猊兒是個懂事的孩子,鮮少有這樣苦惱不休的時候。


    一進來連給皇後行禮都不曾顧得上,淚眼婆娑的撲進皇帝懷中,嗚嗚咽咽的哭,任由皇帝怎麽哄也不肯抬頭,抽抽噎噎,越哭越是委屈,後麵更是直接哭的連話都說不全了。


    皇帝本就心疼這孩子,所有孩子中,唯獨對聰慧可愛的猊兒最為偏寵,諸位皇子之中,也就隻有幾位皇子,在上學之時便被皇帝事事過問。


    自從察覺出三皇子不堪大用後,皇帝便對猊兒的課業格外看重,隱隱有要將猊兒培養的文武雙全的味道。


    那小馬駒趙妨玉也有所耳聞,是西域進宮的一對汗血寶馬孕育所出的幼馬,無數人來求也不曾求走,被送給猊兒作為他的開蒙之禮。


    也正因如此,那匹小馬猊兒格外看重。


    趙妨玉估摸著此時該是猊兒上課的時辰,皇帝還在抱著猊兒哄,趙妨玉卻先一步看到了猊兒身上穿著的錦緞上有不少泥點,當即便對著身邊人道:“去尋殿下用慣的太醫來,哭的這樣厲害,別傷了嗓子。”


    皇帝聞言,強硬的將猊兒抱到懷中坐著,這才得以叫眾人瞧見猊兒的臉!


    白如軟玉的麵龐上,竟赫然有好些擦傷!


    有些甚至還在往外冒著血珠!


    “呀!這是怎麽迴事!”


    皇後驚詫,皇帝亦是震怒,大手一指,險些沒要跟來的小太監的命!


    猊兒搖搖頭,將皇帝的手拉住,眼淚斷了線的往外流,哽咽著替小太監求饒:“不關公公的事,太傅說,赤羽是吃東西吃死的。”


    猊兒似乎不懂吃東西吃死這幾個字背後代表著什麽,哭的格外難過。


    “我和赤羽一起長大,我讀書它也陪著我……母妃懷妹妹的時候,我很多事不敢告訴母妃,怕母妃擔心,就去跟赤羽說……我還說,等以後我長大了,要赤羽帶我和父皇出去巡遊大梁……”


    猊兒的眼淚止不住,臉上的血珠子和淚珠子一起往外冒,皇帝原先因為猊兒涕淚不休而升起的那點煩躁瞬間消失不見。


    皇帝暗道,到底是年紀還小,但有如此心性,將來也必定不會像老三那樣,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皇帝長久的坐在高位,敏銳的從話語之中察覺出了猊兒話語之中的難過。


    皇後知道皇帝看重猊兒,此時一抬手,便有年輕的婢女端著溫熱的洗臉水,絞好帕子遞給皇帝。


    皇帝替猊兒擦了臉,猊兒也緩過來些,不好意思的從皇帝身上下來,重新跪下給皇帝皇後行禮,又對著趙妨玉福身,委屈又可憐的說了聲嫂嫂好。


    趙妨玉看出他眼底還有淚光,不由將他拉住細細看了臉上的傷痕,血珠子又冒了出來,趙妨玉便換了自己的幹帕子替他沾去。


    “父皇跟前,不可不言,萬事自有父皇做主。”


    “如今身在宮中,難道父皇還能叫自己的孩子受委屈不成?”


    兩句話,既安了猊兒的心,又哄住了猊兒的眼淚。


    “身上可有什麽地方傷著?胳膊腿兒可擦著不曾?”


    猊兒搖搖頭,一雙眼睛小狗一般,見皇帝看過來,立即心虛的低下頭去。


    一看就是有傷在身!


    “胡鬧!”皇帝拍案氣道!


    剛才那活蹦亂跳的模樣,還當是是小孩子受了委屈,現在一看,果然還是自家親戚細心,趙妨玉一問便問出了皇後不曾看出的缺漏!


    皇帝又想起趙妨玉已然替猊兒喊了他常用的太醫,心中對趙妨玉高看一眼。


    趙妨玉在背後輕輕推了猊兒一把,猊兒猶猶豫豫走到皇帝身前,一邊走一邊悄悄抬頭覷皇帝的麵色。


    那鬼靈精怪的小模樣著實讓人生不起氣。


    “好了,叫朕看看,還有哪裏傷了?”


    猊兒這才慢吞吞的抬起了左手:“疼。”


    袖子不好翻上去,婢女找了剪子來要將猊兒的衣裳剪開,被猊兒躲過去,縮到趙妨玉身邊,示意趙妨玉替他弄。


    趙妨玉頂著皇帝的眼刀,將猊兒抱到圈椅上坐好,才一點點剪開猊兒的衣裳。


    往日蓮藕一般水嫩白皙的手臂,如今高高腫起,到底是衣裳穿得好,不見擦上,應當是撞到了什麽硬物。


    猊兒又是哭又是跑了這麽長一條路,教導他武學的太傅領著一位太醫姍姍來遲。


    皇後宮殿乃是後宮,不得擅自入內,不過好在也並無其他後妃,猊兒不願離開趙妨玉,皇帝也便將她留在此地照顧猊兒,自己帶著太傅與太醫離去。


    待人去了旁處,趙妨玉與皇後才是關緊宮門,替猊兒治療起傷來。


    “快去燕雲殿拿一套新的衣裳來,悄悄地,別驚動了你們主子。”


    躲過一劫的小太監立即應是,皇後看猊兒摔得泥猴一般,等皇帝一走便喊人去校場上搜查。


    太醫握著猊兒的手臂,輕輕一動猊兒便疼的齜牙咧嘴,小孩兒骨頭脆,太醫也又不放緩動作。


    趙妨玉替他擦著腦門上冒出來的汗,轉頭問小太監:“猊兒今日都做了些什麽,凡是與尋常不同之事,都一一說將出來。”


    猊兒本是個孩子,有太多的不確定性,但平日裏也極其乖順,今日受此大難,哭鬧不休依然是違反常態。


    必然是疼的很了,才叫他如此反常。


    但他尋常騎的馬吃東西吃死了,顯然是有人在皇宮之中行害人性命之事。


    “此等大事,先瞞著丹妃吧。”


    趙妨玉搖搖頭:“表姐並非軟弱之人,不必特意隱瞞,著太醫跟著,將猊兒的情形好生說與她聽便是了。”


    一知半解才最為可怖,猊兒傷的不重,若是被有心之人誇大其詞,難保不是叫她失了分寸。


    皇後與趙妨玉商議著,隻有太醫在猊兒不斷齜牙咧嘴的痛唿中皺緊眉頭。


    這傷的也不重,怎麽叫的這樣厲害?活似手斷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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