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雲海黑線:“你他媽故意的吧。”


    周航看不下去,一邊把淩飛拉過來,一邊卸下鏈鎖。剛才不打開,是希望這人悄無聲息的來,不著痕跡的走,但現在淩飛醒了,雖然遲鈍可也遲鈍不了幾分鍾,他沒必要做個趕人朋友的壞蛋。


    金雲海推門而入,看看周航,又看看沖他甜甜微笑地淩飛,最終還是決定問前者:“他不是傻了吧?”


    周航沒理他,隻站在那兒看著淩飛。


    金雲海有樣學樣,也對怪物行注目禮。


    淩飛不明所以,有人看他,他就看對方。


    於是三個人在玄關大眼瞪小眼地幹站了四分鍾,最後還是淩飛眨眨眼,元神歸位:“金子?你怎麽過來了?”


    金雲海長舒口氣,好麽,可算正常了:“不是說好今天過來接你嘛。”


    “哦,對,你等我啊,我收拾收拾。”淩飛邊說邊快步往衣櫥走,沒兩分鍾,又拿著幾件衣服進了衛生間。


    剩下兩位依舊處於陌生階段的男士,你看我,我看你,神交。


    大約十分鍾的樣子,閃閃發亮的淩飛迴歸。要不是那明顯腫起來的臉,金雲海會懷疑之前看見那個懶得像海獅的傢夥不是本人。


    “啊對,還有東西呢。”淩飛險些忘了,忙把放在屋角的禮盒啊酒啊拎過來塞給金雲海。


    金雲海一頭霧水:“什麽玩意兒?”


    “大過年去你家,總不好空手吧。”


    “那你不應該給我爹媽嗎?”


    “你先幫我拎著,等到你家的時候你再給我我再給你爹媽啊。”


    “……你還能再懶點嗎!!!”


    周航站在那兒,冷冷看著那倆人有說有笑,想發火,但沒立場。


    淩飛刻意忽略周航,卻還是在出門的那一刻沒忍住,轉頭對上男人的眼睛:“早點兒迴吧,家裏人等著你過年呢。”


    第34章


    勻速降落的電梯帶來微微的失重感,金雲海長舒口氣,剛才憋了半天,現在可算能問個究竟了:“那人誰啊?你倆怎麽檔子事兒?”


    “沒誰,也沒什麽事兒。”淩飛不想多說,況且他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可金雲海是誰啊,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主兒:“沒事兒?那你臉腫得跟屁股似的。”


    “……”淩飛想一口鹽汽水噴死他,“你他媽就沒別的比喻了?!”


    金雲海倍感無辜。有是有,可都沒這個精準傳神嘛o(╯□╰)o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淩飛率先衝出去,那大步流星頗有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氣概。金雲海忙小跑跟上,顛兒著顛兒著不自覺就彎了嘴角。水是有源的,樹是有根的,他就說他怎麽瞅怪物這麽順眼,橫豎都投緣,合著也是有原因的。


    不過不早跟自己坦白非等到東窗事發,就需要批評了。


    “你也太不仗義了。”彼時兩個人正穿越酒店大堂,故而金雲海沒說得太明白,反正大家心照不宣。


    “你也沒問我。”淩飛理所當然。


    金雲海這叫一個憋氣:“我沒問你就不說啊,你屬牙膏的非讓人擠?”


    “哦,好端端什麽事兒沒有我說金雲海同誌請賜我兩分鍾闡述下自己生平?”


    “歡迎。”


    “……”佛祖在哪裏,把這個孽障收了吧!


    倆人一路鬥著嘴出了酒店,完全沒注意前台小姑娘的全程注目禮。其實小姑娘也沒東想西想的,隻是昨天她下班的時候接待了一位前來拜訪淩飛的男人,姑且稱之為a,然後今天早上一來剛把夜班同事換下去,就看見淩飛跟另外一個男人從電梯裏走出來,姑且稱之為b,於是a男上去b男下來,這腫麽個狀況?


    一夜風雪,下下停停,直到現在。


    太陽躲在雲層後麵,害羞得不肯露半點臉。整片天空都是陰沉沉的,偶爾有一兩朵雪花飄下來,還沒落到地麵,便消失不見。


    馬路兩邊間隔一段路,便會有些小雪包,那是國企單位組織職工過來義務掃雪留下的戰果。對於這座生養了幾代人的老工業城市,總有些傳統還在沿襲。


    不過這些淩飛並不清楚,他隻是覺得這個城市的冬天真冷。零下二十幾度的空氣不是嘴巴說說字麵看看就能體會的,要走到街上,買根雪糕,舔一口,舌頭粘到上麵收不迴來,才能切身體驗。


    但淩飛喜歡。有時候站在這冰天雪地裏,會覺得心裏很寧靜。


    剛來的時候他覺得這裏從天到地從花糙樹木到房屋建築,都是灰濛濛的,或許是工業城市的緣故,不夠潔淨,但和這裏的人一樣,隨性,不矯情。可是一入冬,都不一樣了。雪一場場落下來,前麵的還沒融化,後麵的就又覆蓋上去,地麵白了,房頂白了,就連鬆樹上都壓滿了積雪,整個城市一下子就變成了白雪公主,偶爾暖上一天,雪化成水,沒等蒸發,又在第二天凍成冰,白雪公主就成了冰雪皇後。


    白的雪,透的冰,北國之冬的全部色調。


    老媽沒騙他。這裏真冷,這裏真美。


    金雲海坐進車裏的第一件事是給車打火,卻並不發動,按照他的說法,冰天雪地裏要先讓引擎預預熱,再發動才不會給汽車零件帶來損傷。淩飛不懂這些個道道,隻覺得從副駕駛位置吹出來的徐徐暖風,讓人很舒服。


    金雲海丟過來一支煙,淩飛接住,對方按著打火機,淩飛便很自然地前傾借了個火兒。


    金雲海自己也吞雲吐霧起來,沒一會兒,車裏就成盤絲洞了。淩飛放下一半窗,讓冷風進來,煙氣兒出去,保持空氣流通。


    “咱倆上輩子肯定是親哥倆兒。”煙抽到一半,金雲海忽然感慨了這麽一句。


    淩飛莞爾,他不排斥此論調,但有一點:“我要當哥。”


    金雲海不解:“為啥?”


    淩飛瞟他一眼:“那我就可以盡情欺負你了。”


    金雲海無語地看了淩飛半天,末了憋出來一句:“你真有追求。”


    淩飛嘿嘿樂,一臉小人的得意。


    金雲海受不了地把他腦袋扒拉到一邊兒,眼不見心不煩。


    沒多久,金雲海發動汽車,朝著主幹道直奔而去。


    也不知是不是全瀋陽人都出來辦年貨了,街上車多人多交警多,幾乎一個路口就要堵上十幾分鍾,於是乎行駛了快一個小時,倆人才走了不到四分之一路程。


    “照這速度到家得明天,”金雲海煩躁地按了按喇叭,這個路口他們已經等兩輪紅綠燈了還是沒過去,“直接吃餃子倒是趕趟兒。”


    淩飛也等得沒什麽耐心了,一個勁兒無聊地打哈欠:“要是有個飛行傳送師就好了。”直接連人帶車一起送過去。


    金雲海皺眉看著前路密密麻麻的大小車型:“我倒想弄個紅辣椒直接把這一排炸空。”


    淩飛挑眉:“你最近改玩兒植物大戰殭屍了?”


    金雲海用極其微妙的表情看了淩飛兩秒,笑了:“有進步,咱倆終於能把話說到一個波段上了。”


    淩飛白他一眼,剛想抬槓,就聽他又問:“你那臉是讓人打的麽?”


    “我說我撞門框上了你信麽?”


    “我媽差不多能信。”


    “……”


    “就剛才那人幹的?”


    “你哪那麽多話啊,”淩飛有點狼狽,“爆料要收錢!”


    話音沒落,金雲海把皮夾子扔過來了。


    淩飛囧,算是拿著油鹽不進的主兒沒轍了。


    “不過我看他沒怎麽傷著啊,合著光你挨打了?”滾刀肉同誌鍥而不捨。


    淩飛理直氣壯:“我斯文。”


    金雲海剛要起步,方向盤差點兒打滑。


    好容易把車開過這個路口,擁擠的車流總算慢慢提高了前行的速度,金雲海一邊開車,一邊跟淩飛閑嘮嗑:“按理我不該說這話,但哥們兒憋著實在難受,所以呢……”


    淩飛打個哈欠,末了含著淚光說:“講重點。”


    “得嘞,”金雲海也不別扭,直截了當道,“我覺得你要偶爾挨一次打呢還馬馬虎虎,要事總挨打就得合計合計了,日子不是這麽過的,再說了,打媳婦兒的老爺們兒最沒種。”


    淩飛條件反she地迴一句:“誰說我是他媳婦兒了?”


    金雲海半張著嘴,一臉驚訝:“娘哎沒看出來,你還是上麵兒的啊。”


    淩飛動了半天嘴唇,愣沒憋出來一句肯定或者否定,他就覺得吧,怎麽那麽想拿鞋底抽那金大嘴呢!!!


    “唉,白長這副骨頭架子了。”金雲海嘆口氣,頗有點怒其不爭的味道。


    “行啦,非得我迴去再給他一下子你心裏才平衡啊,”淩飛不想再談周航了,煩,“分都分了,以後找人我把眼睛擦亮,賊亮賊亮的,怎麽樣?”


    “分了?”


    “早分了。”


    “靠!”金雲海聲音陡然大了起來,“那還跑來找你扯啥啊,整的一副牛哄哄的樣兒,你知不知道我最煩裝逼的!”


    淩飛沒忍住,一抹小花兒悄悄爬上嘴角:“嗯,我也煩。”對周航,他罵不出口,也不忍心,但聽別人罵,真慡>_<隨著路口慢慢減少,堵車情況稍有緩解,冰天雪地裏要控製車速,但放下窗,風還是吹得臉頰疼。


    “這邊兒開著暖風那邊兒開著窗,你這是哪家習慣啊?”金雲海打了好幾個噴嚏,心說車裏怎麽越來越冷了,一轉頭,得,人家少爺吹風呢。


    淩飛沒理他,繼續對斜前方四十五度角凝視。


    金雲海納悶兒,抽空湊過來瞅一眼,差點兒沒暈死。他說淩飛看啥呢,敢情在後車鏡裏欣賞自己的尊容呢!


    “是有點明顯,嘖,不好看了。”欣賞完還得發表點觀後感。


    金雲海真想一巴掌唿他腦袋上:“誰沒事兒特意瞅你啊,放心吧,淩女士。”


    半個小時後,金雲海把車開到一家大型超市門前。


    淩飛不明所以,問:“要買東西?”


    金雲海一邊解安全帶一邊應著:“嗯,你都拎東西了我這個做兒子的能空手迴去啊。”


    淩飛皺眉:“超市裏能有什麽好東西。”


    金雲海湊過來:“哥的原則是,隻買對的,不買貴的。”


    淩飛懂了,這是指桑罵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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