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恆終於挪動了腳步,他急若流星地朝我走來,眼神張皇,有一點慌,他囁嚅著唇,幹幹道:“苜蓿,你要信我。”


    在他靠近我之前,我就轉身逃離了,失望透頂的痛楚使我疼到唿吸困難,逃跑中,鑰匙順著出汗的手心滑落,我迴頭猶豫想撿的那一下,阿恆從背後死死禁錮住了我,他的喉結在震顫,那些話語從我頭頂上方飄來,“聽我說…我會給你一個解釋,你現在冷靜點,我跟她隻是在討論事情。”


    “你閉嘴!!”我尖銳地吼他,急躁地掙紮。


    他勒著我不肯撒手,總是試圖安撫我,他習慣性地撫摸我的後腦勺,也無措地吻著我的額頭,他想要解釋什麽,卻什麽也說不出,隻不斷重複喊我的名字。


    苜蓿…苜蓿…


    我再也忍不住崩潰的情緒,流著淚求他,“你放手好嗎?我求你了!”


    阿恆的臂彎一時鬆一時緊,他牛頭不對馬嘴地說,“今晚你吃什麽,我做宵夜給你吃,很久沒陪你了,對不起,我以後會有很多很多的時間可以彌補你,等忙完了這陣,你想要我陪你多久都可以。”


    我無力地打他,哭得語不成調,“求你…放手…我隻想要你放手…”


    阿恆一如既往地不會太強迫人,他慢慢鬆手,跟著我的步伐前進,進電梯前我使足了勁兒掌摑他,也將他隔離出我的視線。


    封閉的電梯裏,全是我的哽咽聲,我坐著哭,站著哭,不一會兒就到了底樓。


    這次我沒有去找蘇珊,也沒有去找任何人。


    我暫時躲在犄角旮旯裏隱藏自己,看著黑無星月的天空,我漸漸迴想起和阿恆相處的一切,我該信他麽?已到如此地步,我該信嗎??


    我不清楚他過往有沒有和尤安歌私底裏來往,如果他們沒有,為什麽阿恆不喜歡我碰他的手機?


    混亂中想了很多,我總結了一句話,隻要心開始背叛,肉體也快不遠了。


    他曾說過,在我和尤安歌之間,他會救尤安歌,我還期待什麽呢?


    我在外麵瞎晃了一夜,也不在乎自身的安全,我那時想著死了也就死了吧,渾渾噩噩地還是走迴了那個家。


    黑暗的樓道下麵守著幾個強壯的男人,我沒有被嚇到,淡然地走了進去,逐漸看清他們是華興幫的兄弟,更是阿恆手下的幾個熟臉。


    豹子頭從空蕩的樓道裏沖了出來,他領著幾個人,紛紛叫我嫂子。


    他的外號取自水滸傳。


    旁邊那宋江的外號也是取自水滸傳,因為他恰好叫宋江,所以大家都叫他及時雨。


    及時雨吩咐他們將樓道大門堵住,就是怕我走,豹子頭則掏出電話通知阿恆我迴來的事。


    我不理不睬地上了樓,他們緊緊地跟在後麵,一齊幫阿恆說話。“嫂子,哪個男人不犯錯,咱老大懸崖勒馬,你就別氣了,場子裏多的是女人想要當嫂子。”


    “你瞎說啥,不會說就別說話!”及時雨訓斥了手下的人,一腳把人踹得滾下樓梯,他又立馬轉頭對著我笑,“嫂子,平時勾引老大的狂蜂浪蝶那麽多,老大從沒對誰青睞過,真的潔身自好,這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


    豹子頭摸著自己的小平頭,附和道:“是啊,最上頭的專門折騰老大,老大每天忙得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哪還有精力出軌,他經常念叨說,你在家很孤單,他要快點忙完手頭的事。”


    他們眾口一詞,仿佛提前串過話一般。


    我掏了掏耳朵,不屑地說:“忙到初戀那裏去了,的確忙。”


    豹子頭跟在我旁邊苦口婆心地勸說,他說阿恆發動了所有的人滿世界找我,怎麽會不在乎我。


    我坐在門前的樓梯上,悶悶地捂著耳朵,不聽豹子頭念經。


    阿恆當是以最快的速度迴來了,他來的時間隻有十分鍾。阿恆額上布滿了晶瑩的汗珠,汗珠滴在地上的聲音清晰入耳,樓道裏充斥著粗重的喘氣聲,他邊斂氣邊遣散了豹子頭他們。


    他徐徐蹲到我麵前,用大手包裹住我的手,神態平平淡淡,“去哪兒了,我找了你一夜。”


    關心在他眼裏流露,他握緊了我的手。


    我把雙手放進自己兜裏揣著,盯著他,“我是迴來收拾行李的。”


    阿恆的眼睛幽深到叫人分辨不出情緒來,他微微垂下了頭,神情晦暗不明,他竟答應了一個好字。


    想像中的挽留…沒有,我的心髒仿佛如摔碎的玻璃,裂開了。


    此刻,我沒有掉眼淚,繃著身體站起來踏腳,神色自若,“好冷,快開門,我拿了行李就走。”


    阿恆極度緩慢地插。入鑰匙,他以商量的語氣說:“你先去蘇珊那裏住吧。”


    “不去,我自己會租房子。”


    我們的口氣竟真的開始像陌生人了,我鼻頭一酸,止不住地流淚,我轉過去偷偷地擦眼睛,還是被阿恆發現了。


    他在後頭逐漸擁住我,還把下巴放在我臉側輕紮,他的唿吸拂過我的鼻尖,熱熱的,癢癢的,這熟悉的感覺使人生出眷戀,隻聽,他沉聲道:“不去蘇珊那裏?那你就別走了,我是想等你冷靜幾天再和你心平氣和的說話,你收了我的訂婚戒指,逃得出我的掌心?”


    他說出這段話後,我心裏的疼緩解了大半,看來我還是離不開他,但我無法忍受背叛的人,我吸溜著清鼻涕,進行最後的倔強,“你管我去哪兒,我死了也跟你無關,我自己一個人可以活,不是非要依賴你不可,你以為我會想那些大度到愚蠢的女人一樣,對你說原諒?處了那麽久,你是不是還不理解我?對啊,你就是不了解我,你的了解都在尤安歌那裏…”


    隻要吵架,阿恆慣會用他的嘴阻止我的氣話。


    可是這次的我沒有說氣話,出軌的人不會隻有一次,我母親那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童年時擺於我麵前,我的確也撞見過她和壞叔叔親昵,比吃了鯡魚罐頭還噁心。


    我的力氣永遠也抵不過阿恆,阿恆在嘴中緊迫地舔舐我,他單手開門,將我強製摟進屋裏,關了門後,他的動作越來越放肆,生怕我跑出去似的,粗魯地撕裂了我的衣服。


    我一旦想像到他和尤安歌也這樣吻過,一旦想像到他和另一具身體纏綿過,我就抗拒他的任何親昵。他死死捏住我的雙手,既濃烈又溫柔地侵入,我的腳踢不到他的腰,隻能偏頭盡可能地躲閃。


    阿恆固執地要吻我,他甚至發火了,將火氣撒到了涓涓細流中。


    他帶著一種戾氣,第一次將我睡到腳軟,連洗澡都是他幫我的,我如一具無靈魂的木偶任由他擺布。


    疲勞地睡了過去,迷迷糊糊聽見了他的低嘆,“我以為隻有你會信任我。”


    次日我醒來時,阿恆仍舊睜著眼睛看我,他好像一夜沒睡,眼裏有很多血絲。我推開他的手臂,不緊不慢地起床穿衣,他苦笑著說:“如果你真的想走,那就走吧,強扭的瓜不甜,我也說不出什麽解釋,隻能平白讓你信,”他又喃喃:“鬼都不信,你又怎麽會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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