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何其驚訝的是,邢衍的哥哥和當初捉弄過他的墨鏡男在一起了,幸好他不近視,要不然眼鏡早就驚得掉在地上摔碎了。他和那個男的隻見過兩麵,說實話,對他的印象不怎好,總覺得他是一個輕浮的人。而邢衍的哥哥,勉強算見過兩麵,印象中是個溫柔的人,很為自己的弟弟著想。聽邢衍描述,這兩個人認識很久,做了十幾年的好朋友,突然就成情人了,邢衍自己都蠻驚訝的。


    可惜的是,這份感情還沒維持到一個月,兩人就分手了,邢衍也不知道為什麽,他哥哥沒跟他說。


    邢衍說,那個好朋友,叫王笙,聽說從十七歲就開始喜歡他哥,到了三十歲才表明心跡,十三年的感情換來一個月的交往,現在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何其想起一個近幾年網上很火的四字詞語——“情深不壽”,大概說的就是這類感情,用情至深,往往不得長久。


    他聽完邢衍的描述,唏噓了良久。


    這天一大早,他照常起來,吃完早飯就到農場裏給樹澆水,往常這活都是由他幹的,今天當然也不例外。


    民宿裏有六七戶客人,皆攜家帶口的來農場享受鄉下生活,跟開車路過,偶然看見招牌進來嚐鮮的客人不同,他們要負責一整天下來的招待工作,所以何其的爸爸這幾天是找不到偷懶機會了。小妹是個淘氣鬼,一大早就跑到朋友家。前幾天一直下雨,她在家也憋壞了,放她出去玩耍也好。


    七月份,楊桃樹開花的季節,小巧可愛的粉紅色花朵密集地擠在一根枝上,風吹過,便落下一片花雨,掉到人腦袋上,比小指的指甲還小。楊桃四季開花,四季都有果實。但以七月開花,秋分成熟的最香,也最好吃。


    這天不知道著了什麽魔,看見樹上吊著一個黃橙橙的楊桃,何其蹦著跳著怎麽也夠不著,幾次三番扔石頭也打不下來。他穿著寬鬆的短袖上衣和洗太多次褪色了的卡其色中褲,頭上戴著草帽,抹了一把額上冒出的汗,抬著頭望著那個飽滿的果實,決定爬上去把它摘下來。


    也不是沒爬過樹,但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


    所以雯玲領著一個高大帥氣的男人走到樹下的時候,何其正在像個野孩子跨在樹枝上吃楊桃。


    “何其——”


    熟悉的聲音頓時讓他僵住了,何其低頭往下看,邢衍十分得意地看著他笑,他又驚又羞,差點從樹上脫手摔下來。


    臉都紅了,就沒有比這還要丟臉的時刻,何其恨不得自己是隻毛毛蟲,找個樹洞藏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十個月好像也沒有那麽久嘛


    第77章 插pter 2


    邢衍隻帶了一個手提的行李包,算得上是輕裝簡行。維也納這幾天也在下雨,氣溫一下子降到十幾度。他坐二十幾個小時的國際航班迴到中國,剛落地就買了到何其家鄉最快的機場航班。等飛機起飛的時間隻來得及在附近的酒店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連飯都沒吃上,匆忙得就像赴一場絕對不能遲到的約會,雖然何其事先並不知道他要來。


    他拿著何其先前給的地址,在機場問了好幾個計程車司機,有人擺擺手表示不認得,有人說去可以,不過不打表,上車前給了他一個價格。邢衍猶豫了片刻,還是上車了。


    上次他坐計程車不打表,被人扒光了身上值錢的東西扔在了大馬路上,對此邢衍印象深刻、心有餘悸。


    何其說的農莊就在跟機場一個方向的高速公路上,不遠,坐車也就二十分鍾,司機看他是外地人,愣是開了三位數的價碼,他老實付了。


    邢衍的心情歡快得不得了。


    剛那司機肯定是本地人,一路上問他從哪來,來這裏做什麽,口音跟何其說話時很像,隻不過何其的普通話標準很多,這個司機說話坑坑巴巴,明顯並不習慣和人說普通話。人家問他什麽,他當然就答什麽,而且臉上眉飛色舞的,一點也不像長途跋涉的樣子。


    我從維也納來,來這兒看一個朋友。


    一聽說你從國外迴來,還不得抓住機會好好敲你這個傻逼一筆竹槓?


    被坑後的邢衍渾然不覺,還很感謝地跟司機說謝謝您送我來到這兒,搞得人司機都不好意思,趕緊車屁股一溜煙——走人!


    到了掛著醒目招牌的“昭利農家樂”門口,邢衍遇到了一位綁著馬尾的小姑娘,手裏抓著一根狗尾巴草一邊打路邊的灌木叢一邊在嘴裏小聲地罵著什麽。他湊上前去,想問她認不認識何其這個人,聽見小姑娘帶著哭腔說:“叫你不理我!哼!叫你不理我!”感情她是把灌木叢當做發泄對象了。


    邢衍問她怎麽了,今天發生讓你不愉快的事情嗎?


    雯玲轉過頭,剛想對來人發一頓火,見到邢衍後,她的眼淚反而凝固在臉上,眼神愣愣的,都看傻了,把眼淚吧唧吧唧地給憋了迴去。


    “你是來吃飯的嗎?”身為這個農家樂未來的繼承人,我們成日裏兇巴巴的小姑娘雯玲還得負擔起招待客人的責任,她怯生生地問邢衍。


    邢衍笑著說不是,我是來這裏找人的。


    他大概知道眼前的小姑娘是誰了。何其經常在網上提起她,說班裏一共二十個男同學,被她弄哭的就有十多個,小小年紀被班裏的男生取個外號叫“女魔頭”,別提有多恐怖了。幸虧她女生緣好,所以沒有受到排擠,反而當了兩年的紀律委員,兼任女生會的大姐頭,專門領著一幫女同學和班裏的男同學對抗。“都是被我爸和利姨慣壞了。”何其最後補充道。


    然而現在的“女魔頭”何雯玲在邢衍麵前就是一個紅著臉的愛哭鬼,兩眼發直發亮地問他:“你要找誰?”


    “我來找何其,他是你哥哥,對吧?”


    雯玲一下子就蹦了起來,對他不停地說:“對對對!何其是我哥哥,我可以帶你去找他。”她在前麵邁著愉快的腳步領路,還不時迴過頭來問他:“你找我哥哥什麽事?你是他的朋友嗎?你從哪裏來?你叫什麽名字?”


    邢衍一一迴答。


    “我來和他見麵。”


    “對,我們是朋友,在一起住過一段時間。”


    “維也納,我叫邢衍。”


    雯玲問他:“維也納在哪裏啊?”


    邢衍迴答:“在國外。”


    一聽到國外兩個字她就興奮起來,急忙問他:“那你知道我哥哥在國外有個好朋友嗎?”


    邢衍笑了:“知道,那個人就是我啊。”


    雯玲站住了,懷疑地看著他:“你是我哥住在國外的好朋友?”顯然她已經忘了何其曾經提過邢衍的名字,就在她暑假作業上。


    邢衍莫名地開心:“他跟你提起我了?他說什麽了?”


    看來眼前這位黑頭發黑眼珠的男人真的是哥哥說的那個外國朋友了,雯玲明顯失望地嘆了口氣。即便是處於理想幻滅的狀態中,雯玲還是好好地履行責任在前頭領路。邢衍一邊跟著她,一邊問何其跟你說了什麽,他有沒有說過我是什麽樣的人。


    上次見麵已是十個月以前,再怎麽聯絡頻繁也無法消除即將會麵的緊張感。邢衍十分地在意自己在何其心目中的形象,一方麵是為即將見麵做好心理準備,另一方麵,則為了心中那段難以成灰的感情,他拉著何其的妹妹問東問西,搞得小姑娘不知道從何迴答,直接跟他說你跟我來,我哥哥可能在給樹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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