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佳的胎兒並不穩,確實很難保下來,為了母體的安危,那個男人不打算留下孩子,她也能理解,可這並不代表他就能編造彌天大謊,在路佳無知無覺的情況下把孩子拿走。


    作為母親,路佳有知情權,更有選擇權!


    路佳看著女醫生那毫不掩飾的堅決,眼前陣陣發黑。


    女醫生敢在b超室裏說出這樣的話,絕對不會是假的。


    她真的是懷孕了!


    噁心嘔吐,例假推遲,甚至無緣無故的虛弱,這些路佳都有過!可她的例假確實隻是推遲了幾天,而且那種嘔吐和噁心來得太過迅捷,迅捷到她完全沒有往懷孕那方麵去想!


    因為一般的孕婦在懷孕一個月的時候根本不會有任何感覺。噁心嘔吐之類的,都是差不多兩個月的時候才會開始。


    所以她根本想不到自己是真的懷孕了。


    “你臉色怎麽這麽白?”莫欣茹扶住路佳,伸手在她的額頭一擦,竟然擦出了冷汗:“你怎麽了?懷孕不是一件很高興的事嗎?你和你家渣男也結婚很久了,也該……”


    看著路佳越發蒼白的臉色,後麵那一句‘也該要個小孩了’怎麽都說不出來。


    “快把她扶到床上去。”中年女醫生也過來幫忙:“她的身體比較虛弱,讓她躺會兒。”


    路佳被扶到床上躺下,入眼全是一片慘白的天花板,仿佛整個世界都褪去色彩,隻剩下一片慘白:“蕭陌說我隻是長了腫瘤,過幾天做個手術就好了。”


    她懷孕了!可蕭陌卻跟她說是長了一個腫瘤,過幾天動個手術就好了,養一下身子就好了。


    他們的孩子,他們的骨血,在蕭陌眼中就是一個腫瘤,就是一個隻要動個小手術就可以沒有的腫瘤。


    “腫瘤?他居然這麽說!”莫欣茹氣得臉都紅了!


    那是他的孩子!是他和路佳的親生骨肉!可蕭陌居然能輕飄飄一個腫瘤就揭過,甚至還說做手術就好!這是要在路佳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把孩子拿掉嗎?


    這還是個那男人嗎?


    分明就是個人渣!


    不!說人渣都抬舉他了!


    做完b超,那中年女醫生又叮囑了好一會兒,路佳什麽都沒有聽進去,倒是在一旁的莫欣茹很費力的記著,還時不時的問一些問題。


    走出b超室,路佳一言不發。


    “要不你去我家逛逛?”莫欣茹故意言語輕快的說:“我家很近的,我那後爹也很懂花錢,房子做的很奢侈,你去參觀學習一下,以後可以發揚光大的。”


    路佳搖了搖頭,沒說話。


    莫欣茹的保鏢們迎上來,默默跟在她們身後,就像是影子一樣,根本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醫院冗長的通道霎時寂靜無聲起來,隻能聽到遠處偶爾傳出來的輕微腳步聲。


    就在這時,一陣音樂聲響起,是路佳的手機響了。


    路佳麻木的向前走著,根本沒有去掏包包中的手機,直到她們走到醫院大門口,路佳的手機依舊一次又一次百折不撓的響著。


    路佳麻木的掏出手機,看到屏幕上顯示的是蕭陌的號碼,想也不想的就掛掉了。


    可剛掛完,手機又不依不饒的響了起來。


    該麵對的還是要麵對!


    這一次路佳沒有拒絕,而是接了起來。


    “老婆?你怎麽了?怎麽掛我電話了?你在哪兒?”那邊蕭陌的語氣很急切,一接通就蹦出一連串的問題,沒聽到路佳的話,蕭陌更急了:“老婆,是你嗎?你說話啊?”


    路佳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像是堵了一團棉花,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


    “老婆,你別嚇我?”蕭陌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慌亂:“你在哪兒?”


    一直鎮定從容,甚至時刻想著禍害別人的蕭陌慌了,亂了,連聲音都明顯帶上一絲微顫。


    “是我。”路佳的喉嚨梗著,聲音低啞的厲害。


    “你出什麽事了?是不是摔了?”蕭陌的聲音更急了。


    “我沒事。”路佳深吸一口氣,努力的壓下聲音中的異常:“我剛剛隻是吐了一會而已。”


    “哦,這樣啊。”那邊傳來蕭陌明顯鬆了一口氣的聲音:“桌子上還有一些話梅,你吃幾顆壓一壓就好了,中午準備下班了,你想吃什麽?我迴去順便買菜,酸菜牛肉嗎?還是檸檬鴨翅?或者是酸筍……”


    路佳聽著蕭陌一句句的問著,往日甜蜜無比的瑣碎仿佛隱了細碎鋒利的玻璃,聽在耳中每一句都像是能在心口劃一刀血痕。


    蕭陌早就知道她懷孕了,甚至連食譜都比照懷孕的口味來做,連餐桌上都備著話梅,可卻跟她說隻是一個腫瘤!


    路佳仰著頭,看到帝都陰沉的天空,覺得心頭像是卡了巨石一樣,壓抑沉重的喘不過氣來。


    “蕭陌!”路佳打斷了蕭陌的話:“我真的是長了腫瘤嗎?”


    站在醫院大門的台階上,入目全是幹枯的糙木,沒有生機沒有色彩。


    迴想她和蕭陌的相識,迴想走過來的一步步腳印,蕭陌似乎從來沒有真正對她坦白。


    過往的相識,蕭子諾的存在,甚至於和自家姐姐的事情,哪一次不是她撞破之後還苦苦隱瞞。


    以欺騙開始的婚姻,伴隨著的一次又一次的欺騙,在蕭陌影帝級別的演技之下,枕邊人的話真假難辨,她甚至不知道蕭陌說的話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


    憤怒、傷心!可更多的是疲憊!


    蕭陌是愛她的,這一點她相信!


    可生活在謊言之中,掙紮在演技之下,即使再愛的心也會疲憊不堪。


    蕭陌一次次的跟她保證以後不再隱瞞,一次次的向她承諾以後沒有欺騙,可最後都變成過眼雲煙,他的承諾他的保證像乍然出現的彩虹一樣短暫!


    路佳累了,真的很累!


    她不想再繼續這樣的糾纏,她直接問了!這也是給蕭陌最後一次坦白的機會!


    蕭陌聽出路佳語氣不對,心中一緊,猶豫了一下,問到:“你怎麽了?”


    “我是不是真的長了腫瘤?”路佳執著的要蕭陌給她一個答案。


    “是啊,是長了腫瘤。”蕭陌聽到路佳的聲音似乎正常了一些,以為路佳隻是吐完累了,就沒有多想,隻是開口說到:“是良性的,你不用擔心,嚴武的醫術非常好,他已經安排好了,明天我們就開始動手術,你……”


    明天就開始動手術……


    路佳再也聽不進別的話,腦海中隻剩下一片空白。


    原來蕭陌早就打算好了要拿掉這個孩子,他甚至已經安排好了手術。


    她給了蕭陌最後的機會,可現實卻狠狠的給了她一巴掌,扇得整顆心鮮血淋漓。


    蕭陌沒有想過要對她坦白,沒有想過要和她商量一聲,就這麽輕易的決定了自己腹中骨肉的生死,他甚至沒有想要知會她一聲!


    這就是她愛的人,這就是她腹中骨肉的父親!


    手機從耳邊滑落,摔在地上,玻璃的屏幕摔得粉碎,可通話卻依舊沒有斷。


    “餵?老婆?老婆?”


    路佳怔怔的往前走,突然有一種失去所有方向,漂泊得無所歸依的感覺。


    “小媳婦……”莫欣茹跟上去,卻不知道說什麽。


    “我想走一走。”路佳茫然的看著前麵沒有盡頭的道路:“你先迴去吧。”


    路佳沒有哭,眼中甚至沒有淚水,卻帶著一種慘烈的茫然,像是驟然失去所有方向失去所有憧憬和希望的茫然。


    她臉上明明沒有悲傷,卻看得人心頭發緊,眼眶酸痛。莫欣茹什麽話也說不出,隻是緊緊跟在她身邊。


    不遠處,一個狼狽的身影從樹叢中跑出來,身上的大衣沾著無數的枯枝落葉,頭發也被刮亂,那人快速的攏了攏自己的頭發,現出一張算得上漂亮的臉蛋,赫然就是之前從後門逃跑的蕭文欣。


    她從蕭家別墅出來,一路打車到機場,誰知還沒有下車就看到警方居然設了卡口在搜捕她。


    心驚膽戰之下逃出來,卻發現對方已經布下天羅地網抓她。


    路原!蕭陌!一定是這兩個人從中作梗!蕭文欣狼狽的跑著,卻越跑越絕望,她根本不知道下一個地點對方又布了什麽陷阱等她鑽進去。


    剛想喘息一下,抬頭卻看到不遠的路佳,蕭文欣的身形驀地一頓,手中觸及到口袋中池家用來羞辱她的支票,嘴角隨即勾起一抹狠厲笑。


    她掏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幫我做一件事,我手上的五百萬就是你的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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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二五章愚蠢不值得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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