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畢,淩飛半掛在韓慕坤身上,眉眼間滿是醉人的風情:“玩兒這個,你來麽。”


    韓慕坤沒有迴答,石化中。


    李闖一肚子鬱結,想揍人:“你不覺著問得有點兒晚嗎!”


    韓慕坤總算反應過來,費九牛二虎之力才人從自己身上摘下去,也不管淩飛在場,著急忙慌地就跟李闖表明立場:“我是無辜的受害者!”


    李闖現在看見他就煩,一腳蹬過去就倆字兒:“滾蛋。”


    韓慕坤這次非常聽話,幾乎是狼狽逃竄的。


    等韓慕坤消失在某黑暗角落,李闖才嫌惡的把淩飛推到一邊,低聲罵:“神經病!”


    淩飛笑著,一直笑著,笑著給自己點菸,又笑著險些被打火機燙了手。


    李闖看著眼前絕對不能用正常形容的人,忽然想到一個可能:“靠,你不會是嗑藥了吧?”


    淩飛微微仰頭,對著天花板的某個角落噴出一口煙,然後才看向李闖,微醺的像蒙了層水汽的眼睛緩緩眨了一下:“我不嗑藥,我隻喜歡乙醇。”


    很好,李闖在心裏給淩飛定了性——酒精中毒的瘋子。


    不遠處一堆人好像在玩真心話大冒險,這會兒正起鬧讓個倒黴鬼脫衣服跳艷舞。李闖本來以為就是鬧鬧,卻不想沒一會兒竟真有人爬上桌子熱舞起來,不是別人,正是之前跟自己打架的小孩兒,隨著舞曲越來越high,小孩兒的衣服也越來越少,十幾歲的年齡,身體單薄得沒法兒看,此刻卻妖冶得像條蛇。


    “你不喜歡?”淩飛頗為玩味的挑眉。


    李闖搖頭,不是不喜歡,是討厭,或者說,噁心。


    淩飛忽然就壓了過來,速度之快讓李闖來不及反應,人就已經陷進了沙發。他想掙紮,手卻被人死死按住,李闖驚訝的發現淩飛遠比他看起來有力量得多,也危險得多。


    淩飛把李闖雙手舉過頭頂,單手便壓製住,而另一隻手則開始解李闖的扣子,解兩個,煩了,幹脆用扯的。李闖想叫,對方熾熱的嘴唇卻早一步封了上來,狠烈的就像要奪走他全部的氧氣。與此同時,手也鑽進了他的衣服裏。


    韓慕坤你他媽死哪兒去了!


    李闖快把肺氣炸了,作為一直男,他沒什麽要發泄了或要被侵犯了的自覺和害怕,他就是憋屈,就是憤怒,就是欲反抗而力不足某人還遲遲不出現的狂躁!所以當淩飛由於吻得太投入不自覺放鬆鉗製力道的瞬間,李闖奮力抽出胳膊想都沒想摸到桌上塞子還沒拔的紅酒瓶照著淩飛的腦袋就狠狠招唿了過去!


    酒瓶爆裂發出了巨大的聲響,所有人都不自覺看向這邊,隻幾秒鍾,包房便陷入死一般的寂靜,隻剩下卡拉ok的伴奏,熱情而荒誕。


    淩飛放開李闖,慢慢的起身,紅酒和鮮血分不清誰是誰的從他的頭頂緩緩流下來。


    李闖似乎被血嚇著了,握著半個酒瓶殘骸,一臉呆楞。


    刺目的紅裏,淩飛居然還在沖他笑。李闖掙紮著坐起本想迴一個,卻見男人優雅地從冰桶裏取過剩下的一瓶紅酒,下個瞬間,毫不留情的砸了過來。


    以酒還酒,以血還血。


    混合著酒氣的鮮血是什麽味道,李闖終於用自己的嘴巴嚐到了。


    後麵發生了什麽,李闖再沒印象,因為很快他的意識就在疼痛中進入了一片黑暗。


    李闖做了個夢,夢中他成了未來戰士,帶領人類對抗異族入侵,浴血奮戰中還和一個漂亮的女外星人有了纏綿悱惻的愛情,可最終,愛人死去,人類死去,外星人死去,千瘡百孔的地球上隻剩下他和對方的終極boss。那boss的模樣跟忍者神龜裏的郎克如出一轍,八爪魚似的一團大腦坐在機器人的控製台裏,指揮著自己的變形金剛。這是李闖小時候總愛幻想的一個場景,世界末日,未來戰士,他,偉大的地球救世主,可哪一次幻想出的場景都沒有這次細膩,最終朗克從戰機裏走出來,觸角勾著個酒瓶子跟他耀武揚威,李闖給予的迴應是二話不說,一腳上去連人帶瓶踩個稀巴爛。


    這是一次美妙的夢幻之旅,從虛晃中醒來的時候,闖哥通體舒暢。


    單人病房,白牆,桌櫃,韓慕坤。


    雖然腦子木木的,但沒有掛吊瓶,手背上也沒有針孔,李闖便知道自己應該傷得不重。下意識抬頭去摸腦袋,手還沒沾到紗布,就被韓慕坤拍了下來。


    “老實躺著,再動當心我真揍你。”韓慕坤臉黑得像鍋底,眼睛憤怒地擠成了倒三角狀。


    要不是暫時還有點沒找著北,李闖鐵定叉腰怒指:“這是對傷員的說話態度嗎?”


    韓慕坤從鼻子哼出兩聲,牙磨得哢哢作響:“你怎麽成傷員的?啊?我一眼沒照顧到你就給我惹事兒,消停會能死啊?”


    李闖氣鼓鼓的瞪大眼睛,半天愣是沒找著話。一股微微的酸莫名其妙從心底泛上來,堵得他難受。好歹他也見了紅好吧,姓韓的就不能溫柔點?噓寒問暖能要他幾分鍾?!


    嘆口氣,韓慕坤語氣總算緩和些,但臉還是臭的:“腦袋還疼不,有沒有噁心想吐啥的?”


    李闖把嘴巴閉成了蚌殼,隔著被子抬腳狠狠踹了下韓慕坤。


    殺傷力都讓被子卸了,韓慕坤倒沒覺得什麽,隻不過由此推斷出:“嗯,我看你是沒啥事兒了。”


    李闖死撐著不說話,但胸膛劇烈起伏,顯示著闖哥現在很憤怒。


    韓慕坤也看出來了,沒好氣的白一眼,開始發表醫生不久前剛做的結論:“出血點包巴包巴就止住了,連頭發都不用剃,就一個輕微腦震蕩迴家養兩天就好。”


    “就一個輕微腦震蕩?”李闖再沒繃住,手腳並用的居然就從床上爬起來了,跟韓慕坤鼻子對鼻子眼對眼的,“你那意思我非得讓人砸呆傻了才叫嚴重?”


    韓慕坤目瞪口呆,半天,才擠出一句完整的話:“操,你這身體素質蓋了!”


    李闖沒好氣的切了一聲:“哥小時候練過!”


    “嗯,看出來了,所以都是拿酒瓶子砸,咱家孩子啥事兒沒有人家淩少就得眉骨開花兒。”


    “啊!?”


    “四針,剛fèng完,”韓慕坤咬牙切齒,那架勢恨不得再弄幾個酒瓶子把李闖給徹底滅了,“祖宗,你就給我找事兒吧。”


    第37章


    韓慕坤已經語氣不善的數落十來分鍾了,其實中心思想就十個字,下手沒深淺,做事沒輕重,可他莫名的就好像比受害者還義憤,不聽見李闖低頭認錯誓不罷休似的。


    李闖眼睛眯著,耳朵聽著,嘴巴閉著。


    他也知道自己衝動了,當時連困帶累又煩又怒加上環境也讓人暈乎,那酒瓶子就掄出去了,但問題是他砸的淩飛又不是韓慕坤,正主兒還沒找上門呢他倒先來勁了。李闖煩別人管他,更煩別人數落他,做得對不對自己心裏又不是沒數,用不著姓韓的來訓他。


    尤其是韓慕坤的態度就好像淩飛要病危了而他屁事兒沒有連根頭發都沒傷著似的,李闖想問你看沒看見是淩飛先撲過來的,看沒看見是老子他媽的被人欺負所以自衛反擊?!可話在心裏翻熟了滾爛了,卻還是沒出來。


    李闖覺著這不是自己風格。


    李闖覺得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除了最後那個酒瓶子,都不是自己風格。


    他會覺得姓韓的還挺可愛?他因為這人的一句招人疼心律不齊?去你大爺的吧!


    有熱氣從眼底往上竄,牽動了神經,李闖麻木的腦袋瓜覺出了鈍鈍的疼,越生氣,疼得越厲害。


    “怎麽了?”韓慕坤總算發現小孩兒臉色不對,繃著的臉慢慢顯出點兒緊張。


    現在知道緊張?操,早幹嘛去了:“訓完了?訓完了就滾蛋,我現在看你腦袋疼。”


    韓慕坤憋屈一晚上,剛好容易藉由數落瀉了些火,得,又讓小王八蛋拱起來了:“你看我腦袋疼?我他媽都要頭痛欲裂了!你炸藥包轉世啊,狗脾氣逮誰都咬!”


    李闖莫名其妙:“姓韓的,我沒砸你吧,淩飛那酒瓶子也他媽掄我腦袋上的,我就鬧不明白你上的什麽邪火!”


    韓慕坤覺得自己三十來年的修養——如果他有的話——也就葬送在今兒個了,隻見他抓著李闖的衣領把人提溜到自己麵前,字兒都是從牙fèng裏蹦出來的:“你他媽的砸慡了,知不知道善後起來多麻煩?”


    李闖瞪進韓慕坤眼底,算是跟他頂上了:“我讓你善後了嗎?”說完就把韓慕坤的手從領子上扯下來,下床穿鞋,“淩飛人呢?哪個房間?”


    韓慕坤連忙把人拉住,一腦門子官司:“祖宗你就消停會兒吧。”好麽,現在是fèng四針,等小王八蛋過去了指不定那人還能不能從床上下來了。


    眼看著韓慕坤這臉從鍋底變成苦瓜,語氣也跟著軟乎了,李闖才覺出點兒於心不忍,就好像看到了小時候總顛顛兒跟自己後頭給人受害孩子家長賠不是的老爹,這心一不忍,毛自然也不炸了,隻悶聲悶氣的咕噥:“我去看看他咋樣了,不然心裏不踏實,嘖,真當我混世人魔啊。”


    韓慕坤想說你以為呢,可不期然看見小孩兒眉眼間那沒藏住的擔憂和愧疚,話到嘴邊又咽了迴去,“剛我去看了眼,人掛吊瓶呢。”


    李闖一聽韓慕坤看過,馬上關切起來:“怎麽樣?活蹦亂跳不?”


    韓慕坤黑線:“你當誰都跟你似的鋼鐵腦袋?”


    李闖扁起嘴,楚楚可憐的大眼睛眨巴出晶瑩的淚花兒。


    韓慕坤從剛才起就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頭,現在總算找到問題了,小孩兒沒戴眼鏡。眸子透亮的就像琉璃,特漂亮,不自覺靠過去,近些,再近些,韓慕坤總覺得那裏麵藏著什麽東西,在等著他去發現。


    直到韓慕坤的嘴唇蹭到李闖的鼻尖,後者才反應過來,渾身一激靈,李闖二話不說張開五指就把某人的大臉唿住了,然後揭牛皮膏藥似的瞬間推到手臂能到達的最遠距離:“咳那個啥你要沒別的事兒我過去探傷員去啦。”


    韓慕坤好笑地把貓爪子從臉上拿下來,玩味地勾起嘴角:“我還不至於對著一紗布腦袋發情。”


    李闖對這話的可信度持強烈懷疑態度,不然沒法解釋男人眼底深處那一簇簇的不和諧火光。不過這話他不能說,否則真把火兒勾上來保不齊紗布腦袋又得多一個。


    李闖想去探望淩飛,韓慕坤橫扒了豎擋的不讓,理由是那人摸不出深淺,怕李闖再吃虧了,但李闖覺著這屬於正話反說,就淩飛那帶著針線戳著吊瓶的樣兒,誰吃誰的虧啊。所以歸根結底,韓慕坤還是怕他再鬧事兒。但這話不能明說,所以他隻能從側麵表達自己求和的良好願望,才總算把韓慕坤說通,勉強同意在病房裏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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