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很不擅長跟女孩子獨處,尤其是這麽漂亮的女孩子。很多人聚在一起的時候他還能掩飾住自己的不擅長,但現在,麵對麵時他的窘迫連haruko都感受到了。


    她好像是故意來找自己說話的,何其心裏打著鼓,疑惑地思考haruko到底要跟自己說什麽。


    “你好像對女孩子很棘手。”haruko點了一杯咖啡,放在桌上等涼,毫不客氣地指出了他的弱點。


    “被你發現了。”何其尷尬地笑笑,他坐在藤椅上,坐姿略顯侷促,心想她不會是要告訴我她喜歡邢衍吧,這麽狗血?


    haruko突然笑了,把頭發夾到耳後,露出漂亮的脖頸和明晃晃的耳墜。換做以前的何其,看到女生做出這個動作,他會像所有直男一樣心跳加速,然而現在,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接受了邢衍之後,他離直男這種生物越來越遠,haruko舉手投足間散發著女人的誘惑居然也不能讓他有所動搖。何其開始在心裏懷疑自己是不是性無能了。


    haruko說:“沒想到能在這裏再見到曾經的偶像,而且還親眼目睹偶像的脫單,我真幸運。”


    何其想起她曾經說過六年前邢衍逃跑的那場演奏會,她就在現場,於是下定決心開口問道:“那一天……邢衍跑掉的那一天,後來發生了什麽?”


    “那一天可是大混亂。”haruko看著他的眼睛,一本正經地迴憶道:“觀眾席上的人吵吵嚷嚷,罵各種話的人都有。那時候我才……十四五歲吧,看原本坐在鋼琴前的人從舞台上衝出門去,後邊又有人追了上去,像電影裏演的那樣,刺激又覺得很不真實。你認識瀟瀟嗎?”


    haruko突然問他認不認識瀟瀟,何其點了點頭,她繼續說道:“瀟瀟是他的拍檔,兩個人的宣傳海報當時還掛在地鐵的廣告欄裏,發生這件事的第二天就被撤下了。”haruko的臉上寫滿了遺憾,她說:“我想在場的所有人不會忘了在那之後的演出吧,瀟瀟一個人的小提琴獨奏,拉的是《放課後の音楽室》,中文翻譯過來叫《放學後的音樂教室》。”


    何其說我聽過,haruko立刻興奮地問他是邢衍的鋼琴彈奏嗎,何其說不是,他聽的是瀟瀟和邢衍兩個人的二重奏。聽到這個消息haruko羨慕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對著何其說著好羨慕好羨慕,身上的美女架子立刻放下了,完全變成了坐在另一邊四人組的其他三個人的那種性格。


    她感慨萬千地說:“我要是有生之年能再聽到他們兩個的合奏,人生就沒有遺憾了。”


    何其看著她,不知道此刻應該用什麽表情來迴應,也隻能盡量微笑了不是嗎?haruko為什麽這時候來找他談話,何其心裏大概有底了,不就是想讓他勸邢衍複出嗎?但是邢衍本人好像沒有複出的計劃,聚光燈下的舞台曾經是他的噩夢,凝視他的深淵,困住他冰冷得像地窖一樣的苦牢。就連何其都無法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彈琴吧”一類的話。


    haruko看到何其眉頭緊鎖,一臉為難地表情,忍不住說:“這隻是我心中小小的企盼,希望不會給你和邢衍帶來壓力。身為他們兩個的樂迷,未來的某一天能看到他們同台演出當然最好,但即便兩人分道揚鑣,在各自的人生中找到合適的路,那也不錯啊。瀟瀟現在就在東京發展得很好,我媽媽幾乎每個月都去看她表演,你看——”


    她從手袋裏掏出蘋果手機,打開了手機相冊給他看一張照片,背影是金碧輝煌的大舞台,瀟瀟站在樂隊的最前麵,在指揮的旁邊拉著小提琴。何其看到她的第一眼幾乎不認得她了,瀟瀟剪了頭發,變成了一個幹淨爽落的女人,與一年前見到的感覺完全不同。他不禁拿過haruko的手機多看了兩眼,問道:“這是瀟瀟?”


    haruko確定地對他點頭道:“對啊,變了很多吧,我都差點認不得她。不過她變成這樣我更喜歡了,”haruko笑著說:“我從以前開始就喜歡女性,尤其這類英姿颯爽的職業女性。看上去很棒對吧,如果我以後找女朋友一定也會找這種類型的。你要替我保密哦,社團裏的其他人都還不知道呢。”她調皮的眨了眨眼睛,何其不確定自己短時間內能不能消化這個秘密。


    這個社團到底有多少個同性戀?不會就隻有他們的社長和副社是直的吧!


    何其一臉茫然地點了點頭,haruko此時又投下了一個重磅□□,她說:“下學期我就要轉學迴日本了,暫時還不能對其他人說,你也會為我保密的對吧。”


    何其看著她天真無邪的笑臉,不禁覺得眼前的這個有著可憐臉孔的女生其實是個小惡魔,在陸萍和其他人還在吵著要不要退出社團的時候,她已經悄悄地做好離開的準備,並且誰也不告訴,連平時跟她最好的徐芳曉和吳馨柳也不通知一聲。何其也說不上來她這個決定到底是抱著惡作劇的用心還是真正的殘酷,想必那兩人聽到這個消息後會相當地難過吧。


    何其忍不住問她:“為什麽不和她們說一聲呢,你們是朋友吧?”


    haruko露出了苦澀的笑容,她說:“就因為是朋友才不想說啊。分別的時候哭哭啼啼才是最難過的吧,我不要擁有這樣的迴憶。今天是和他們最後一次見麵了,我會在飛機上好好在電話裏說明的。”


    這一段話聽得何其無話可說。他早在網上看過很多留學日本或在日本生活的人吐槽那裏的人人情味淡薄,很難交心做真正的朋友,跟電視劇裏演的完全不一樣。他原本以為這隻是個別現象,沒想到現成的例子就放在眼前。haruko隻有四分之一的日本血統,但由於她從小生活在日本的時間比在中國的多,所以思想和生活習性更接近那邊。何其怎麽都無法理解她所作的決定,但既然已經答應保密,他是不會說出來的。


    他轉頭看著熱情討論中午去哪裏吃飯的三人組,看著他們的臉上的笑容,感覺無限的唏噓。


    haruko最後把雙手放在他在桌子上握緊的拳頭上,對他說:“我希望你能鼓勵邢衍重新登上舞台,那才是真正屬於他的地方。他的琴聲曾經治癒了我,希望有一天,他能夠幫到更多像我一樣的人。”她的眼神認真且真摯,何其甚至乎被她的語氣感動了,他確定這句話是真的。


    計程車來的時候,他和他們一行人在門口等待,邢衍也過來了,haruko笑臉盈盈地在跟他說話。社長此時站在了何其身邊,閑話家常的語氣對他說:“這群孩子讓你們很頭痛吧。”何其一時竟不確定她說的是“讓你們很頭痛”還是“讓我們很頭痛”,於是就對著她露出不解的表情。


    令何其意想不到的是,這個看起來身材嬌小,平時沒怎麽接觸過的女社長此時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熟練地遞給了他一根,給自己點上了。他們兩個看起來就像香港某個垃圾桶旁邊的煙友,在等待車來的時間在這裏吞雲吐霧胡侃人生。


    何其跟她說起話意外的舒服,完全不像和其他女生說話時那樣拘束,也是是這根煙的作用,將他們倆之間的距離拉近了。據本人所知,他是沒有菸癮的,隻是偶爾嘴饞了抽上一根。何其瞥到邢衍往他們這裏看了一眼,大概也是在好奇他和這位社長在聊些什麽。


    何其並沒有告訴她haruko的決定,這是答應了別人要保守的秘密,所以直到他們都上飛機之前,他要當做自己一直都不知道這件事情。他們隨便聊了很多,聊到這座農場,聊到女強人利姨。社長說她很欽佩利姨,一個人支撐起這麽大的農場,丈夫卻是個什麽忙也幫不上的懶惰鬼。何其一點都不介意她這麽說自己的父親,因為這畢竟是事實,他的父親不僅一點都幫不上忙,而且處處開小差,有時候連他這個做兒子都看不過去,更何況是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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