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還想反駁的喬冉煦噤聲了,他無力地張了張嘴。


    是的,他一直在意著別人看他的目光,那股深深的自卑已然融入骨血,深植於心,這讓他極度的敏感和忌憚。一直以來,他不與人交流,把自己封閉起來,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度陌生人的心思,覺得所有刻意接近他的人都是有目的有償的企圖迴報的,否則,誰會真的不帶一點歧視,那麽好心的來關愛一個殘廢呢?


    還有當年的那場鬧劇……喬冉煦咬緊了牙關,下頜鼓出兩塊,那個以最好朋友的名義的人,最後還不是背叛了他,把他傷的遍體鱗傷?怪也隻能怪自己太輕易就相信別人,這樣一來,索性他就再也不信任何人,遠離所有會帶來傷害的因子。


    而他之所以願意親近阿光,原因很簡單,因為阿光是隻貓。


    可是現在突然告訴他,對方其實是個人。這讓他接受不了。以往那些惡意揣度他人的習慣再次強勢占據了他的心理,讓他不得不擺出強硬的姿態,懷疑起對方的動機。


    然而仔細想想,迴顧平安無事相處的那一個月,阿光非但沒有任何歹意,沒有做出任何傷害他的事情,還每日與他聊天鬥嘴,陪他做一切無聊的或有意義的事。


    因為他的到來,一潭死水般的生活泛起了活潑的生機。


    少年灰暗的眸色時深時淺,在陽光下顯出明暗不一的色調。沒過一會兒,他突然垮下肩膀,蹲了下來,把臉埋進雙手。


    徐泗反思自己剛剛那番話太激烈了一些,怕小孩消化不了又生出些消極悲觀的想法,於是深吸一口氣,盡量把語氣放的柔和,他把手輕輕搭上少年的肩膀,“要是我變成人對你影響很大的話,我可以維持著貓的形態。唉,其實什麽時候變成人,好像也不是我能掌控的,好在保持的時間不長,你一如既往把我當成貓就好。”


    說完又補充一句,“不需要有什麽心理負擔。”


    喬冉煦保持著那個埋首掌間的姿勢很久,徐泗以為他在哭,心疼得不要不要的,越發覺得自己這張嘴賤得很,說的都是些什麽屁話。


    他拔拔自己的貓耳朵,瞬間氣勢全無,慫噠噠地小聲道:“我錯了。你別趕我走。”


    委屈成一個球的徐泗正急得團團轉,喬冉煦悶悶的聲音響起,“你先告訴我,昨晚那個男的是你嗎?”


    徐泗:“……”我如果說是我,會被打嗎?


    作者有話要說:小鼻涕:為什麽話題轉來轉去又迴到打飛機?:)


    第55章這迴都不是人了11


    徐泗舔舔在烈日下因缺水有些幹裂的嘴皮子,出了一身汗,薄薄的背心被汗水濡濕,貼在背上,他認真整理著措辭,腹稿打了一遍又一遍。


    承認也要承認得有技巧的嘛,因為對正常人而言,怎麽看,教人打飛機這事都有點不正經。雖然在徐泗看來,他完全是為了對方的身心健康著想,一顆紅心向太陽,作為男人成長的必經之路,無論是自學成才還是受人引導,殊途同歸,結果好就是好。


    本來呢,喬冉煦要是把這當成一場夢,最好不過了,避免了一番口幹舌燥的解釋,可偏偏還特麽露了餡兒。這樣一來,徐泗想起自己上午一時興起的揶揄,這居心怎麽看都有點不良了……


    所以眼下要承認,確實有點高難度,既要維持自身好爸爸的形象,不能讓對方覺得自己很猥瑣,像是垂涎少年美好的肉體;又要化解對方的芥蒂,不能讓他對這事徹底有了陰影,要是搞不好真把人孩子搞成性冷淡,自己罪過就大了;最好呢,順便還可以表達一下自己對主人的赤膽忠心,拉近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


    徐泗:“……”我的天,好特麽難啊。


    磨蹭了一會兒,喬冉煦也不催,貼心地保持著沉默,耐心地等候。


    “咳咳,”徐泗索性也蹲下來,倆帥哥並肩蹲馬路邊上,引來路人頻頻側目,“那什麽,我們來探討一下,你覺得昨晚上感覺怎麽樣?”


    選來選去,選了這麽個開頭,一出口徐泗想咬了自己舌頭。這感覺是不是有點像陪玩一宿早上下班的小姐,臨行前收錢的時候問的?帥哥,妾身服務得還行嗎,行的話給個五星好評唄?


    徐泗老臉一紅,但是他篤定純潔的小煦煦肯定不會聯想到以上亂七八糟的畫麵,再加上自己嚴肅的語氣,嘿嘿,倍兒像正經討論學術問題,所以他有恃無恐。


    像是沒想到徐泗會問得這麽直白,喬冉煦明顯愣了一下,隨即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透著點意味深長。


    問感覺?這句話等於是變相承認了,不出所料。喬冉煦動了動蹲麻的腿,晃了晃了身子,肩膀觸碰到身邊人的。雖然隔著一層衣料,卻能想像出那天晚上男子肌膚的滑膩觸感,繼而帶出整個旖旎的畫麵,令人熱血沸騰的過程,自然而然地也就迴憶起釋放時沖入雲霄的快感。


    脊髓裏有細微的電流攀援而上,帶動著心髒跳出急促的節奏,喬冉煦麵沉如水地垂著眼,喉骨聳動,遵從內心,“還行。”


    徐泗一直緊緊盯著喬冉煦的麵部表情,對方一臉沉思,半分喜惡不露,提著膽子巴巴地等待著,他自己都說不清自己這麽緊張幹嘛。


    等來的迴應就兩個字,還行,徐泗吐出一口氣,繼續忽悠:“這事吧,挺正常的,反正大家都是男人,不礙事,基本都是這麽過來的。你心裏覺得反感嗎?”


    他避重就輕,有意突出擼管很正常這個重點,淡化並且無視互擼這個不那麽正常的行為,不對,不是互擼,是單方麵幫著擼。徐泗想起昨晚自己憋成狗的慘烈現場,苦不堪言。


    被忽悠的喬冉煦抬起臉,極其認真地眯著眼睛想了想,搖頭。


    不光不反感,很享受,喜歡。他摩挲著手裏的盲杖,耳尖微紅。


    “那就對了嘛,”徐泗完全把心放迴肚子,端出一副老教授的口氣,“以後你就照著我教你的,自食其力。總憋著不好。”


    聽到自食其力四個字,喬冉煦眉頭動了動,心裏隱約升起一絲失望。


    徐泗沒注意到他這一微妙的神情,拍拍手站起身,倏地又想到什麽,覺得還是得提醒一句,“但是你也得控製次數,別太頻繁,有句話你可能沒聽過,強擼灰飛煙滅。小年輕還是注意點身體。”


    喬冉煦:“……”


    張口閉口小屁孩,小年輕,喬冉煦挑眉撅嘴,有點不慡。明明你隻是隻一歲半的貓!


    似乎是讀出了喬冉煦皺眉的背後是個什麽想法,徐泗撇撇嘴,“這你還真別不服?在我們貓界,一歲半相當於你們人類的22歲,所以公平點說,我比你大了足足六歲。”


    這點倒是真沒考慮過,喬冉煦騰地站起身,一隻手往前探了探。


    徐泗立馬握住在自己麵前胡亂摸索,差點戳到自己鼻尖的手,“怎麽?”


    指尖被握住,握著他的那隻手溫度很高,燙得驚人,似乎要把自己融化,喬冉煦顫了顫,把心裏的疑問問出口,“你的壽命不是按照人的,而是按照貓的壽命來的?”


    這……這豈不是意味著,阿光跟普通貓一樣,隻有十幾年的壽命?


    徐泗拽了拽,手往下移,由握著指尖變成握著掌心,緊緊地箍住,帶著點滄桑和惆悵,雲淡風輕地道:“是啊,十幾年呢,好長的。”


    確實很長,綜合他以往在上兩個世界的經驗,根本沒活滿過十年,我要那幾十年的壽命有何用?況且,死得越快,就說明他任務完成的速度越快越出色,他迴到自己世界的時刻就指日可待。從這個角度看,他要真把這貓十幾年的壽命物盡其用,才是真的悲劇。


    喬冉煦沒說話,隻是用力掐了掐徐泗的掌心,炎熱的夏天,兩人肌膚相貼的部分很快就出了一層薄汗。徐泗最是個怕熱的,恨不得大夏天一直裸奔,他想把手抽出來,可接連甩了兩下都沒甩開。


    “不許鬆開,”喬冉煦冷著臉,言簡意賅,四個字帶出點強硬的命令語氣,還有些少年的任性,“時間不早了,我們還要趕去曙光。”


    徐泗:“……”這孩子天生有當霸道總裁的潛質。


    照著手機上的地圖,從公交車站往西走,大概走個一刻鍾就能到達曙光扶助中心,徐泗把手機揣迴喬冉煦的兜裏,牽著喬冉煦掉了個頭。心裏吐槽,剛才某煦煦發瘋暴走,完全走的反方向。


    “你去扶助中心幹嘛?”徐泗赤著腳,小心地避開路上的石子枯枝,饒是這樣,腳底板還是硌得慌,這讓他無比想念起貓的肉墊來。


    喬冉煦異常安靜,乖寶寶似得垂眸走路,兩人的個頭差不多,徐泗看著他的側臉,少年的鬢角全是汗,在陽光下折she出晶瑩的光,發絲貼在被曬得微紅的皮膚上,徐泗一晃神,倏地想起昨晚少年高cháo時,泛起異樣血色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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