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心念一過,念佛的心就分散了些,這份肢體上的感覺,似乎立馬又淡薄了一些。


    身邊那人也得感應,隻聽得耳邊輕聲一句囑咐:“潛心念佛。”我連忙收拾念頭,又繼續專心念佛。


    又過了一會,肢體感覺越來越強。突然,就像溺水者剛被救上岸,一下子能吸得了空氣一樣,我大力猛吸了幾口,接著哇得一聲,哭喊了出來。


    又過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到了此時,眼睛已經能睜開,勉強可以視物了。


    隻見自己正躺在東林寺內堂,在自己身側的,隻有三個人,他們或坐或立。


    而一堂之內,或遠或近,還趺坐著幾十個僧俗四眾,看來這就是一直孜孜念佛,助我脫困的師兄們了。


    身邊這三個人裏,當中坐著一位中年人,三人之中,貌似最為年長。隻見他做僧人打扮,身穿青色僧袍,方麵大耳,壽眉彎而低垂,頜下幾縷青須,麵容莊嚴,令人一見而生欽敬心,這應該就是師叔遠公了;


    在他左側站著一個年輕人,二十多歲書生模樣,頭上打一子午髻,看來是個道士,卻又未著道袍。


    另一側卻坐著一個中年儒生,身材高大,頭戴綸巾,膚白而眼鼻秀長,一把美髯飄在胸前,俊逸非常。


    我一見之下,不禁為之心折,傳說中的諸葛孔明也不過是這番氣度吧。


    師叔看我已經睜開了眼睛,於是讓其他僧眾退出內堂,輕掩門扉,三人在我對麵坐下。


    師叔示意著中年儒生和青年道士說:


    “法空師侄,我是你師父慧永的師弟,法號慧遠。這是陶元亮陶先生,名諱上淵下明;這是陸元德陸先生,名諱上修下靜”。


    果然所猜不錯,這確是師叔遠公。我趕忙掙紮著要起來行禮,師叔輕按肩頭,說:


    “不忙,不忙。你體力未複,現在動起來還不方便。你就這麽躺著,不必拘禮,當務之急,是和我們說說當時的情形。”


    當時情況很簡單,而我也摸不清頭腦,三言兩語,就講完了。師叔三人卻連連追問,不肯放過一點細節。


    我幾經提醒,才迴憶起來說:失去知覺前,曾聽到了幾聲鶴鳴。


    聽到這裏,三人交換了一下眼神,竟沉默了起來。


    從師叔隨後的話裏,我才知道,當我剛失去知覺時,有人以為是勞傷脫力,連忙扶我躺平;


    有人卻以為我要往生了,招手聚攏了幾個人,好心助念佛號,隻是他們修為尚有不足,未能如遠公那樣,引導我跟著念,鎮定住我的根識。


    當時,後寺有個老修行,覺得不對勁,說很像年輕時候在家鄉漢中見過的邪術手段,聞言趕忙跑來,解開衣裳查看,卻在我懷裏發現了師父寫得那封信。


    一眼掃到封皮寫著“請交慧遠啟”的字樣,知道事情必不簡單,於是急急取了,交給遠公。


    在信中,慧永師父卻隻有寥寥數語:小徒今日之事,預示宿殃將重起江東,請他速定遠謨。


    聽到這裏,我不禁有點微微臉紅:原來師父早已料到我臉皮薄,不會直接去找師叔。


    師父也早已料定:我有此一難,也隻有此難已現端倪,我已身處危難之中,此信才會呈送師叔座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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