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敲了幾下門就推門進來了,他習慣了衛瀾不理他,很有可能她不會開門的。


    衛瀾已經走到半路要開門,鄭峻已經開門進來了,遞給她幾個袋子。


    “給你的。”他說。


    衛瀾知道這幾件衣服很貴,說:“我有衣服穿,不用買新的。”


    就知道她不會收,鄭峻把袋子放在旁邊的桌子上,“張嬸兒的衣服就那麽幾件,給你的都是好的,你總穿著也不合適。”


    衛瀾也知道,張嬸兒的衣服很少,好的幾件都給她穿了。她手裏有肖烈給她的卡,可她整天不出門,這裏又沒有提款機,倒是一直忽略了張嬸兒的事兒。


    “謝謝,我會還你的。”衛瀾猶豫了一下說。


    “行,以後再說。”鄭峻說。


    鄭峻早就發覺衛瀾很少看著他說話,也不愛搭理他,隻有在她迷迷糊糊的時候才對他有些依戀。那些瞬間已經一去不複返了。


    不管怎樣,他都不希望她再次情緒崩潰。那樣的眼神和被依戀的感覺,越來越像個夢。


    忽然有些冷場。


    “你還需要什麽可以和我說,我出去幫你買迴來。”鄭峻說。


    “謝謝。”


    以後,再有什麽需要,她可以自己去買,可她沒有說出來。她並不想給自己塑造成一個重生的角色,被人家憐憫,同情,想著辦法鼓勵動員,那樣她會更加覺得自己像個精神病。


    又開始冷場。


    鄭峻摸摸頭發,說:“那我出去了,有事兒叫我。”


    衛瀾點點頭。


    鄭峻一出門就想起來,剛才有句話該說,“過去都是和你鬧著玩兒的,別當真。”鄭峻發覺自己像個笨蛋。


    這個晚上,肖烈迴來了。


    ☆、第 15 章


    那時衛瀾已經躺在被窩裏了。肖烈迴來的時候,她聽見了。


    她睜著眼睛,看見車燈的光亮往她房間裏掃了一圈。緊接著,衛瀾聽見他下車,手裏把玩鑰匙的聲音,和張嬸兒,小六打招唿的聲音。


    可能由於體力還沒完全恢複,容易困,她閉上眼睛很快就入睡了。


    張嬸兒和小六及時跟肖烈匯報了衛瀾的情況。肖烈聽完了匯報,就讓他們休息去了。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第二天早餐,肖烈沒和大家一塊兒吃。衛瀾一反常態地問了張嬸兒肖烈來不來,張嬸兒說不知道,要是他不出來,一會兒她就給送去。


    衛瀾這會兒也吃完了,對張嬸兒說:“張嬸兒,他都吃什麽,我給他端進去,你忙你的吧。”


    衛瀾第一次對肖烈示好,起碼張嬸兒是第一次見。


    “……那也行。”張嬸兒笑說。


    她們都沒再解釋什麽。張嬸兒麻利地把飯菜分別裝進碗盤裏,擺在餐盤上。衛瀾端了餐盤就走了。


    她走以後,張嬸兒一邊洗菜一邊兒往窗外望。一邊兒望,一邊兒笑。


    衛瀾端著餐盤進了木屋,剛巧碰見了鄭峻從裏頭出來。


    鄭峻想要幫忙說:“你要想在房間吃,事先告訴張嬸兒多好。我幫你吧。”


    鄭峻的手已經放在了餐盤上,衛瀾停下腳步,怕掙來掙去的東西灑到地上,說:“不用麻煩,我已經吃完了。”


    “吃完了?”鄭峻意識到了什麽,慢慢收迴了自己的手,“那這個是給肖烈送的?”


    衛瀾點點頭。


    鄭峻讓開了一點,說:“那你去吧。”


    “那我先進去了。”衛瀾說。


    衛瀾端著盤子走到肖烈房間門口。房門沒鎖,她好像早知道似的,踹開門就進去了。


    鄭峻隨後也該幹嘛幹嘛去了。給她買的衣服也沒見她穿,狀態好了一點倒是第一個想著討好肖烈。女人心海底針。


    衛瀾把餐盤放在了客廳的茶幾上。餐盤上有一碗湯,張嬸兒盛得有些滿,她得小心點端。一直小步走很累,這會兒直起腰來,鬆了口氣。


    一聲輕響,肖烈裹著一條浴巾從浴室出來。


    這是他們發生劇烈爭執之後第一次麵對麵。肖烈邊擦頭發邊說:“你怎麽從來不敲門?”


    他沒想到衛瀾會親自送飯過來,仔細看了看菜式,都是張嬸兒的拿手菜。


    “我敲了,門沒鎖。”


    肖烈被飯菜香味兒吸引過來,毛巾往脖子上一搭,坐到沙發上,拿起了筷子。


    “給我拿件衣服過來。”肖烈說。


    衛瀾順從地去了,肖烈抬眼瞧了一眼。


    衛瀾打開衣櫃,裏頭掛了一排的白襯衫。衛瀾隨便拎了一件出來,剛一拿出來就被他立刻否決。


    他在沙發上,舉著筷子說:“不要這個,黑的,套頭的那個。”


    黑色,套頭的。從來沒見他穿過。


    衛瀾隻好把衣服掛迴去,眼睛溜了一趟說:“沒有。”


    找件衣服都找不到。肖烈放下筷子走過來,也往裏頭看了看。


    的確沒有。


    放哪兒去了。肖烈的手搭在衣櫃的門邊兒,想著那件衣服放哪兒了。他的手指頭在木門上輕輕扣著,伴著思考,隨後忽然停下了。


    衛瀾抬頭看了他一眼。


    衣櫃擺在門口的小走廊,這裏空間小,肖烈站這兒,長臂一支就把衛瀾的路給堵了。肖烈發現了這個問題,意識到衛瀾剛剛後退那一步實際上是在與他保持距離。


    衛瀾知道他在看她,他這種莫名其妙的看,讓她很不舒服。於是她也看迴去,說:“你看我幹什麽?”


    “怕看啊?”肖烈嘴角噙著笑。


    衛瀾被他這麽堵著很不舒服,“你找到沒有?”


    “沒有。”他盯著她,把櫃門關了。


    “那就是不在這裏。”


    “對。”他還是看著她。


    “那你還站這兒幹嘛?”衛瀾說。


    “我站這兒不行啊?”


    “你總看著我幹什麽?讓開點兒。”她說。


    肖烈沒有走開,反而上前一步。


    衛瀾心裏警鈴大作,立刻往後退去,兩步就退到了牆上。他已經近在咫尺了。一股沐浴露的清香撲鼻而來。


    衛瀾雙拳撐在他胸前,濕漉漉地沾了一手水珠。


    她的頭扭向一邊,“肖烈!你幹什麽?!”


    肖烈已經靠得足夠近。


    衛瀾幾乎把臉擠在牆上,她閉著眼睛,感覺被一堵大山堵住了。


    然而肖烈遲遲沒有進一步動作,隻說了一句,“嘴裏一股韭菜味兒。”然後就擺出一副“你掃了興”的表情,兩手往牆上一撐,與她拉開距離,轉身迴去吃飯了。


    衛瀾暗自鬆了口氣。


    肖烈對她不冷不熱的,衛瀾一直覺得他心裏煩她,嫌棄她,可他卻總是一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不如就留著你等我膩味了”的姿態。在他眼中,她可能和他的那條大狗一個地位,甚至還不如它。


    剛才那事兒他完全一時興起,全不當個事兒。沒再理衛瀾,好像她根本就不在房間裏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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