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睛很像他。”衛瀾難得對他開一次口,說一句真心話。


    鄭峻笑了,這多像電視劇和小說裏的橋段,隻可惜,這個女主角並沒有因為他的一雙眼睛而愛上他。


    “還忘不了?”鄭峻沒給她迴答的時間,“衛瀾,什麽樣的男人都不值得你拿生命去冒險。忘一個男人還不容易,找另外一個男人談一場戀愛,保準你連他長什麽樣兒都能忘了。等那個時間一過,就沒事兒了,你信我的。”


    江城也說過這樣的話,所以,他很鄙夷她的選擇。


    衛瀾笑了一下,好像對這個意見不接受,事情沒那麽簡單似的。


    女人,像她這樣的女人,都是傻瓜。


    “話是這麽說,你可以找男人,但別找肖烈。”鄭峻再一次對她敲鍾。


    早就跟她說過,別對肖烈動心。鄭峻有種直覺,他擔心的事情已經發生了。他真想把她弄走,可也得她願意才行。他這個文明社會的人類,總不能搞那套強取豪奪的事兒吧。想到這兒,他更覺得衛瀾不該和肖烈在一起,太危險了。


    “我上次對你說過的話你還記得嗎?”鄭峻鄭重地說。


    衛瀾抽完了一根煙,抱著肩膀。像是對那事沒有記憶了。


    鄭峻提醒她說:“我說過,別對肖烈抱有希望。”


    “我一直不太懂,你是他的好朋友,為什麽對他評價這麽低。”她無聊地八卦起來。


    鄭峻挑了挑眉毛,這話說起來,都是有點私心的。如果他對她不感興趣他才不管呢。


    “你和她們不一樣。肖烈有過幾個女朋友,但那都是過眼煙雲。那些女人不過是要錢,要個一時痛快。”


    鄭峻看著她。衛瀾看著地麵。


    這句話,衛瀾想到了自己。因此,她沒有去迎接他的眼神,她又沒底氣了。


    可鄭峻把她想得太好了。


    “你不一樣,不管你過去曾經經曆了什麽,你需要的是向前看。肖烈不是個壞人,可他給不了你愛情。”


    愛情?現在說起這個詞,陌生又遙遠。


    衛瀾又掏了一根煙,沒等點燃,忽然就笑了。


    “我和那些女人,沒什麽不一樣的。”


    衛瀾這句話,也是說給自己聽。


    這頓飯,吃到很晚才散了。還有下一輪娛樂項目,估計要折騰到後半夜。崔小顏及時打住,不再奉陪,跟於朗打了招唿,拉著衛瀾走了。


    於朗依依不捨地送走了她們。


    崔小顏很想送衛瀾迴去,去她所在的地方。可衛瀾喝了這麽些酒依然沒有鬆口,硬是沒讓她送。衛瀾把崔小顏塞進計程車裏,報個地址就把人弄走了。


    晚風微涼。衛瀾站在路邊,攔了一輛計程車。


    沒等她開門,她聽見了肖烈的聲音。他終於肯出麵了。


    周圍一定是再沒熟人了。衛瀾轉過身去,看著他。


    “這車是我攔的。”


    衛瀾去拉車門,被他一隻手給截住。他把車門砰一聲關了,讓司機離開。


    衛瀾扭身就走,再攔一輛,他總不會挨個都給她攔住吧。


    “使什麽性子?”肖烈忽然在她身後說。


    衛瀾簡直要笑了。


    “你說什麽?我使性子?我怎麽了?”


    肖烈看得出她的不滿,她可真是一眼都不想看她,專門拿後腦勺對著他。


    肖烈走上前,把她的胳膊摁下來,讓她轉了個身。動作還算溫柔。


    “你幹什麽?”


    “誰讓你來的?”


    衛瀾理直氣壯的,她又沒幹壞事,“你陪朋友,我也陪朋友。”


    “你這個時間不是該——”


    “我迴去過,你不在。我答應張嬸兒天黑之前迴去。我答應你的事我都做到了。”


    衛瀾的語氣開始嚴肅。


    “你這話說的理直氣壯的。剛才喝了一瓶啤酒,半杯白酒的人是你吧。中途跑出去跟鄭峻約會的,是你吧。”


    衛瀾抱著臂膀,這人簡直是莫名其妙。


    “今天,我們倆不認識。”她是笑著說的這句話,“所以,我們之間的約定不成立。我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好。”肖烈點點頭,又說:“那從現在開始,成立了。現在隻有你和我——”


    “肖烈,你當時跟我說這些的時候可沒和我說什麽特定場合。如果需要我配合你假裝不認識,你起碼也提前跟我說一聲,免得穿幫丟你的麵子。”


    她聲音冷冷的,說話開始咄咄逼人。


    本以為她的火氣剛開始,可她就停在了這裏,仿佛剩餘的話再不想說了。


    有輛計程車滑到她旁邊。衛瀾迅速拉開車門,上車走了。


    肖烈點了一根煙,往前走了幾步。


    到了一個公交站,他看了看站牌,然後坐到椅子上,疊著腿,等著。


    多年前,這個公交站還很簡陋,沒有坐的地方,站牌也沒有現在做得這麽清楚。不知道路線要走一路問一路,很麻煩。


    當年,他就沿著這條路走了很久很久,那時候他還小,總覺得這條街特別長,現在一看,不過半站地的路程。


    當時的他才14歲。穿著一身單薄的校服,兜兒裏穿著一張皺巴巴的照片。那是一個陌生的女人給他的,她說是他小姨,照片上這個女人是他媽。


    肖烈是怎麽揣著這張照片迴家的,他自己不記得了。他隻記得那份真切的震驚和痛苦。


    為什麽她還活著,為什麽她不肯找他。他很健康,他沒毛病,他在學校成績好,人緣好,老師同學都喜歡他。但是為什麽呢?為什麽要把他給扔了?


    那個自稱是他小姨的人隨口說了個地址就走了。仿若她就是專門來說這句話的,說完就頭也不迴地走掉了。


    肖烈慢慢迴頭,她已經轉身沒入了街角。再找過去,她已經不見了。這是唯一一個說是他親人的人。隻不過,見麵與分別同時發生了。他還是一個沒人要的孩子。


    手裏的照片被他捏皺了。


    肖烈最後在一個小飯店門口看見了照片上的女人。她前麵有一個車子,上麵擺著一個鐵桶,鐵桶上頭擺著新出爐的地瓜。


    有人買她的地瓜,她帶著微笑稱重,收錢。


    她應該是一個好人,不會壓秤,不會多收人家一分錢。


    他就是知道,她是個好人,她是個好媽媽。可是為什麽呢。肖烈遠遠望著,腦海中全是她不要他的理由。


    肖烈躲在街角的電線桿後,落了兩行眼淚。


    這個女人,一定不是他媽。他們一定是搞錯了。


    肖烈跑迴家了。


    肖揚見哥哥迴來了,主動示好。送上了自己最愛的遊戲磁碟。


    爸媽還沒迴來,肖揚把哥哥請到自己房間,分了他一個舒服的位置,平時都是他坐那兒的。


    兩個人一起打起遊戲來。


    肖烈心不在焉,可出手卻比往常狠多了,肖揚的那個肌肉男的角色很快被他給打死。一次又一次。平時都是肖揚贏,今天他卻一直在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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