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換個詼諧視角來審視一下呂壹這個人,他長久以來的種種行為,如果單純隻看其外在表現而非探究內心想法的話,那他倒真算得上是一位對大漢忠心臣子。


    當年,孫權商議減輕刑罰之後沒過多久,呂壹和秦博就被任命為中書一職,專門負責審查各個官府以及各州郡呈遞上來的文書資料。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漸漸開始仗勢欺人、作威作福起來。


    呂壹身為校事之職,深得孫權的寵信信賴,性格刁鑽刻薄、殘忍暴虐,在執行律法時更是嚴苛無情到了極點。


    也正因如此,呂壹最終得以獲封侯爵。


    先是設立各種機構販賣酒水以謀取巨額利潤,接著又在關隘之處征收重稅大發橫財。


    不僅如此,他們還熱衷於檢舉他人的過錯罪行,哪怕隻是些微不足道的瑣碎小事也要呈報給朝廷知曉。


    更有甚者,他們會故意誇大這些事情的嚴重性並加以誣陷誹謗,使得不少大臣蒙冤受屈,許多無辜之人也遭受牽連排擠。


    當初也是呂壹誣告故江夏太守刁嘉毀訕誹謗國家政事,孫權大怒,收捕刁嘉關進監獄,詳細審問驗證。


    當時與此事有關係的人皆畏懼呂壹,都聲稱聽過刁嘉說那些話,唯獨是儀說沒有聽過。


    之後呂壹便把是儀也抓起來,被連續審訊多日,鼓動孫權詔旨嚴厲審問,群臣為之屏息。


    若不是是儀實在問心無愧,沒有做過任何違反亂紀的事情,他恐怕也會死在牢獄之中。


    而也正是對江夏太守刁嘉的那次酷刑審問,間接誘發了晉宗的叛變,讓漢朝廷輕易的奪得了孫吳占據的江夏郡地區。


    後來更是引得孫權領兵出征,最後落敗,以至於江東人心震蕩等一係列衰敗後果。


    呂壹多次誣陷告發將相大臣,有的人竟被他告發有罪達四次之多。


    那些漢朝廷一時之間無論是通過戰場廝殺,還是使用挑撥離間之計都難以鏟除消滅掉的江東地區的文臣武將們。


    最終卻是被這位呂壹給費盡心思、不遺餘力地給解決掉了。


    造化弄人,若僅從這一角度出發去看待他的履曆,那麽呂壹無疑就是那位真正意義上的反吳急先鋒。


    後世戲曲恐怕還真能根據這些事情,將他塑造成臥薪嚐膽、屈身事賊、建功立業的可歌可泣的大漢忠臣。


    就像當年大秦一統天下的‘名將之首’,趙國大臣郭開一般。


    那名六扇門的爪牙也被這樣的解釋震驚了,老實說,他在接受訓練的時候也算見多識廣了。


    可是在這裏,他還是要說一句,‘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不過對於呂壹提出的獻城、以及賣掉這三千吳軍精銳的提案,這名爪牙覺得幹係重大,不可輕易處置。


    他當然是非常忠誠於朝廷的,如果他需要赴死,自然眼睛眨都不眨。


    可是他也不想自己就這樣毫無意義的死掉。


    若是能為朝廷做成這件事,憑借著如此功勳,自己就能結束臥底生涯,不用在如此刀尖舔血了。


    迴到老家當個亭長,也算亭裏有頭有臉的人物了,可以守著老婆孩子熱炕頭的過一生。


    他和幾名同事混入這支精銳吳軍部隊之中,就是想著將來有一天能夠顛覆掉它。


    當然,這樣做也是有風險的,那就是眼前這個叫呂壹的家夥還是在詐他。


    通過假意投誠的方式,騙自己找到上司,然後對他們一網打盡。


    若是這樣,那自己就成了朝廷的罪人,違背了自己多年來的信條。


    就在他躊躇不決的時候,呂壹或許是看透了他的猜測,又或許是自己早有準備。


    他將一遝紙和一個卷起來的地圖交給了他。


    “這是我先拿出來的誠意,這裏是吳國校事府全部成員的名單,當然,是我一時能想起來的所有人。”


    “定然還是有少量的遺漏,但是這麽多人也足夠你們清理一陣子了,剩下的等以後我慢慢想吧。”


    “還有這個,是丹陽、吳郡的水文地理、以及各城池布防詳細的情報,我都標記在上邊了。”


    爪牙非常吃驚的接手過來,待仔細一看,上麵果然如其所說,寫滿了情報。


    而且直覺告訴他,這些都是真的,因為寫真的簡單,而假的編撰起來非常麻煩。


    如此,他被說動了,決定賭一把。


    呂壹非常高興,將之放走靜等消息。


    翌日,便有密信被投擲到他的院中。


    ‘三日之後,未時攻城,獻城之後,自有人前來尋公。’


    呂壹驚歎於漢軍細作辦事效率之高超,隨後便默默將密信燒毀。


    三日之後的早上,漢軍還未開始攻城。


    呂壹請吳軍守城校尉前來商議軍務,在酒水中下毒毒死對方。


    待到漢軍攻城,失去了領導的吳軍像是無頭蒼蠅一般。


    下意識的簡單抵抗之後,便被漢軍攻上城頭,守軍投降,城池易主。


    呂壹靜靜等在別院之中,既然已經將身家性命豁出去,此時倒是也摒棄了一切雜亂思緒,內心倒是平靜非常。


    而後果然有幾名大漢前來,呂壹便也不由得興奮起來,自己賭對了。


    “此次城陷,足下之功勞不會埋沒,以我的權限還不能將足下直接納入進來。”


    “不過可以作為保舉人,保舉足下為入門積極分子,儀式也非常簡單很快就能完成。”


    隨後,呂壹在對方的引導下,書寫了一份不少於八百字的入門申請,並宣誓向大漢皇帝和子民效忠。


    完成這些後,六扇門頭目非常在歡迎了新同誌之後,興奮的告訴對方:


    “如今雖然偽吳政權已經窮途末路,但是我們建功立業的機會也不少,尤其是足下的身份,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


    “陛下曾經說過,江表有虎臣,恨不能全得而用之,雖然不知道陛下所說的虎臣有哪些人,但陛下怨恨的人卻是明確的。”


    “孫權之下有五名爪牙,徐盛、呂岱、步騭、朱然、潘璋,陛下皆以封侯之位懸之。徐盛、呂岱雖已覆亡,餘著有三,足下豈有意乎?”


    呂壹眼中兇光閃閃:“固所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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