裏加辣椒、咖啡裏加醋時相當的愉快。但遺憾的是亞安並沒有清醒。艾肯使勁拍打了他蒼白的臉頰,可惜沒有任何效果。雖然很想讓他醒來,然後欣賞他吃下“特別料理”時的表情,但眼見上班時間逼近,艾肯也隻有暫時擱下計劃,匆匆開車上班去了。


    今天的時間似乎過得特別慢,艾肯經常想著想著家中的“仇人”便走了神,恨不得能馬上迴去,好好的戲弄折磨他一番。好容易挨到下班時間,艾肯正準備離開,卻忽然接到命令到舒爾夫岡大校的辦公室去。艾肯一向被這個上司看不順眼,平時便屬於沒有必要,根本不想理自己的感覺,這樣被叫去辦公室倒是破天荒的第一迴。


    端正的行了軍禮後,舒爾夫岡大校似乎有些不同於往日,沒有看向自己,隻是不知道在想什麽的沉默了半晌,方道:“你從什麽時候起……覺得身體不舒服的?”


    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讓艾肯愣了愣,疑惑的看著上司。舒爾夫岡見他神情不似假裝,也是一驚,遲疑道:“難道你……還不知道……”


    “知道……什麽?”


    舒爾夫岡沉默下來。艾肯見他不開口,也不可能逼問,隻是滿腹狐疑。終於舒爾夫岡從抽屜裏取出一頁文件,沉聲道:“……也罷……你遲早也會知道……”


    艾肯上前拿起細看,隻見是一份發自軍部總參的通知,上麵隻有廖廖幾行:陸軍情報局屬下戰史戰略部艾肯·阿克頓大校經確認心髒功能紊亂,不適合軍職工作,責令退伍。請於三日內至陸軍總參謀部辦理相關手續。


    艾肯細細讀了三遍,才似明白過來。雙手抑止不住的輕輕顫抖起來,雖然早有準備,卻沒有想到會是這樣快,這樣突然。


    退伍。不同於情人間曖昧的細語,如今文件上白底黑字的字母真實得有些虛幻起來,鮮紅的軍章從未像現在這樣刺痛艾肯的眼睛。將近十年,浮浮沉沉,伴隨著不知多少屈辱與苦痛的軍界生涯,五日內,還有五天……就將結束了。


    “雖然不能從軍,但也不是很恐怖的病……”舒爾夫岡大校的聲音忽然從身邊響起,艾肯太沉浸自己的思緒,迴過神來才發現上司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走到自己身邊。似乎對被艾肯那雙漂亮的藍眼睛直視感到不習慣,舒爾夫岡囁嚅了一下,有些斷續地道:“我聽人說……這種病隻要注意休養,好好治療,對日常生活不會有太大的妨礙。”


    艾肯這才聽出,原來這個刻板的上司是在笨拙的安慰自己。本已心情激動的他不禁有些感動,在戰史戰略部過的每一個日子,雖然常常覺得枯躁無味,但在即將離別的現在,一種難言的複雜感情卻湧上心頭。


    “謝謝你,大校。”


    艾肯誠懇的道。舒爾夫岡卻迅速的別過頭,似乎是煩躁般在原地踱了兩圈。艾肯雖覺得他今天舉止實在有些怪異,但仍立在原地靜靜等待。終於舒爾夫岡停下腳步,似是終於下定決定般走進內室,半晌出來後手中拿著一小瓶酒和酒杯。


    “在我的家鄉,大家都會以酒送別朋友。”舒爾夫岡的聲音略有些顫抖,慢慢的倒了兩杯酒,“時間過得真快,你來這裏,仿佛就在幾天前……而算起來,卻是快兩年了……”


    “……大校……”


    艾肯從未想到現在的場景,一向討厭自己的上司竟然會說出這些話來,一時間隻覺心內感動,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久已未曾飲酒的他被濃烈的酒液一嗆,竟然很丟臉了的咳了起來。


    舒爾夫岡神情複雜的看著咳著滿臉通紅的他,將自己那杯酒放迴桌上。再開口時仿佛卸下什麽重擔般,語言奇異的流暢起來。


    “很久之前,我聽人們說起有個來自偏遠地方的小兵長得非常漂亮,讓高級軍官們無不像叮著蛋糕的蒼蠅般流連享用,荒yin靡亂。”


    艾肯聽他忽然說起以前的不堪往事,不禁一愣,轉頭看著他。


    “我一向痛恨這種垃圾!靠身體去乞求權力金錢,簡單比狗還不如!你這種人的存在,是軍界的大恥辱!”舒爾夫岡眼中she出火焰般的光芒,定定看著艾肯的臉,眼神卻忽又變得迷惘起來,“但是後來你竟然來到了我的部門,我當然厭惡你,厭惡你的一切。你柔軟的金發,澄藍的眼睛,白皙的皮膚,纖細的身體,還有說話時清揚柔和的聲音……我全部全部都厭惡!”


    “大校……”


    上司古怪而熾熱的目光讓艾肯莫名的覺得詭異,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


    “但是……你是真的漂亮……我越厭惡你,就越無法不承認這點……你是真的太漂亮……”舒爾夫岡已經全然不是平時刻板的模樣,死死盯著艾肯的眼睛發出如火的光,沒有喝酒的他卻滿臉通紅起來,語音激動,“明明做過那麽多下賤yin蕩的事情,為什麽卻可以顯得那樣清高美麗……我經常無法控製的想,對著我一本正經的你,在高級軍官麵前該是怎樣yin亂的樣子?從你扣得緊緊的軍服第一顆扣子開始扯開,裏麵是怎樣一副光滑白皙的身體?你隔段時間便請幾天假時,看著你空著的桌子,我就會想弗裏德裏希中將昨晚是怎麽肆意玩弄你,現在你們又在做什麽?你那張漂亮的臉哭泣或是呻吟時又是怎麽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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