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咱韓大人真乃一等一勤於吏治的好官。”眾錦衣衛感嘆。


    “可這也不是年中啊,大人怎的沒來?”


    眾錦衣衛托著下巴,憂心忡忡。


    趙修負手路過,抬首望天,方才辦完事兒迴衙門,偶見一人影迅捷靈敏地翻身進了東廠後院,等他定睛一瞧,呦嗬,真巧,自己家頭兒。


    望著一眾憂心的小弟,趙修苦笑搖頭,“變天了變天了。”


    韓炳歡這一燒燒到了後半夜才消停,徐泗困得眼皮直打顫,也脫了衣服上床,挨著滾燙的人睡下。


    旁邊人身上的熱度隔著衣料傳來,然後徐泗做了個夢。


    夢裏他被一個麵目可憎的怪物四處追殺、險象環生,怪物頭上頂著根漂浮的血條,滿血!血條上方三個金燦燦的大字:韓炳歡。


    徐泗:“……”


    歡歡你怎麽變成這樣了?啊啊啊,你離我遠點,你醜到我了。什麽,你說我欺騙你感情?嘿嘿,那什麽,哥們兒有難言的苦衷……


    叮咚。


    係統提示,韓炳歡對玩家徐泗開啟仇殺技能:5、4、3、2、1。


    刀光劍影,鋪天蓋地,血肉橫飛。


    徐泗猛地驚醒,上下一陣亂摸,摸到手腳俱全,長籲一口氣。我滴乖乖,夢裏的歡歡好闊怕。


    一偏頭,對上一雙幽深如兩萬裏海溝的黑眸,在夜裏閃著意味不明的冷光,徐泗一驚,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再加上剛剛做的烏七八糟的夢,脊梁骨莫名有點兒涼……


    無言對視,兩人的鼻息瞬間撞在一起。徐泗的睡相秉承了他一向狂霸酷炫拽的宗旨,兩條腿夾著韓炳歡赤裸精壯的腰,胳膊勒緊了韓炳歡的肩膀,全然把某人當成被自己日常蹂躪的被子。


    “什麽時候醒的?”徐泗訕訕地摸摸鼻子,想悄無聲息地把自己兩條作孽的胯子從某人腰上撤下來,撤到一半,韓炳歡的大手繞到他背後,順著脊背腰窩尾椎,一路點火,最後托住他的臀部往自己身邊一扯。很好,嚴絲合fèng,沒毛病。


    徐泗挑眉,想抬頭去看韓炳歡的臉色,腦袋卻被死死扣在那副結實的胸膛上,被迫聽著那鼓點般的心跳,砰、砰、砰,在黑夜裏越發震耳欲聾。


    “大概……醒了有一刻鍾了吧。”韓炳歡因發燒而嘶啞的嗓音,透著說不出的磁性。


    胸腔因說話產生共鳴和細微的震顫,貼在臉上像是在按摩,有點舒服,徐泗蹭了蹭,有了調侃的興致,“這麽說,韓大人瞅我瞅了一刻鍾?嘿嘿,承認自己醉心於本督主的美貌了?”


    “嗬嗬……”韓炳歡低沉的笑聲令徐泗有點恍神,“嗯,醉了。”


    我也是醉了……徐泗的心裏羊駝奔騰,今天的韓炳歡忒不正常,溫柔得不可思議,感覺像是偷偷瞞著自己嗑藥了。怪不得有人說,身體生病的時候是一個人心理最脆弱的時候,人最溫柔也最容易打開心防。


    好機會,徐泗眼前一片曙光。


    “後來你與張奉聊得如何?”他打了個哈欠,狀似漫不經心地問,心裏卻十分緊張地等待著迴答。


    迴來的路上,2333大概跟他擼了一遍張奉跟韓炳歡他爸之間的愛恨糾纏,徐泗一陣唏噓。今天張奉要是能把這段哀怨悽美的舊事講出來,韓炳歡的心結說不定有望解開。


    畢竟……這段日子相處下來,徐泗覺得韓炳歡雖然麵上冷,心還是熱的,不是徹底的寡情冷漠之人。


    韓炳歡顯然不想提這檔事,長時間的沉默後,他用下巴蹭了蹭懷中人的發際,“五皇子的事情過後,你陪我去趟城外的般若寺吧。”


    “嗯?”徐泗用鼻音迴應他,一時有點懵逼。


    去寺廟?幹嘛……出家當和尚?


    “去見我娘親。”


    第二天一早起來,徐泗欣喜若狂地發現血條降到了21%,這下真的是即將大功告成了!暗搓搓地做好隨時離開的準備,抱著複雜又激動的心情,隱隱還有些不知名的愧疚,徐泗對韓炳歡越發的好了,到了那種含在嘴裏都怕自己咽下去的地步。


    兩人時常深情對望,默契地相視一笑,蜜裏調油,北鎮撫司裏處處瀰漫著戀愛的酸腐氣息。眾錦衣衛將領已經見怪不怪,一見二人攜手同來,自動開啟屏蔽或馬賽克模式。


    十月初三,五皇子祁巢聯合東廠以及左都督的王家軍,外加一套訓練有素、神出鬼沒的刺客精英小分隊,正式實施他的逼宮大計。


    幕後大佬祁淵表示,他的麒麟臂已經饑渴難耐了,他等這一天已經等得頭發都掉光了!


    這其中的過程,徐泗想了想,用雞飛狗跳這個詞來形容最合適不過了。


    計劃是,王邈老爺子率領他的軍隊從外包抄,東廠的人在城內做內應,設法打開城門。王家軍是一支久經沙場、打過大大小小勝仗次次凱旋而歸的精銳之師,隻要進得城門,那就如同猛虎下山、蛟龍入海,勢如破竹。


    而祁巢則帶著他的刺客團,先行混進宮中,綁架大大小小的嬪妃皇子,打算一個個推到祁淵麵前,逼其寫下退位詔書和廢太子易儲的聖旨。若是祁淵硬氣,祁巢就讓他看著自己的愛妃和兒子一個個死在他跟前,這樣到後來,活的隻剩下祁巢一個,他也不得不立祁巢為太子。


    祁巢的算盤打得震天響,算來算去沒算到江滎背叛了他。


    這裏不知是應該誇徐泗演技好,還是應該怪祁巢實在對先前的江滎太信任,這個信任,是信任江滎跟他一樣,對祁淵十分不滿。


    要說對祁淵的感情,祁巢其實是又敬又懼的,雖然怨懟他不重視自己這個兒子,但從來沒想過弒父。


    但江滎不一樣,江滎陽奉陰違了這麽多年,對祁淵恨之入骨,他全家人都死於祁淵之手,自己還被逼做了太監。在骯髒的宮闈裏摸爬打滾,機關算盡,之所以想方設法、不擇手段地博取祁淵的信任和歡心,就是為了等待羽翼豐滿的那一天,能手刃仇人,報仇雪恨。


    所以祁巢直到換上雪白的囚服,蹲進了天牢,都沒想明白,江滎怎麽就叛變了呢?


    王家軍被甕中捉鱉,他的君蘭暗衛前腳剛剛落地,後腳就被羽林衛圍了個水泄不通。祁淵居高臨下地掃了他一眼,眼神裏除了鄙夷沒有其他絲毫感情,連起碼的怒其不爭或痛心都沒有。


    被押走之前,祁巢瞄見人群外的江滎跟韓炳歡,嗅到二人之間微妙的氛圍。


    祁巢知道他敗了,下場要麽死,要麽被監禁一生。


    祁巢還知道,江滎也完了。


    昏暗的天牢裏,他鄙薄地勾了勾唇角,而且江滎肯定比他慘,因為他的下場隻有一個,那就是死。


    作者有話要說:


    韓炳歡:你願意見我媽嗎?


    小鼻涕:哈哈哈,咱們這進展是不是有點快?這就見家長了?


    韓炳歡挑眉:你不願意?你在玩弄我的感情嗎?


    小鼻涕:不不不,我是怕令堂心髒不好……


    韓炳歡:我去請罪,韓家的香火要斷了。


    第22章我隻是想有個鳥兒22


    五皇子祁巢謀反一案,由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三堂會審,整的那叫一個熱火朝天、隆重盛大。


    看在徐泗眼裏,不免生出一種走水還嫌火小的觀感,這讓他不禁想起他們宿舍惡霸四人組的口號:我們的目標是什麽?搞事搞事搞事!


    確實啊,有啥好審的呢?一捉捉了個現行,那麽多眼睛看著那麽多人證物證,到底想審什麽呢?


    過了兩三天,徐泗懂了,祁淵這是想過河拆橋,找個圖謀造反的大帽子扣江滎頭上,順道兒把江滎跟祁巢一道鏟了。


    要治江滎的罪,真想查出個什麽那還不容易?江滎之前確實跟祁巢是一條賊船上的人,也確實為祁巢的刺客團體提供了庇護之所,當初要不是祁淵逼得太狠,江滎也不會咬牙把那個行刺太子的刺客抓迴來。


    隻要用心搜查,就算江滎做的多麽天衣無fèng,肯定有些來不及銷毀的蛛絲馬跡,隻要揪住一個線頭,順藤摸瓜,總能找出些決定性的證據。


    徐泗想了想,祁淵到底是出於什麽動機,非要置自己於死地。想來想去,應該就是發覺了他跟韓炳歡之間不清不楚引人遐想的關係,出於要製衡分權的目的,他跟韓炳歡之間必須有一個要下台。


    祁淵經過抉擇,要保住的人,是韓炳歡。


    無可厚非。


    說到底,不管祁淵如何欣賞江滎,也不可能完全信任。畢竟,殺了人全家的事兒,他自個兒也膈應。狼是自己養大的,但是時刻要提防著這條狼養不熟,擔心它隨時可能反口咬了自己,他也很累啊。既然這麽累,索性就棄了吧。


    對於君王的這種心理,徐泗表示理解。但有一點他理解不了,何必做的這麽絕呢?這共同謀反的罪名一旦落實,他又不像皇室貴胄那樣有什麽祖傳的免死金牌,也打不了親情牌,那妥妥兒的就是個死啊。想要他下台,撤了他的職就完了唄,非要趕盡殺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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