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泉宮內!


    蘇錦逸素衫錦袍,玉冠束發,修長的身影宛如青鬆綠竹,淡然立於前院。


    他麵前不遠的空地上,正躺著一名黑衣人的屍體,麵容被蒙巾遮擋,周身傷痕累累,胸前還插著半支折斷的羽箭。


    看模樣,像是剛剛死去不久。


    “拖下去,好好葬了吧!”


    沉默在一聲歎息中結束,溫潤的嗓音辨不出情緒,“安頓好他的家人,畢竟跟了本宮一場。”


    一旁的涵楓恭聲應答,“是,殿下!”


    蘇傾暖抬眸掃去,見四周留守的宮人不少,雖都恭敬的低著頭,但不難看出,他們的注意力也都在這邊。


    她幾不可察的翹了下唇角,若無其事走上前去,略作驚訝的問,“皇兄,發生什麽事了?”


    看來,對方的手,不僅伸到了她那裏,連皇兄這兒也沒放過。


    見她來了,蘇錦逸眸光柔和了許多,言簡意賅解釋,“受了重傷,沒救過來。”


    說話間,已有兩名侍衛將那屍體抬起,很快離開了前院。


    “這人是——”


    “東宮的暗衛,跟著我很多年了。”


    除去最後這一場背叛,之前也算是盡心盡力。


    蘇傾暖纖眉微挑,“他從京城過來?”


    如果真是東宮逃出來報信的,倒也印證了青墨送來的消息。


    “嗯!”


    蘇錦逸也沒瞞著,隨手遞給她一張字條。


    “見到我的時候,他已說不出話,這字條,應該是他先前還能握筆的時候,倉促留下來的。”


    也難為對方找了個識字的暗衛策反,沒留下什麽把柄。


    蘇傾暖接過,沒有猶豫的打開,眼神一掃,便又快速合了起來。


    字條上隻有六個淩亂的字,以鮮血寫就,“京城亂,東宮危。”


    不遠處有幾名宮人,正小心翼翼的抬起頭,往這邊瞧來,似乎想要探聽什麽。


    蘇傾暖裝作沒瞧見,捏著字條若有所思。


    表麵看起來似乎沒什麽問題。


    若非青墨讓小城子提起藥材的事,來暗示她,兩處消息合在一起,她怕是真不會懷疑這件事的可靠性。


    對方的目的,顯然不僅僅是她,還有皇兄這個太子。


    再往深想,可能還包括江夏皇,乃至整個蘇氏江山。


    她臉上自然而然浮起一抹擔憂,“可父皇龍體尚未痊愈。”


    京城若真的出現變動,江夏皇不可能一點消息都收不到。


    如今按兵不動,要麽是太過相信古貴妃,要麽就是在蟄伏著,還不到收網時間。


    畢竟他身上的蠱毒,還沒有解除。


    另有一點,她總覺得,蘇錦遙未必真的反了。


    如果這一切隻是障眼法,他們貿然跑去告禦狀,就是謊報是汙蔑,到時候,古貴妃有的是理由搬弄是非。


    她不懼,但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再讓事情變得複雜。


    兩國和談在即,她不能讓這些烏七八糟的事,耽誤她和雲頊的大婚。


    青墨給她透露的信息有限,她現在還不大確定,對方究竟布了一個怎樣的局。


    但總歸,他們乖乖按照對方的意思“配合”,是沒錯的。


    “此事先瞞著。”


    蘇錦逸墨色的眼眸忽而幽深起來,看向蘇傾暖的時候,不覺隱了一絲笑意。


    “阿暖,明日一早,你和阿淵同我迴京一趟!”


    他甚至都沒問,她是否也得到了消息。


    “對了,將青九也帶上吧!”


    經過鬆子山一役,他太出挑了,不帶他“迴京”,對方怕是不放心。


    幾個月來形成的默契,讓蘇傾暖很快明白了蘇錦逸的意思。


    她知道,自己已經不用再多說什麽了。


    皇兄同她的決定,出奇的一致。


    她明豔絕世的小臉上露出一個薄似若無的笑容,乖巧應道,“好,我這就迴去準備。”


    不論對方想要什麽,他們隻需做一件事。


    將計就計。


    ——————


    翌日!


    天色尚且朦朧,幾人幾騎便悄悄出了鬆子山,行跡匆匆的往京城方向而去。


    行宮內,巡邏的禦林軍例行換班後,很快控製了各大宮門和緊急要道。


    若是有熟悉的人在,必然可以發現,接班的禦林軍,早已不是原來固有的人馬。


    因為時辰還早,行走的宮人還比較寥寥,其他王公大臣包括在養傷的江夏皇,尚在睡夢之中,對外麵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一名雍容美豔的少婦緩緩現身,看著宮門外幾人離去的方向,唇角勾出輕蔑的笑意。


    終歸還是嫩了點,這麽容易就上了當。


    後麵站著的人一臉討好的獻著殷勤,“貴妃娘娘真是神機妙算,一聽到京城發生動亂,太子殿下和德慶公主果然慌了。”


    連消息的真假都不辯,就急著趕迴去奪位,都說太子殿下聰慧,如今看來,也不過爾爾。


    “如今他們離開,皇上又受了傷,這行宮還不是您說了算?”


    幸虧他終於聰明一迴,及時投靠了貴妃娘娘。


    極盡諂媚的恭維,讓古貴妃唇邊的笑容愈發深了些。


    “蘇錦逸和蘇傾暖聰明一世,哪裏會想到,遙兒不過隻是做出造反的假象,誤導他們罷了!”


    “而本宮,也壓根就沒打算,讓他們活著迴京。”


    遙兒是暗中控製了京城和皇宮的局勢不假,但是以查處敵國奸細的名義,並未暴露什麽。


    包括百姓、世家、皇親、史官在內,無一驚動。


    造反是下下策,若非情不得已,誰願意擔這千古罵名?


    明明隻要蘇錦逸一死,再適當逼一逼狗皇帝,遙兒就可以堂堂正正成為儲君,又何必走弑君奪位這一條風險極高的路。


    所以,即便他們現在跑去和狗皇帝告狀,也不過徒惹一身騷而已。


    而隻要他們出了鬆子山,就必死無疑。


    從這裏到京城,路上已經布置了天羅地網,他們不過幾個人,再是厲害,也雙拳難敵四手。


    到時進退無門,地獄便是他們唯一的歸屬。


    她和元鶴不同。


    元鶴那個傻子,明明實力不弱,人手也足夠,卻偏偏用錯了地方。


    隻殺一個蘇琒有什麽用?


    她從來都知道,最大的對手,不是他,而是蘇錦逸。


    那個殺人於無形的蘇錦逸。


    如今還多了一個蘇傾暖。


    所以,她將大部分勢力,都放在了對付他們之上。


    重重陷阱布置下去,不怕他們不死。


    初淩渺不是想騙他們迴京,得到玉佩嗎?


    她剛好趁此機會,先下手為強,半路截胡。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笑到最後的,才是贏家。


    隻要他們死了,這行宮內發生點什麽,誰也不會知道。


    “誰說不是呢?”


    身後的人連忙附和,“太子殿下的勢力都在京城,若不想被二殿下毀去,他就隻能棄皇上於不顧,先行迴京。”


    這些年他雖然誰也不投靠,可還是瞧的明明白白的。


    皇上和儲君不和,關鍵時候,自然是各自保命,無暇相顧。


    正好方便他們各個擊破。


    “你倒是看的明白。”


    古貴妃懶懶看了他一眼,“不過上官侯爺能在這個時候棄暗投明,本宮很是欣慰。”


    上官荻是個草包沒錯,可他手握天下大部分財富,府內金銀更是數不勝數,她自然樂的接受他的投誠。


    沒了許家的支持,她在銀錢方麵早已捉襟見肘。


    上官荻哪裏是見風使舵,分明是給她送來了一場及時雨。


    上官荻尷尬賠笑兩聲,不假思索的將責任推脫了個幹淨,“貴妃娘娘有所不知,先前下官早就有投靠之意,怎奈上官嫣兒那個賤人不允,您也知道,她強勢的緊.......”


    “行了。”


    聽他就那些人盡皆知的往事說個沒完,還都是些沒用的,古貴妃不耐的打斷他,“過去的事,就別提了,本宮看的是接下來,上官侯爺的表現。”


    便是他不提,她也知道,上官嫣兒迴去後,上官府哪裏輪的上他做主?


    如今上官嫣兒落到蘇傾暖手中,剩下上官娥孤女一個,成不了氣候,上官青更是個行事乖張的,上官府沒了人,所以上官荻才有機會,湊到她麵前蹦躂。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


    “自然,自然!”


    上官荻忙不迭表忠心,“下官一定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為了娘娘的大業,下官願將一半家財獻出,作為上官府的誠意。”


    雖然有些肉痛,但為了性命,已經顧不得多少了。


    其實還有一點,他沒敢透露。


    如今上官府的田產地鋪、金銀錢財皆握在上官娥手中,他怕她不會痛快交出來,這才打算借貴妃娘娘的勢,給她施壓。


    她若聽話還好,他也不介意繼續拿她當女兒。


    反正左右都是要嫁人的,對他有利無弊。


    如若不然,就別怪他心狠手辣了。


    沒了上官嫣兒,她一個女子,孤掌難鳴,還能掀起什麽風浪不成?


    古貴妃心中滿意,麵上卻不顯,“行了,你的那點心意,本宮知道了。”


    睨了他一眼,她不放心的提醒,“告訴手下人,行動的時候小心一些,他們畢竟還未走遠。”


    “更何況,顧氏還在行宮,事成之前,不要打草驚蛇。”


    看在即將到手的無數錢財的份上,她可以將這個立功的機會交給他。


    但她要的,是萬無一失。


    一切阻擋她者,都要死!


    “是,貴妃娘娘,下官一定將此事辦的漂漂亮亮。”


    ——————


    菱歌興致勃勃收拾妥當,剛要出門,便被紫菀叫住了。


    “菱歌,你就別做這等子雜事了,還是讓其他人去吧!”


    瞧著她臂彎間沉甸甸的飯籃子,她臉色有些不大好看,說話不自覺帶了些平日裏練就的嚴厲。


    “宮裏有宮裏的規定,你是公主身邊的一等宮女,要時牢記著自己的身份。”


    “放著流雲宮的事情不幹,整日往地牢跑,成何體統?”


    “你可知,你的肆意妄為,丟的是公主的臉麵,平白讓人看了我們笑話去。”


    自成為蘇傾暖身邊的大丫鬟以來,菱歌哪裏受到過這等子的訓斥,當下臉色就變了。


    “什麽叫肆意妄為,你怎麽說話的?”


    “公主說了,那地牢裏關著的,都是緊要的犯人,不能出一點差池,我這不是擔心有人會動手腳,才親自給他們送飯麽,怎麽到了你這裏,就成不顧體統了?”


    她越說越生氣,小臉憋得通紅,胸脯更是劇烈起伏著,似乎受了極大的委屈。


    “我的職責是什麽,是貼身侍候公主,如今公主迴了京,我閑著也是閑著,幫點忙怎麽了,礙著你什麽事兒了?”


    “我的祖宗,你小點兒聲。”


    紫菀連忙阻止,末了還警惕的看了眼四周,壓低聲音警告,“公主說過,她迴京的事要保密,你這麽大聲嚷嚷,是生怕別人聽不見嗎?”


    “還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親自去送飯,哪裏是在幫忙,分明就是為了那個叫青玄的侍衛,你們眉來眼去的,我早看出來了。”


    “你——你——,你說話別這麽難聽好不好?”


    菱歌立即尖叫著抗議,“我和青玄的事,公主都沒說什麽,你一個小小的尚宮,管得著嗎?”


    她氣急敗壞的推開她,“我還偏要去了,有本事,你讓人攔住我呀!”


    言罷,她賭氣的冷哼一聲,無所顧忌的出了門。


    紫菀氣的臉色鐵青,清秀的眉眼間劃過一絲無力,急得喊她,“菱歌,你站住——”


    菱歌置若罔聞,腳步越走越快,將流雲宮遠遠甩在了後麵。


    想著方才的不愉快,她暗聲鄙夷,“哼,不就是一個尚宮麽,有什麽了不起的,我可是自小跟在公主身邊,她憑什麽對我指手畫腳的。”


    說完,她尤覺得不解氣,又狠狠呸了一聲,完全沒“注意”到,角落裏一名鬼鬼祟祟的宮人,將一切都瞧了個清楚。


    那人見周圍沒有人,這才快步跟了上來,氣喘籲籲喊道,“菱歌姐姐,等一等!”


    聽到聲音,菱歌頓步迴頭,見來人有些陌生,便語氣不好的問了句,“你是誰,喊我做什麽?”


    說著,她還防備的後退了一步。


    宮人見狀,噗嗤一笑,“菱歌姐姐,你不認識我了?”


    上前將一枚沉甸甸的錢袋賽到菱歌手中,她大大方方的自我介紹,“我是流雲宮的宮女,叫巧兒。”


    “前兩日你隨公主住進來的時候,我同其他人參拜過公主的。”


    聞言,菱歌這才想起來,她們剛來的時候,流雲宮的宮人的確出來迎接了。


    隻是當時有很多人,她還真沒注意到這個巧兒。


    “你有什麽事麽?”


    她將錢袋推還給她,麵上含著疏離戒備,端著大宮女的派頭開始訓斥,“既是流雲宮的人,就好好迴去做你的事,沒得做這些投機取巧的營生做什麽?”


    “若是讓公主殿下知道了,仔細你的皮。”


    哼!拿區區十來兩銀子就敢來收買她,公主每次給她的賞賜都不止這個數。


    菱歌眼中的輕視,沒逃過巧兒的眼睛。


    她微微鬆口氣,似乎是放下了戒心,又自懷裏拿出一個水頭極好的翠玉鐲子,按到菱歌手中,“姐姐莫推辭,這是我的一片心意,你萬要收下。”


    見菱歌臉上閃過一絲貪婪,她趁熱打鐵,諂媚的話信手拈來。


    “我自是知道,姐姐是公主身邊的紅人,不差這點東西,但求姐姐體恤我,給我個孝敬姐姐的機會。”


    話說到這份兒上,菱歌還有什麽不懂的?


    她抬了抬下巴,故意傲然道,“說吧,有什麽事找我?”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巧兒一聽心裏有了底,立即開始氣憤的控訴,“不瞞姐姐說,我原本是宮中的宮女,隻因得罪了紫菀,才被她挑唆主子,將我貶到了這裏。”


    “行宮寂寥,哪裏比得上皇宮,我才十九歲,不想在這裏蹉跎一生,實在沒了法子,才求上了姐姐,希望姐姐能在公主殿下麵前美言幾句,想法子將我調迴宮中。”


    “公主殿下深受皇上寵愛,她若肯幫忙,就一定有辦法的。”


    菱歌心中暗罵,十九歲了還有臉叫她姐姐,她才十六歲不到好不好?


    不過麵上卻似受了觸動,“紫菀真這麽過分?”


    “豈止,她仗著是宮中的老人,對普通小宮女輕則責罵,重則鞭打,許多人敢怒不敢言,若不是遇著姐姐,我也是沒這個膽量的。”


    言罷,她低頭抹了抹眼淚,看似受了極大的冤屈。


    “豈有此理,真是好大的威風,怪不得方才——”


    菱歌罵了半句,卻忽然止了口。


    她抬頭看了看天色,麵上有些為難,“現在我還有事,這樣吧,你先迴去,待我抽空將此事稟明公主,再看有沒有迴轉的餘地,將你調迴宮。”


    順勢將那鐲子收下,她便越過她要走。


    這一年跟著公主,她見過不少好玩意兒,眼光見識也跟著增長了許多。


    此鐲子瞧著就是個上好的,不要白不要,拿迴去當了,給慈幼院的小丫頭們買些小玩意兒耍。


    就是想不到,對方竟為了她這麽一個小嘍嘍,也肯下血本。


    這鐲子,沒有個五六百兩,怕是拿不下來。


    見她收了鐲子,巧兒徹底鬆了口氣,同意眼底不可抑製的浮起一絲輕蔑來。


    德慶公主又怎麽樣,身邊的大宮女,照樣是個眼皮子淺的。


    “姐姐慢走——”


    她下意識扯住她的袖子,像是要再次確認一般,弱弱開口,“那我迴宮的事,就拜托姐姐了。”


    菱歌神色有些不耐,“我都說了,做主的是我們公主,我隻是據實上報,你若擔心,那便找其他人吧!”


    說完,她將鐲子掏出來,作勢要還給她,隻是捏著鐲身的手指,卻遲遲舍不得鬆開。


    巧兒也是個有眼力見的,此時此刻,哪裏讀不懂菱歌心裏的想法。


    這怕是又想要鐲子,又不想給她保證。


    她不僅不生氣,反而有些高興。


    紫菀能跟著德慶公主來春狩,說明了什麽?


    說明在她在德慶公主麵前,也是能說的上話的。


    不然德慶公主為什麽別人不帶,非要帶著她?


    所以菱歌才給了她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成了,便是她的功勞,不成,那也是德慶公主的意思。


    雖然不大地道,倒也符合人之常情。


    不似作假。


    “姐姐誤會了,我怎會懷疑姐姐。”


    她連忙放開手,局促的笑了笑。


    許是為了岔開話題,她又關切的問,“姐姐行的這樣急,是有什麽事要忙嗎?”


    說著,她便要接過她手中的飯籃子,“我幫姐姐提著。”


    菱歌哪裏會讓她碰,立刻防備的躲開,“不用了,你的事我記心上了,先迴去等消息吧!”


    “哦!”


    巧兒悻悻應了一聲,末了似是無意抬頭,忽然驚唿出聲,“姐姐的簪子怎麽歪了?”


    “什麽?”


    菱歌心中一緊,空著的手隨即往頭上撫去,果然摸到搖搖欲墜的簪子,連發髻都有些傾斜了。


    一定是方才和紫菀拉拉扯扯的,不小心碰亂了頭發。


    她剛要將飯籃子放在地上,又怕髒了,猶豫一瞬,還是遞給了巧兒,“你幫我拿一下。”


    言罷,也不管她同不同意,自顧自的整理起發髻來。


    巧兒提著籃子乖巧的站在一邊,見狀不由笑著打趣,“姐姐這麽緊張,莫不是要去見自己中意的人兒?”


    沒腦子的蠢貨。


    菱歌臉色一紅,不由嗔了她一眼,“沒得不要胡說。”


    雖是這樣說,可她還是花了些時間,將自己收拾的漂漂亮亮,這才接過籃子,快速離開了。


    瞧著她急切的背影,巧兒無聲的笑了一下,悄悄跟了上去。


    地牢!


    菱歌將籃子裏麵的飯菜一碟一碟拿出來,擺了豐盛的一桌,這才抿著嘴,淺笑著招唿,“你們快吃吧,吃完了,我還要將碗盤帶迴去。”


    今日值守的是青玄和青風。


    青風是個話少的,聞言微微點頭,道了聲謝,便坐下一言不發的吃了起來。


    話說這裏好像也不用他多話。


    青玄寵溺的看了菱歌一眼,忍不住揉揉她的發絲,“公主讓你來的?”


    菱歌先是羞澀的點了下頭,末了又連忙搖頭,壓低聲音柔聲解釋,“公主不在,是我自作主張要來的。”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青玄隱晦的看了眼通道拐角那麵寬大的牆,然後低笑出聲,聲音中是滿滿的喜悅,“我很開心。”


    幾月不見,這小丫頭終於良心發現,對他體貼了好多。


    菱歌臉色更紅了,低著頭推了他一把,“快吃吧,別說了,青風大人還在。”


    雖然知道他是做戲,可她的心還是不由自主跳個飛快。


    青風吃飯之餘,抽空插了一句,“你們聊你們的,就當我不存在。”


    情情愛愛的,哪裏有幹飯愉快。


    就是加了些佐料,味道有些不太好了。


    菱歌:......


    青玄卻順勢拉著她的手坐下,“就是,他一個大冰塊,別理她。”


    將碗筷布好,他還體貼的幫菱歌夾了幾筷子菜。


    菱歌又一次:......


    雖然公主的吩咐是讓他們不要露出馬腳,讓對方瞧出來,但他也不必表現的這麽體貼吧!


    一頓膳在別別扭扭中進行著,最先開吃的青風算著時間約摸到了,便故意皺著眉頭問,“這飯裏放什麽東西了,我的肚子怎麽不舒服?”


    菱歌自然要配合,立即一臉無辜的抬頭,“沒放什麽啊!”


    她剛站起身,想要過去查看,忽而一個趔趄,就要摔倒。


    青玄眼疾手快扶住她,一迴頭,卻見青風已“人事不省”的倒在了一邊。


    “飯——裏有毒!”


    隻來得及說出幾個字,他便也咚的一聲,連帶著菱歌,一起摔在了地上。


    當然,落地的時候,他是將菱歌護在了懷裏的,免得她磕著碰著。


    菱歌羞的滿麵通紅,卻也不敢再亂動,生怕壞了小姐的事。


    心裏緊張又甜蜜。


    暗牢外麵不是沒有其他侍衛把守,但許是沒聽見,竟無一人進來過問。


    晦暗陰冷的地牢,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片刻之後,一雙精致的繡花鞋,踏著潮濕冰寒的台階,一步一步走了下來。


    越過青玄幾人的時候,她並不停留,甚至連關在最外麵的落青和元鶴,都不曾看過一眼。


    直到走到最裏麵的一間牢房,她才緩緩停下腳步。


    因著遠離入口,這裏的光線並不好。


    牆上幾盞昏暗的油燈微弱的亮著,發出幽暗的光芒。


    居高臨下的看著裏麵狼狽坐著的背影,無人看見,她的眉眼間,盡是狠厲與殺意。


    “二哥,別來無恙?”


    若非想親自送他上路,她又何必設計這一出?


    聽到聲音,裏麵的人猝然迴身。


    待看到是她,他平靜的表情由意外到了然,聲音微沉,“是你?”


    他就知道,她一定不會放棄這落井下石的機會。


    “當然是我,這個時候,你還指望著,誰能來看你?”


    女子目露嘲諷,美豔的臉上,浮起幾分冷笑。


    “沒想到吧,時隔三十多年,你我兄妹再一次見麵,竟會是這樣的場景。”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嗅青梅:重生太子不好追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卿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卿嘉並收藏嗅青梅:重生太子不好追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