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的一番話,也是真心的。


    “你能做到麽?”失神片刻,她問。


    肖烈的一支煙也已燃盡,嘴角噙笑,菸頭踩在腳下,他笑說:“你說反了吧。花錢的人是我,這些都該是你的義務。”


    “肖烈……”


    她走過來,輕輕擺弄他的頭發,溫柔極了。


    “有你在,我才覺得自己活著。”


    如若不是這般關係,這句話會是甜蜜的告白。


    但於他們倆而言,卻不是那麽迴事。


    她輕輕環住他的腰,又有眼淚湧上來。


    那是她與“自己”最後一次告別,也是與自己最近的一次遇見。


    她趴在另一個男人的懷裏,得到了新生。她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羞愧。


    “你暫時安全,我不會在這個時候趕你走的。——哭什麽?”


    他抬起她的臉,輕輕吻吻她的嘴。


    “你想要我,我給你就是了。——但不能那麽輕易地便宜你,你做好長期奮戰的準備。”


    他輕聲與她耳語,“你的戰鬥力太弱了,等你練得有點眉目,再與我大戰三百迴合不遲!”


    “臭流-氓!”


    “你不就喜歡我臭流-氓麽?我一天文縐縐的,你還能跟我走?”


    衛瀾望著他的眼,此刻腦中,心中隻留他一個。


    欲望輕鬆戰勝理智,他們倆緊緊擁吻在一起,誰也不願放開。


    下午一點鍾,肖烈履行承諾帶衛瀾進城。張嬸兒和他們告別,囑咐他們早點迴來吃飯。


    車子愈發靠近城市,路邊的建築開始變得入時,衛瀾卻感覺乏了,眼睛閉著。沒什麽好看的,不如山裏安靜。


    “想去哪兒?說。”肖烈顯得很大方,許是為了哄她開心吧。


    “能去我想去的地方麽?”


    她的直覺告訴她,今天他不會拒絕的。


    她猜對了。


    “行。”


    衛瀾扭著腦袋瞧他,把他瞧愣了。


    “怎麽這麽看著我?”


    “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沒什麽。”她又把眼睛閉上,“今天就當你陪我。”


    “上次陪你玩水,這次是什麽?”


    “也沒什麽,想去幾個我一直想去沒去的地方。”


    “你指路。”


    “好。”


    “記得好好謝我。”


    衛瀾頭一扭,沒搭理。


    “你臉紅什麽?”


    她的臉粉白-粉白的,最近養得還行,胖了點。


    肖烈往她臉上掐了一下,“聽見沒?別裝聾子。”


    衛瀾瞄過來,移開他的手。


    他眼神兒不正-經,往她身上瞟。


    衛瀾白他一眼,裹緊外套。


    肖烈被陽光晃得刺了眼睛,眉頭微微蹙起,戴上墨鏡,嘴角不覺帶著一絲笑。


    車子停在一個單行道上,旁邊是一個幼兒園,幼兒園再往前是社區。裏麵傳出吹拉彈唱的聲音,應該是有老年活動室。


    肖烈沒來過這個地方。


    幼兒園沒鎖門,衛瀾領著他進去了。


    “你別告訴我你還有個兒子。”肖烈四處望了望。


    被衛瀾狠狠拍了肩膀,疼。


    “肖烈,你做好隨時跟我走的準備了麽?”


    他的眼睛掩在墨鏡後麵,隻留嘴角的微笑供她參考。


    “行啊!你還能把我拐到哪裏去?”


    “那可不一定!”


    “就別說這些吹破天際的話了,嗯?”


    他拽了一把她的辮子。


    “肖烈,我沒跟你開玩笑,我說的是真的,我們今天不迴去,想去哪就去哪。”


    他望過來,“我像開玩笑麽?”


    “我……我是說,我們就兩個人,隨便去哪裏。”


    “我的理解能力沒問題,聽懂了。——帶著你的身-份-證呢。”


    他從兜裏變出兩張身-份-證,另外變出一張卡,“足夠你走到任何地方。”


    為什麽?為什麽要待她好呢?


    她又想問,但憋了迴去。


    他走在前麵,走在她迴憶的長廊裏。


    幼兒園放假,沒人,他們倆在充滿童趣的世界裏,像兩個落入異世界的巨人。在這樣的地方,怎有成人世界的繁雜。


    衛瀾走進一間教室。記憶裏,那間教室挺大的,這麽一看,小得走幾步就到頭了。


    衛瀾撿起一個粉筆頭在黑板上寫上自己的名字,對肖烈說:“當初我總是寫不好自己的名字,比劃太多了,歪歪扭扭地一點都不好看。”


    肖烈坐在一張桌子上,看她寫字,聽她嘮叨。


    “你在這裏讀的幼兒園?”


    “嗯。”


    “小學也是對口的,就在前麵那個坡路下去就是。”


    “當時我們家住在這附近的一個小區,大部分的孩子都送來這裏上學。第一天來的時候,我聽我爸說,我哭了好久,他就在門外偷偷看我。天天來看我,直到我後來不哭了。”


    說起這些的時候,她的眼神在溫柔裏延伸,“他們都說,我命硬,是我剋死了他們。誰跟我走得近,誰倒黴。”


    她微微低頭,眼睛有點紅。


    肖烈遞給她一支煙,“怪不得我最近總是腿疼。”


    他不像玩笑,衛瀾卻笑了,笑得他莫名其妙,也跟著笑起來。


    ☆、第 45 章


    衛瀾很少與人推心置腹, 認識的人總是要顧忌一些的, 成年人的世界煩惱多,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很多人喜歡把心事告訴給陌生人, 想是相同的心理。


    和肖烈在一起,這一點最好,許多不能和外人講的事都可以對他說一說。


    管他聽不聽, 不聽也沒關係。


    反正她想講, 剛好他在。


    小教室裏承載了太多的迴憶,講著講著,午後斜陽來報導了。


    肖烈竟這般耐心, 出乎意料。


    幼兒園的鞦韆已經更新換代,衛瀾坐上去。


    “我想玩兒一下,你推我行嗎?一會兒換我推你。”


    肖烈定是嫌她事兒多,想盡快結束這個幼稚的行程, 手指頭勾了勾,權當答應。


    衛瀾坐在小鞦韆上,兩腿蜷著, 鞦韆太小了,隻好屈尊。


    肖烈嘴裏銜著一支煙, 單手敷衍地推了一下。


    微弱的晃動,衛瀾便發出了嗚唿的聲音。


    “哎, 你使點勁兒。”


    待她蕩迴來,肖烈使了把勁。


    “哎呀!”


    肖烈一迴頭,衛瀾摔在地上。


    他銜著煙快步過去, 拎起她的肩膀。他也沒使勁兒啊!這人怎麽就飛出去了?


    衛瀾很不樂意,“你也不看著點兒,我讓你使勁,也沒讓你把我扔出去啊!”


    “誰扔你了,你自己沒扶住。”


    “煙不離手,敷衍我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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