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那個衛瀾絕不會喜歡的類型, 居然宣稱是她男人。多可笑啊!


    江城一個人躺在家裏,閉上眼睛,把最後的悲傷咽進腹中。他終究沒有得到衛瀾的青睞, 就連告別, 這麽令人心碎的瞬間也是一個男人替她完成的。


    她總是這樣,開始與結束自己決定。


    她總是這樣,給他的永遠是一個毫不遲疑的背影。


    她總是這樣, 連一個誤會的機會都沒有給過他。


    哦,不,有的。


    上次在水上樂園,他中途跑去見她, 被白靈發現,白靈略有誤會,後來因為他的真切解釋, 白靈與他更近一步,從那之後, 他就與白靈踏上了另一條路途。一條隻能與衛瀾越來越遠的路途。


    江城呆滯地看著手裏的酒瓶,最終倒在沙發上, 做夢去吧,做個夢會舒服一些。


    清晨醒來,宿醉令人迴不過神。下午還得去醫院的, 這般樣子可不行。


    江城簡單梳洗一番,看著時間,出門了。


    路上總有紅燈,堵得他心煩,就連上個路都有這麽多阻礙。一向溫和的江城低聲罵了句髒話。


    醫院裏,永遠是生離死別。他需要平靜地,理性地告知那些等待宣判結果的家屬,他們的家人或生或死。就像他真地可以左右這一切。


    一個婦人在一眾親屬的攙扶下頹然倒地,嚎啕大哭。


    江城被他們揪著領子,“求你啊,救救我們家老人吧!他可是再世‘焦裕祿’啊!他可是大好人啊!求你啊,救救他吧醫生!”


    揪著他的七尺男兒最終跪在他麵前,哭得絕望極了。


    江城扶起他,身旁的小護士也都來幫忙。


    他多想說些什麽,可他隻能按照以往慣例,告訴他們節哀。


    身後亂糟糟,他獨行在一條黑暗的走廊上。


    走上天台,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壓抑,壓抑,還是壓抑!


    那些家屬把他看作主宰生殺的神,可他不是!他隻是一個被上天擺弄與股掌之上的凡人。他一直很聽話,很服從安排,讓他幹什麽就幹什麽,從沒做過任何出格的事。他江城是人人口中的好醫生,他的辦公室裏掛著對他感恩不盡的家屬送來的錦旗。他的人生是令人羨慕的,可為什麽就是不對?


    到底哪裏錯了?


    某日,崔小顏接到江城的電話,他告訴了她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什麽?辭職?”崔小顏在課堂上跑出來接電話,想他是要問衛瀾的消息,想速戰速決,但,這個情況令她意外。


    要知道,江城可是個一路穩穩噹噹過來的人,這種叛逆作風可不適合他。


    崔小顏心想,難道又有什麽她不知道的隱情。


    “是不是衛瀾又怎麽你了?江城,說實話,雖然我是衛瀾的朋友,但有些話我覺得還是要勸勸你。你和衛瀾可能真是沒有緣分吧!”


    江城在電話裏淡淡道:“謝謝你說得這麽婉轉。我辭職也不完全是她的原因。”


    東西都收拾好了,這間辦公室是他奮鬥勞作了這麽久的地方,裝滿了他所有的榮譽。離開這裏,他很可能與這些東西再也無緣了。


    但他不後悔,他隻是有些不舍。


    關上辦公室的門,他該與這裏告別了。


    “我就是想試試,隨心所欲是什麽感覺。”


    崔小顏一愣,隨心所欲?


    “江城,你可別學衛瀾啊!任何人都不值得的事啊!”


    江城笑了,“放心,我很珍惜我的生命。”


    “那……那你要幹嗎去啊?”


    “不知道,看心情吧。”


    “那你心情怎麽樣?”


    江城又笑,“不怎麽樣,放心,我會隨時跟你保持聯絡。衛瀾那邊……”


    他靜了靜,終究是無法輕易地放開這個女人。


    “你多多關心一下,她好像在談戀愛。我怕她被人騙,我的話她是不會聽的,就拜託你了。”


    真是個情種。


    “行,我知道。你放心,你可要隨時跟我聯絡啊!”


    “我會的!”


    江城掛斷電話,踏上了一段未知的征程。白靈的電話又來了,今天他們是有約的。


    他接起來,單刀直入,“白靈,我要跟你道個歉,我是個混蛋,我們分手吧!”


    電話那頭,靜了很久,然後是她平靜的質問。


    那麽多那麽多的話,他不想聽了。


    “對不起白靈,全都是我的錯,你說的都對,我已經辭職了,不做醫生了。接下來要去做什麽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們好聚好散吧!祝你一切順利!”


    一個男人一旦放手,是那麽絕情,絲毫沒有迴旋的餘地。


    這恐怕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區別。


    某日,江城駕車離去,途徑郊區一處,聽說裏麵有一個小木屋。他本想去討個水喝,瞬間又改了主意。


    他與衛瀾再一次擦肩而過。


    上天給配發的緣分,領與不領,你都是在按照劇本演出而已。


    而已。


    衛瀾早就看透了這一點,她走到這一步,是她自己的意思,又不是她自己的意思。


    她站在肖烈身後,出神地看著他。直到肖烈發現被人盯了半天。


    “大清早的,盯著我看什麽?”


    肖烈是一個絕地之中生出的絕對誘惑,引她“歸案”。


    “肖烈,今天我想進城一趟。”


    肖烈擦擦汗,狀似隨意,“幹什麽?”


    “有點事,迴去看看。”


    一截兒木頭在他手裏斷成利落的兩半,衛瀾看著那兩截斷掉的木頭。


    肖烈抬起頭,“我送你。”


    目光迴到他臉上,他不是在徵求意見,是通知。


    “行。”


    肖烈開車送人,衛瀾指路。隻不過這段路程有些安靜。這是通往她的“真實”生活的一條路,她並不太想與他同行。


    車子停在崔小顏學校門口,肖烈在車裏坐著等。


    到了放學的時間,校門口同樣穿著的男生女生魚貫而出,青春在他們頭上盛放。


    肖烈枕著自己的雙臂,衛瀾已經找到了她想找的人。一個女人,應該是這個學校的老師。


    他們倆在學校對麵的西餐廳吃飯。


    崔小顏對這位從不露麵的男士很感興趣,一個勁兒往樓下看。


    “你看什麽呢?”衛瀾問。


    “那個男的送你來的?”


    “嗯。”


    崔小顏清清嗓子,“衛瀾,江城有沒有找你?”


    “沒有,很久沒聯絡了。”


    崔小顏想了想,決定告訴她,“江城辭職了,前兩天他給我打電話,忽然就辭職了。”


    “辭職?”衛瀾也沒料到。


    “他真沒告訴你?”


    衛瀾搖頭,手裏捧著一杯咖啡,眼神兒時不時往窗外飄,總是落在同一個地方。


    他的車窗是黑的,但能看見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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