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突然有隻看上去並不那麽高大的妖獸橫在了他麵前,長得也有點“可愛”,挺符合徐泗的審美趣味——如果它不是瞪著綠光閃爍的豎瞳,張開了血盆大口,露出猩紅猩紅的蛇信子的話。


    徐泗翻了個白眼,直接抱著頭就蹲了下來,活像隻縮脖子等死的鵪鶉。


    然而這還不是最可怕的事,徐泗很快就悲哀地發現,以這條蛇為首,所有的妖獸都在往他這邊聚攏而來,前赴後繼,跟餓了一年突然看見肉骨頭的狗似得,別提撒丫子撒得多歡了,完全視剛剛還在殊死纏鬥的修士為糞土。


    完了完了。徐泗的心瞬間涼了半截。


    第67章抓到一個修仙的3


    不過是過了半炷香的功夫,場上幾乎所有妖獸全都擠攘到了一處,體型小一些的在裏大一些的在外,頭朝外尾巴朝裏,一圈一圈形成包圍圈,整齊劃一地像是統一服從了某人的命令。


    妖獸圈中心的徐泗蹲在地上轉了一圈,心跳頻率逐漸迴歸正常水平,他發現這些頂著奇形怪狀麵孔的妖獸並沒有惡意,也沒有對他發動起任何攻擊,相反,這包圍圈把他與所有修士隔離了開,妖獸們很安靜,隻有在有修士試圖突破進來的情況下才會反擊。


    這護犢子一般的情形,倒像是在保護他。


    徐泗心裏納悶兒,但他現在被團團圍住,壓根看不到外麵是個什麽情況。


    “司芝蘭,你已是強弩之末,還不快快束手就擒!”一聲洪亮如鍾的男聲響起,徐泗屏氣凝神,調動全部神識聚集到聲源處。


    “嗬嗬嗬嗬,封家主,我司芝蘭做錯了何事,有何道理乖乖束手就擒?”


    這聲音應該就是司篁的哥哥司芝蘭了,徐泗默默地爬上那條蛇,踩在蛇腦袋上伸長了脖子張望。


    司芝蘭年少成名,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桀驁不馴張揚跋扈的邪氣,很不把場上這群迂腐守舊,麵上一套背後一套的偽君子放在眼裏。


    他立於一隻足有三層樓那麽高的黑熊背上,紺青色長袍在夜風中上下翻飛,左手持著長劍,有鮮血自劍槽不停往下滴落。


    月光下,劍身映出的冷光約莫三尺寬,恰好映在他蒼白的麵上,他狹長的眸子微眯,下巴一揚,無端端生出一股睥睨群雄的氣場。


    “為何?”禦劍飛行空中,正對著司芝蘭的封禦嗤笑一聲,手中拂塵一掃,“你司氏如此禍害修仙界,眾世家聯合前來討個說法罷了,你倒好,鐵證如山麵前還拒不承認死不悔改,居然還召出妖獸大軍負隅頑抗,怎麽?今天司家主莫不是還以為自己能殺出重圍逃出生天?”


    這封禦乃鹿鳴封氏的家主,已經年過半百,生就一副尖酸刻薄相。鹿鳴封氏現在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隻剩下一副空殼子和一個虛名,大半是因為現任家主實在資質不佳,於修為上毫無長進,繁文縟節倒是一大堆,迂腐古板之極。


    “司家主,為了避免產生更多無謂的犧牲,也替您門下弟子考慮,您還是早些俯首認罪的好。”封禦身邊的一位清冷女修說話尚算客氣。


    “我門下弟子?”司芝蘭微眯的雙眼陡然睜開,裏頭迸發出的精光令人駭然,他長劍一揮,狀似瘋癲地轉了一圈,“你看看你看看,哪裏還剩下我族人?被你們滅了個幹幹淨淨,現在居然還敢腆著臉說替我門下弟子考慮?”


    “哼,擁護你這等傷天害理的家主,死有餘辜!”封禦急赤白臉地吼了一句,麵上的皺紋被撐開,倒像是年輕了不少。


    司芝蘭血色全無的唇挑起一抹笑,太突兀太驚悚,有些不懷好意,活像地獄裏上來的羅剎鬼,下一秒,一把劍就橫在了封禦的脖子上,“老頭兒,你有種再說一遍?”


    封大家主立刻就沒了聲響。


    四大世家的各位家主裏。論資曆輩分,封禦是第一名,論修為造詣,他是倒數第一名。


    梅林方氏家主方飛絮是四位家主裏唯一的女修,巾幗不讓鬚眉,她使的一手雙劍出神入化,方氏的“梅落歌行”劍法幾乎可說是獨步修仙界。還沒意識到對方是如何出手,隻看到方飛絮那一雙冷冰冰的眼掠過,司芝蘭的劍就被挑了開。


    “司家主,您已身受重傷,不知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拖延時間?”方飛絮一掌拍過去,封禦被推了開,逃脫司芝蘭的控製。


    與此同時,司芝蘭一躍,又跳迴黑熊身上,眼角看到一抹白色身影,他鬆了一口氣。


    此刻,眼尖一些修為高一些的人會發現,司芝蘭眼下的狀態實在不算好,真氣極度不穩,應該是受了極重的內傷,可氣勢絲毫不減。看上去像是頭受了傷狂性大發的猛獸。


    等所有人都到齊後,司芝蘭不慌不忙,拿衣袍的袍邊細細擦拭著他手上的那把劍,這是他幽渚司氏的家主劍,“齊殤”。


    “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麽你們都會當成是臨死前的狡辯,但我還是得說一句。”他幽幽開口,眼裏滿是陰鶩,“我幽渚司氏,我司芝蘭,無愧於天地,無怍於眾位道友,我門遭jian人誣陷構害,今又慘遭世家聯合圍剿,滿門幾乎全滅,誰來還我幽渚司氏一個公道?”


    “你說你是冤枉的?除了司氏嫡親弟子還有誰能操控妖獸?你倒是舉出一個例子來讓我們瞧瞧?”底下有別的小門派帶頭人大聲質問。


    司芝蘭閃著琥珀色光芒的眼珠轉向他,那人被這修羅一瞪,登時屁都不敢再放一個。


    “我也正在徹查中。”司芝蘭僵硬地吐出一句話,握著劍的手緊了緊。


    “該不會是你幽渚司氏出了叛徒吧!”


    一語驚醒夢中人,群情譁然。


    “要是當真出了叛徒,那這鍋也得司氏背,教出這樣兇殘的弟子,難辭其咎。”


    “是啊,死得也不冤,要我說,像這種操控妖獸的禁術就不能夠長存,誰知道這些妖獸什麽時候就脫離控製狂性大發了呢?”


    “就是就是,這禁術本就陰損得很,也就幽渚司氏拿它作為安家立命之本。”


    “誒,你們別忘了,當年與魔道一戰,要不是妖獸大軍力挽狂瀾,哪兒來的如今修仙界的太平盛世?真是一群忘本之徒!”


    “我忘本?你家沒死人你當然說風涼話了!光上個月就有多少世家弟子死在被操縱的妖獸利爪下,你是真不知道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底下人哄哄鬧鬧吵成一團。


    沒人注意到一個小孩偷偷摸摸地爬上了司芝蘭所站的那隻黑熊屁股上,徐泗小心翼翼地趴著,再往前幾步,就能跟司芝蘭相逢了。


    不知是受原主記憶的影響還是怎麽,他竟對前方那抹背影生出些複雜繾綣的好感。


    “別過來。”徐泗剛剛往前邁出一步,司芝蘭的聲音猝然進耳,這感覺像是另一個2333在他腦海裏說話,徐泗下意識止了步。


    “阿篁,你聽好了,現在我就把這幽渚司氏的家主之位傳給你,你一定要活下去,另覓良機重振司家。”司芝蘭依舊隻拿冷冰冰的脊背對著他,或是自己也覺得語氣生硬了些,他清了清嗓子,放柔了些,“你放心,兄長定保你一命。”


    前幾個世界裏,徐泗穿到原主身上後都因各種各樣的原因跟他們的家人巧妙錯過,這次好歹有一個活的至親,沒想到馬上就又要死了。他一時間五味雜陳,唏噓不已。


    為了不穿幫,他連忙驚恐萬分地啼哭起來,“兄長,這家主我當不得,你留著罷,我隻要你活著。”


    司篁本就是個有些內向懦弱的少年,現在這番反應也在情理之中。


    司芝蘭脊背一僵,嘆了口氣,“你也是時候學會獨當一麵了。堅強點。我幽渚司氏沒有懦夫。”


    徐泗眉心一跳。


    撂下一句話,司芝蘭倏地張開雙臂,剎那間天地變色。


    黑夜成了白晝,星空盡皆散去,明晃晃地掛上一輪泛著冷光的白日,氣溫陡降,周遭的景色變了又變,最後定格在一片白茫茫。


    天上紛紛揚揚地撒下些什麽。


    徐泗摸了摸鼻尖,有點冰有點濕,是漫天飛雪。


    “這是小千世界!司芝蘭居然練成了小千世界!”有人驚唿一聲。


    “什麽?小千世界?我不信,他有這般能耐?”


    “你是瞎的麽!這不是小千世界是什麽!”


    “小千世界之內,殺個人跟踩死一隻螻蟻一般簡單,快跑啊快跑啊!”


    “急什麽,淩九微淩家主不是還在嗎?看你這副慫樣。”


    “你懂什麽!同樣是小千世界,先開啟的那個占優勢!淩家主就算現在開,也敵不過!”


    “那還愣著幹什麽,打不贏跑啊!”


    底下眾修士頓時亂成一鍋粥,沸沸騰騰冒著烏七八糟的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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