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有錢,用不著像其他人那樣勞碌,躺著就有錢賺,怎麽花都不過分,也不心疼。


    也有人邀他進入灰色的邊緣,拉著他一同罪惡。王笙倒是在這方麵保持清醒,雖然他平日裏也不算什麽正人君子。在這個時代,“正人君子”四個字聽起來倒像個笑話。


    他很慶幸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太過放任自己,選擇了墮落,不然施樂平一定會用看髒東西的眼神看著他。一定會的,因為他有輕微的精神潔癖,任何不入流的人他從來不放在眼裏,更不會跟他們做朋友。


    一個月前,他在機場接他,施樂平從出口拖著行李箱出來,戴著一副裝飾的黑框眼鏡,頭上還戴了個帽子。看到他的第一眼,王笙的心狂熱地跳動,三年來都不曾有過,如此兇猛的撞擊胸腔的躁動感和不安。


    他再一次對他一見鍾情了。


    在逐漸升起的晨光中,王笙將手臂蓋在了眼睛上,一條腿蜷縮著,另一條直直地伸放在床上。


    外麵居然下起了太陽雨,但仍在睡夢中的他一概不知。


    十七歲的施樂平躺在草坪上,午後的陽光洋洋灑灑地、溫柔地鋪蓋在他身上,緊包著牛仔褲的腿筆直地放著,一隻手擱在肚子上。


    十七歲的王笙走過去,抱著腿坐在他身邊,側過身注視他緊閉的雙眸。


    施樂平醒了,笑著對他伸出了手,拉他躺到自己身上,王笙聽到了他胸腔裏傳來悅耳的鼓動聲。


    這是夢吧……


    是牧神午後做的一個……慵懶的……充斥著青草味的……清甜的夢……


    即便如此,在夢中,他感到幸福得不可思議。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開始哥哥和王笙過去篇


    第59章 插pter 59(過去篇:維也納的金色夢鄉1)


    王笙出生於s城,但祖籍是潮汕。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家人跟著野心勃勃的人潮湧入這座荒蕪的待開發的小漁村,從小生意做起,一路兢兢業業,家族生意越做越大,錢越賺越多。也不知是哪位有遠見的家庭成員首先做起了房地產的生意,幾乎是帶著大家一夜暴富,甚至把族中一百來歲的曾祖母都接來s城享福了。到了王笙這一代,徹頭徹尾的富二代,成長的過程沒受過一點苦,也從沒挨過一天的餓,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已不能形容他的生長環境,基本上是要啥有啥,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就連吃的、喝的、用的和玩具都是國外進口的,國內沒人見過,拿出去跟小夥伴們炫耀,感覺倍兒有麵子。


    九十年代,這一大家子有一部分的人移民去了國外,另一部分因為眷戀祖國的大好江山,也是因為不習慣國外的生活,選擇留在了s城。王笙的父母選擇留在s城,可不是由於以上的兩個原因。當初所有的手續都辦好了,就差拎著行李箱就走,可唯一的寶貝兒子說什麽都不同意,哭著嚷著要留在中國,隻因為某一天在影院看電影的時候,被美國典型的“山姆大叔”給嚇著了。那時他才幾歲,屏幕上那些胳膊比海盜船上的酒桶還粗的紅鬍子大漢著實嚇到了他,害他幾天幾夜都睡不著,看了好幾遍的《小鬼當家》才緩過了勁兒。


    說來也巧,也是因為選擇留在了國內,讓他的父母在無意間發現了自己家的兒子在音樂方麵可能是個天才。


    那時候流行送小孩去少年宮參觀學習,暴發戶的兒子也不例外。王笙打著領結,每周六都穿得像柯南一樣,被父母生拉硬拽地來到少年宮,看有沒有可能激發出一點藝術或科學上的天賦。沒有天賦也行,哪怕產生了一丁點的興趣,或者說是好奇心,他們也會不留餘力地支持他。


    王笙每周耷拉著一雙死魚眼,被父母牽著在少年宮裏到處亂逛。他練過兩天的毛筆,下過半天的圍棋,還被安排和小姑娘手拉著小手跳過民族舞。他被迫坐在鋼琴前麵,聽到勢利眼的鋼琴老師對媽媽說:這孩子手長得好看,一定是彈鋼琴的料!他憤怒地用手指在琴鍵上敲出可怕的聲音,讓老師不得不尷尬地把他們請出了鋼琴教室。


    與音樂結緣也許隻需要一瞬間。


    在離開鋼琴教室後,母親一路責備他,說他怎麽可以對老師那樣做,這樣是不禮貌的。說是責備,也沒說重話,視之如寶的兒子,怎麽會忍心真的怪責他?隻一會兒,他母親要他在原地等一等,自己去上個廁所,很快就迴來,還不忘囑咐他不要亂跑。小小的王笙乖巧地點了點頭,等母親在拐角處消失了,他轉身就跑,一個人在偌大的少年宮裏轉悠。那是還會做夢的年紀,他可能不記得了,當時幻想自己是金發碧眼的小鬼凱文,與扮演大魔王的母親在擁有無數個房間的建築物裏玩捉迷藏,他跑得不亦樂乎。


    他的母親急得氣喘籲籲地找到他時,他正趴在某個房間的窗口上,像個吃不到飯的孩子,眼巴巴地望著裏麵大快朵頤的同齡人。這是他母親第一次見到他這麽可憐的小模樣,簡直心疼壞了。然而裏麵不斷傳來鋸木頭的聲音,又讓她感到疑惑。她從敞開的窗口探過頭去,原來是一群小孩兒在拉小提琴。


    要王笙自己說,他才不是被小提琴吸引去了注意力,站在一群孩子中間的美女老師才是讓他垂涎欲滴的對象。


    他的母親自然不了解,隻當做自己的寶貝兒子終於撞上了藝術的大門,樂得心裏開花,拉著他走進了小提琴教室,當場就替他報了名。王笙當然是開心的,能見到美麗的女老師,即使每周都來這裏鋸木頭,他也樂意。


    誰能想到,他這麽一撞,竟一頭把藝術的大門撞開了一個窟窿,挺身進入了藝術的殿堂。


    才學了兩周,連老師都被他學習速度給驚訝到了,跟他母親說的也不是恭維話,他是真的在音樂上有天賦的。在其他小孩子還在哆啦咪上摸不著頭腦時,他已經可以流暢地拉出一小段簡單的曲子了。當女老師告知他們王笙擁有天生的絕對音感時,這對愛子如命的父母不由得感動得落淚,不停地跟美女老師說自己這樣的俗人居然生出了未來的貝多芬。女老師見此情形,都不好意思指正貝多芬是彈鋼琴的,隻能露出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


    總之王笙就成了他們這一大家族的小天才,承載著七大姑八大婆的音樂理想,隻為了他長大以後能夠替他們正名:暴發戶的兒子也是可以成為藝術家的!


    小王笙不辱使命,沒多久就從少年宮的小提琴教室畢了業,淚眼汪汪地離開了摯愛的音樂老師。家人給他請了國內知名的小提琴手做家教,還下重金買迴了十八世紀製作的瓜奈利古琴給他做練習用,被新請的老師一頓好罵,說讓小孩子拉這種好琴簡直是浪擲。這位老師名氣大,自然脾氣也大,看不慣他們的暴發戶行徑,張口就罵。為了兒子的將來著想,這對父母也是罵不還口,讓說改就改了,買了另一把適合現階段用的練習琴,當然也是最好的。


    王笙十六歲考上維也納那所著名的音樂學院時,他的父母對那個從來不給好臉色瞧的老師是千恩萬謝,恨不得把這位年過七十的老教師給供在神壇上拜謁。那一年散落在海內外的親朋好友都給請了迴來,在老家擺了十天十夜的流水席,張燈結彩的好不熱鬧,像他家中了狀元似的。


    臨行的那一天,他的父母把那把珍藏將近十年都沒拿出來用過的瓜奈利琴放進了他的行李箱,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對他說在那邊沒人照顧沒人督促你,要好好練琴啊。王笙受氣氛感染,也流下了兩滴感動的熱淚,身邊圍的一大家子二十幾個親戚無不抹眼擦淚。正當他轉身道別,即將踏著堅定的步伐邁向未來實現理想的熱土時,這一大家子人也從身後默默掏出機票和行李,一場感人的機場送別頓時成了熱鬧鬧的家庭旅行。王笙坐在幾乎是全家人包機的國際航班上,從s市一路飛往維也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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