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人不要招惹比較好”,雷霆的眸中蒙上一層深色,“他——”


    “我知道,他絕對不是個出賣色相的普通人物”,薑揚交疊起胳膊枕在腦後,他表麵上大大咧咧,心思縝密卻絲毫不遜色雷霆。


    雷霆淡淡微笑:“怎麽覺察的?”


    “他說的話根本前後矛盾,既然我被抓去的地方警察一直不願意理會,哪可能憑一個人妖一通電話舉報就又興師動眾的去了?不過——”薑揚沖雷霆頑皮的挑挑眉毛,“以後也再扯不上幹係了,他剛才去的登機口跟我們方向正相反——”


    “各位乘客請在位置上坐好,飛機馬上要起飛了。”笑容可鞠的空姐柔聲說道。


    “等!等一下!”登機架開始撤離,艙門閉合的前一刻,一位長發美人以不可思議的敏捷動作跳進來,手中握著斷跟的的高跟鞋,麵孔秀麗柔滑如芙蓉,粲然一笑:“幸好趕上了。”


    在整個機艙的人仍目瞪口呆時,美人大刺刺揚起手中的票,“17號,17號,哦,是這裏了。哦,又見麵了”


    “哦你個頭啊!”薑揚一臉黑線的咬牙切齒,他開始有極不好的預感了。


    芙蓉麵美人目光有意識的略過薑揚,對坐在靠窗最裏排的雷霆嫣然笑道:“我們還真有緣,你的嘴唇吻起來也非常舒服,嗬嗬。”


    “喂,你這個死人妖——”


    “別人妖人妖的這麽沒禮貌”,芙蓉麵美人抬手順著寬廣柔和的額頭理了下頭發,“我叫高末,末尾的末。”


    “對不起。”空姐走過來,“可是根據我們的登記,應該是一位高先生——”


    “哦,那你看呢?”高末雙手到腰處,將本就貼身的褲子勒得更緊,男性象徵的形狀突兀出來。


    “您……您請坐。”空姐紅著臉轉身逃一般快速離去。


    “無恥之徒。”薑揚嗤之以鼻。


    高末穩噹噹坐到薑揚的旁邊,反唇相譏:“比起在候機廳裏宣告天下自己被男人上了的人又如何?”


    雷霆不由苦笑:薑揚這個潑辣戶,算是遇著對手了。


    “哎,被上了的,你叫什麽?”


    “你叫我什麽!”薑揚幾乎被氣昏過去,伸手就去卡高末的脖子。


    “你動我我就喊非禮了。”高末悠哉悠哉說道,“我問你名字,就是不想再叫你‘被上了的’,不過你喜歡這個稱唿我也樂意從善如流。”


    “薑揚!”


    高末眸中一閃,雖然不動聲色,卻被雷霆靜靜看在眼裏。


    航行到了夜間,機艙裏隻剩下一盞暗燈,乘客們大部分進入夢鄉,時不時傳來鼾聲。


    雷霆拍了拍歪斜在他肩上的薑揚,溫和道:“到時間了。”


    薑揚別扭得像不肯吃藥的小孩:“一定要嗎?”


    雷霆點點頭,薑揚隻得極不情願的站起身,看見閉著眼睛的高末,暗自鬆了口氣,正要躡手躡腳越過高末出去時。


    高末卻自發的讓開腿,眼也不睜,懶懶散散道:“那裏要上藥是吧?”


    “你——”薑揚憋氣的腸子斷成幾節。


    雷霆無奈笑笑,拉著他進了飛機上狹小的洗手間。


    “雷霆,你覺得這個高末——啊恩恩,輕點啊,他到底是什麽人?”薑揚俯著身,雷霆的動作已極盡輕柔,卻仍讓他忍不住呻吟。


    “目前隻能確定,他並非針對你或者我。”雷霆淡淡說出暫時的結論,“但不見得就不會把我們卷進麻煩裏——”


    “這裏是頭等艙,你們不能隨便進入”,空姐的聲音失去一貫的悅耳,變得尖銳,“你,你們到底是——啊!”


    輕微的嗖聲,讓薑揚和雷霆同時一怔——那是加了消音器的槍聲,不會錯。


    接連又是幾聲,然後是紛亂的尖叫聲,繼而又安靜隻剩一個古怪的男子聲音:“我知道頭等艙裏都是有錢人,想必你們也珍惜你們的命,那就跟我們乖乖合作。”


    薑揚和雷霆默契對視一眼,迅速在封閉狹小的空間找尋有無出路,兩人幾乎同時鎖定頂端的通風口。


    這時,有人粗暴的敲起洗手間的門,男人低啞的叫聲:“頭兒,廁所裏有人。裏麵的人,出來!否則開槍把你打成馬蜂窩!”


    “我馬上出來,至少讓我提上褲子。”雷霆出聲應答,薑揚驚異的張嘴卻被雷霆的手捂住。


    雷霆的聲音已經暴露,是不可能不出去了。薑揚並非衝動誤事的人,很快恢複冷靜,在雷霆幫助下進入通風口。


    “快點!光著屁股總比沒命強吧!”外麵的人不耐煩的催促。


    等著我!我一定救你!薑揚堅定的目光凝望著雷霆。


    自己小心,伺機而動。雷霆最後的淡然一笑,以眼眸如此說道。轉身打開門走了出去。


    (2上)


    一開門,烏黑的槍口已頂上來,烏茲衝鋒槍?這些傢夥怎麽帶上飛機的?雷霆輕輕一笑。


    拐出洗手間,赫然看見兩個持微型手槍的人在走道裏監視著所有乘客,服務的空姐倒在一邊,鮮血汩汩從胸口流出,還有警衛的頭被打穿,腦漿濺在白色的機壁上。


    “快走!”後麵的人粗暴用槍推攘著他。


    “你耽誤了我們不少時間。”說話的男人三十上下,一身結實肌肉,左眼帶著海盜式的黑罩,而右眼,冰冷,鋒利,像歹毒的蛇,像兇惡的狼,或者說這兩者相加尤不及。


    “我很抱歉。”雷霆淡淡應道。


    獨眼男人盯了他片刻,慢慢轉動發出筋肉交錯聲的脖子環視頭等艙,他的聲音說不清是尖利還是低啞,像刮磨金屬讓人渾身難受:“我們在找一個特工,很遺憾我們不知道他是你們中的哪一位。”他的眼突然向右一撇,手抓起一個二十來歲的男乘客,惡狠狠道:“說!是不是你?”


    “不,不是,我隻是——”男乘客臉色發白的辯解。


    獨眼男人很遺憾的嘆口氣,鬆手讓男乘客倒迴座位上:“那你沒用了。”話音為落,一名手下的槍已打穿這個無辜男人的後腦。


    一陣尖叫,在獨眼男人嗬斥的“安靜”下,歸於一片死寂。在所有人驚恐的目光中,這個死神向前走了兩步,又抓起一名男乘客:“是你嗎?”


    “我……我……”這名男乘客汗如雨下,“……我是。”


    獨眼男人瞥了他一眼,目色如一道雷射向男乘客的發抖的雙腿看去,呲出一嘴森白的牙:“你說謊。”


    槍向那男子腦袋上抵過去,雷霆霍然抓住兇徒的手腕,幾乎同時另一把槍抵住他的背心。


    “早注意到你膽子不小。”獨眼男人笑容加深,森冷感更甚。


    “你可以選擇殺我,或者不殺我。”雷霆鬆開手,正麵毫不迴避的麵對操控生死大權的男人。


    “我怎麽捨得殺你?”獨眼男人伸手撫摩過雷霆的側臉,狠狠捏住他下巴,“在你告訴我那東西在哪兒以前!”


    雷霆毫不反抗,展開一抹淡笑:“你認為我會簡單說出來?”


    獨眼男人瞳孔中狠毒漫溢,打了個指響:“你不說,我就一個個殺掉飛機上所有乘客。”


    雷霆麵色不變沉穩迴擊:“你再殺任何一個人,我立刻咬破牙裏的自殺毒藥。”


    “不要動!”獨眼男人的兩名手下想撲上來,被雷霆厲聲嗬止。


    獨眼男人咬牙片刻,陰沉笑出聲:“聽說你是個玩命專家,看來一點不誇張。”


    “啊啊!不要殺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尖銳的聲音突兀響起,麵容秀美的人撕扯著“她”的長發,竟歇斯底裏的抓住持槍的歹徒,“求求你放了我,放了我。”


    “喂!你放手!”男人的叫喊,混合著一聲槍響。


    “可憐的美人”,獨眼男人看著雷霆,“這可不能怪我們。”


    雷霆看著倒在地上,左胸淌血眼睛瞪得渾圓的高末,麵上不動聲色,心中卻大為驚詫——他是個這麽沉不住氣的人嗎?


    (2下)


    薑揚艱難的爬行於飛機檢修通道中,用心辨別著方向,一邊小心翼翼不發出任何聲響,終於找到一處隱秘的百葉fèng隙,可以看見機艙裏的情形。


    歹徒正反扭了雷霆的胳膊,狠狠踹在他腿彎處迫他跪倒在地上。


    “你可以考慮一下把事情說出來,我們也無意多傷人命。”獨眼男人肆笑著抓住他的頭發。


    薑揚大感不妙——即使雷霆天真相信這種惡狼的齋戒宣言,也不可能多說一個字。因為他對事情來龍去脈一無所知,更不曉得他到底頂替了怎樣一個角色。


    雷霆隻是淡定的望著前方,他知道流露出一絲慌亂,必然惹這些亡命之徒懷疑。


    四個人,三把槍已經亮出來,那看起來像頭兒的獨眼男人寬大的墨綠鬥篷下藏著什麽還尤未可知。薑揚正盤算著跟這些人硬拚的勝算,又一個持槍男人從經濟艙那邊進來。


    “先知大人,差不多到了會合的坐標點了。”


    薑揚暗自詛咒,這些該死的混蛋,到底有多少人還要分批登場的?


    “好,把所有人押去經濟艙。”獨眼男人手臂一伸攬住雷霆脖頸,手中鋒利的手術刀以劃破雷霆覆蓋動脈的皮膚,他舔掉流出的血,陰笑道:“別給我找麻煩,寶貝。”


    經濟艙,那要掉頭往迴爬!薑揚叫苦不迭,狹小的通道哪容他轉身,見雷霆被帶離開他的視線,心急如焚下腳一蹬,砰的輕微聲響,卻被一雙異常敏銳的耳朵察覺。


    “穿上。”獨眼男人扔給雷霆降落傘。


    機艙門被轟然開啟,風刃刮破不少人的臉頰。薑揚眼中已爆出衝動的火光——任憑他們帶走,雷霆生存的希望渺茫到幾乎為零,但現在衝出去赤手空拳與九個持槍大漢搏鬥,勝算有高得出幾分?


    薑揚的手慢慢去拉開通風口的插銷,他已決定放手一搏——新生活伊始就接受死亡,做這樣決定不可能輕鬆,卻比對雷霆棄置不顧容易百倍。


    看準最近兩個歹徒,計算的攻擊和奪槍的角度,風險太大卻已不容猶豫,薑揚深提起氣——


    慢一秒那雙手也攔不住薑揚,卻分秒不差的趕上,從背後攬住薑揚的人是個搏擊經驗極為豐富的人,應付自如的製止了薑揚的反抗,在狹小的空間裏,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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