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那個課題之後她根據唐霖晟的選題,又選了一個跟他相近的課題。她知道導師沒有這麽多時間親自指導她,一定會安排手下的其他學生來幫助她。她隻稍微暗示一下,果然,導師就讓唐霖晟來指導她了。


    課題相近,她才可以跟唐霖晟一起同進同出實驗室,一起討論,一起出去找專家做調查。


    長此以往,某天她就聽到身邊的朋友同學們都在猜測她和唐霖晟之間的關係——


    “哇,楊娉茹和唐大神是不是在一起啦?”


    “嘖嘖嘖,估計是的!”


    “楊娉茹不愧是女神級的人啊,這麽快就拿下了唐大神。”


    “你看看人家是什麽樣的,長得好看又聰明,男神果然要配女神啊!”


    “不過,人家也沒承認過啊?說不定隻是稍微走近一點呢?”


    “你看唐大神除了他舍友以外還跟誰走得這麽近過?跟一個女生走得這麽近難道不是跟她在一起了嗎?”


    “也沒有很近吧……感覺倆個人走在路上也沒牽牽小手你儂我儂啊?”


    “你傻啊,人家大神談戀愛也是要保留神格的好伐?哪能這麽簡單地暴露出來破壞自己的大神身份啊?”


    ………


    這些傳言說者無心聽者留意,更何況是一直姿態驕傲的楊娉茹。在閨蜜們問話的時候,她便順勢說些似有似無的曖昧話語,做出點假象以傳為真相。


    直到在一次公共課上,身邊朋友起鬧讓她給唐霖晟打電話,叫他過來以顯示他們之間是真的男女關係——美名其曰給大家秀個恩愛看看。


    她也抹不下臉,就藉口科研上的問題緊急叫來了唐霖晟。


    在唐霖晟大神氣場散發的範圍內,根本沒有人會去在他耳邊說這些那些的閑言碎語。所以楊娉茹很放心,她完全不擔心這種話會傳到唐霖晟的耳朵裏。


    隻是越來越久之後,她沒想到連自己也陷入了這個用假象編造的“真相”裏。她以為唐霖晟是喜歡她的,隻是不好意思說出口,她從來都沒有主動表白過,所以也沒把話說出口過。以至於逐漸發展成她自以為的“兩者皆默許的戀愛”。


    從記憶裏抽離出來,楊娉茹看著眼前與大學時相差較大的唐霖晟,心中自欺欺人後被迫知道真相的感傷不禁冒出頭來,顯示著它強烈的存在感。


    她努力了這麽久,到頭來卻是一場空。


    大學時的唐霖晟還沒有披上這層溫和態度的外表作為掩飾,他出現在眾人麵前的時候往往是冷漠著一張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可能在他眼裏也沒有什麽事情是可以令他的心情掀起波瀾。


    嗬,她心中自嘲,果然一切都是她的錯覺。接近唐霖晟的是她,製造假象誤導輿論的是她,產生錯覺的也是她。


    隻是她。


    氣氛在不知道什麽時候變得壓抑起來,明明房間裏隻有她和唐霖晟兩個人,她竟然覺得有些難以唿吸。羞恥感鋪天蓋地地向她湧來,她想往外走,雙腿卻不知怎麽迴事竟然不聽使喚。


    唐霖晟反問出口後,室內便是一片沉寂。他實在是沒想到楊娉茹在大學時會有這樣的錯覺。往另一個角度想,一個可能就是:他因為和楊娉茹在科研上走得近而被其他人誤認為是男女關係?


    唐霖晟在心底裏嘆了口氣,其他人的想法他倒不是很想在乎。他現在在乎的是小傻子大學時追求他,是不是因為這個事情而放棄的?


    他們之前的錯過難道就是源於這個莫須有的錯覺?


    記不太清到底是從哪一次開始,他就明顯感覺到有一道視線一直追著自己。他每次轉頭想看的時候,都隻看到來來往往互相慵懶打鬧著的其他同學,沒有一個人看向他時給他的感覺跟之前的那個眼神一樣。


    實驗室做實驗的時候,籃球場打籃球的時候,科研開題、中期、結題匯報的時候,拿獎學金發言的時候,他都能感覺到那道視線的存在。然而視線的主人不清楚視線的主人是故意不想讓他知道還是因為太過害羞,他每一次的尋找都是無果。


    他從一開始的疑惑、懷疑到後麵期待著這道視線的存在,這樣的轉變令他當時的心裏生出了一點慌張。視線到他身上時給他帶來的感覺太過溫暖和柔和,以至於他生不出來任何厭惡的情緒,反而心中生出些好感。


    曾經有一次他覺得自己有捕捉到這個視線,但隻能看到一個故意弓著背掩耳盜鈴式飛速逃開的背影。


    他沒想到,自己隻猶豫了一秒要不要追上去,那個人就繞個彎不見了。


    直到他迴國迴到八西,他才發現唐林生很有可能就是那道視線的主人。他迴到八西,就感覺到有熟悉的視線投射在自己身上,隻是眼神這種東西實在是不能作為找人的首要協助。


    如果不是他那次跟唐林生在更衣室一起休息,出去搶救完病人迴來給人蓋被子的時候看到熟悉的背影,他也不會有強烈的感覺認為唐林生就是那個視線的主人。


    再後來陳天裕的暴露,更是令他證實了自己的想法。他心中不自覺地欣喜,迴家之後理性仔細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感情。他原本以為要花很久的時間去整理,但事實是——


    當真正的感情來了,它不需要你抽絲剝繭地去探尋,它自己早就已經褪去外殼在你麵前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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