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迴來,好像還沒提過大牢那邊的情況。


    “是銀線蠱,”雲頊聲音有些沉,“其他的,暫時還未發現什麽。”


    但他能感覺的出來。


    對方可能就在附近。


    林傾暖眉頭微皺,“這麽說,密影表麵上屬於蘭太後,但其實另有主人?”


    她暗暗慶幸,得虧密影已被剿滅,否則,還真是一股不小的勢力。


    “密影應該沒問題,”雲頊漆黑如玉的眸子看向外麵,眸色深邃,“否則,對方必舍不得就這麽折了去。”


    畢竟,要訓練一支有如此戰鬥力的人馬,需要不小的時間和精力。


    這是蘭太後最引以為傲的資本,一個人有嫌疑倒還罷了,若是全部都有問題,那蘭太後恐怕早就發現了。


    但就是這一個人,最後還是給了密影致命一擊。


    林傾暖頓時明白了。


    敢情背叛蘭太後的,隻是那個密影的統領?


    在蘭家這次叛亂中,他渾水摸魚,私自給密影發動了進攻的命令,肆意挑起和禦衛的戰鬥,想要漁翁得利。


    卻不想,在禦衛手上,密影沒有討到絲毫便宜。


    而他也隨之暴露。


    “那這個人能查到嗎?”


    若是能順藤摸瓜的話,說不準可以找出初淩渺的下落。


    雲頊搖頭,“青風查過了,他的身份很正常,沒什麽可疑的地方。”


    林傾暖瞬間泄氣。


    想來也是,對方怎可能會留下這麽明顯的破綻給他們?


    當初林寶珠和梅從安,不也是如此?


    “看來隻能先找到那個落青了。”她悻悻開口。


    好歹知道她就在宮裏,也不算漫無目的的尋找。


    “嗯,我會派人慢慢排查。”雲頊揉揉她的小腦袋,嗓音溫柔。


    他頓了頓,忽而又問道,“暖兒,你記不記得母後身邊的常嬤嬤?”


    暖兒記起了小時候的事,對這個人應該會有印象。


    “常嬤嬤?”


    林傾暖驚訝,“當然記得,可她不是已經出宮了嗎?”


    常嬤嬤是楚皇特意為方皇後挑選的宮人,家世清白,老實可靠,自方皇後入宮之初便跟著她,對方皇後忠心耿耿,為她抵擋了不少來自蘭家的刁難。


    方皇後薨斃後,她又被楚皇調入東宮,照顧雲頊的飲食起居,算是東宮最老的一批人。


    林傾暖當年養在東宮,所以也沒少受她的照拂,印象中,她和藹可親,為人和善,很受東宮上下愛戴。


    後來,雲頊清退了東宮的一眾宮女嬤嬤,常嬤嬤便也一並離開了。


    “嗯,當年我念著她年事已高,便同父皇求了恩典,放她出宮,原本想為她在京城置辦一處莊院,頤養天年,可她卻說想迴老家看看,我便派人將她送了迴去,為她在當地安排好了住處。”


    那時暖兒離開,他心灰意冷,便遣散了東宮的宮女和嬤嬤,隻留了幾名內侍。


    他素來不喜同人親近,也甚少用人貼身侍候,所以許多宮人雖然在東宮幾年,他卻幾乎沒什麽印象。


    但常嬤嬤是母後身邊的老人,他還算有些感情,便特意作了安排。


    而自那以後,他便再也沒見過她,也沒得到過她的消息。


    聽他提起當年之事,林傾暖也忍不住感慨,“常嬤嬤大半生都耗在宮裏,如今能出宮安享晚年,也算得償所願。”


    她說完,見雲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鳳眸不由深了深。


    “阿頊,”她握住他的手,“你為何忽然提起常嬤嬤?”


    雲頊這般內斂的性子,很少主動提起一個人。


    尤其是一個多年不見的故人。


    “沒什麽,”雲頊反手將她的小手納入掌心,“隻是忽然想起來,前幾年我又派人去過常嬤嬤的家鄉,可那裏的人卻說,她在迴去的第二年就搬走了。”


    當時他以為常嬤嬤不願再同宮中有牽扯,便也沒多想。


    而他事情又多,很快便將這件事忘在了腦後。


    隻是剛才在迴東宮的路上,不知為何,他卻忽然又想起了這個細節。


    “暖兒,”他輕歎出聲,“害死母後的,可能另有其人。”


    說著,他便將蘭皇後在大牢中說的話,同她講了一遍。


    這麽多年來,他一直將注意力放在蘭家身上,以為蘭家倒了,他就能為母後報仇。


    可真相卻是,真正的兇手,尚在逍遙法外。


    林傾暖一愣。


    蘭皇後不是害死方姨的兇手?


    見他神色有些落寞,她頓時心疼不已,連忙伸手抱了抱他,柔聲寬慰,“阿頊,我們一定會查清楚的,如今蘭家已倒,那個真正害方姨的人,很快就藏不住了。”


    她心裏將當年宮中的妃嬪過了一遍。


    除了蘭皇後,又是誰這麽大膽,對方姨下的毒手?


    想起雲頊之前的話,她頓時警覺,“你是說,常嬤嬤的無故離開,可能和方姨薨斃一事有關?”


    否則,她想不到雲頊忽然提起常嬤嬤的用意何在。


    “目前尚不確定,”雲頊攬上她纖細的腰身,墨眸中光影浮動,“但常嬤嬤是母後身邊的老人,或許知道些什麽也說不準。”


    不管如何,找到常嬤嬤,最起碼可以更好的了解到,當年母後生病前後的一些細節。


    林傾暖眼中柔情流露,“我幫你。”


    她的話音剛落,外麵忽然傳來青玄的聲音,“殿下,有情況。”


    雲頊劍眉凝起,垂眸同林傾暖對視一眼,鬆開了環著她的手,起身出了外室,“進來。”


    林傾暖想著,別是荒宮的事,於是也跳下軟塌,跟了出去。


    青玄得令進來,麵色凝重的向雲頊稟道,“殿下,禦衛到了小姐說的那座荒廢的宮殿,發現了這個。”


    說著,他便將手上的紙條呈了上去。


    林傾暖定睛一瞧,見那紙條上有破洞,便猜測對方是用暗器發出來的。


    雲頊接過紙條,展開看了幾眼,墨色的瞳仁中瞬間冷芒浮現。


    “除了這個,還發現了什麽?”


    林傾暖就站在雲頊身邊,很輕易便看到了上麵的內容。


    “雲頊,知道你想見本殿,巧了,本殿也甚是想念你,你放心,本殿會繼續關照你的,畢竟,你可是本殿最為欣賞的男人。”


    字跡娟秀,顯然是女子所筆。


    林傾暖頓時怒了。


    語氣如此輕佻,還是對雲頊,她怎麽可能不生氣?


    敢自稱本殿的,除了那個聖女初淩渺,還能有誰?


    她果然在那裏。


    青玄搖頭,“沒發現有別的線索。”


    他們裏裏外外搜了好幾遍,也隻有這張字條。


    雲頊將紙條重新合上,遞給青玄,“查清楚這張紙的來曆。”


    “屬下已經查過,”青玄迴道,“是皇宮最為普通的開化紙,每個宮殿都有供應,連墨也是常用的菊香膏墨。”


    跟隨殿下多年,這些細節自然不用殿下提醒,他一收到字條,立刻就著手查了。


    但很顯然,對方狡猾的很,不留任何把柄。


    林傾暖接過字條,低頭嗅了一下,果然,上麵除了墨香,還有淡淡的菊香味,正是菊香膏墨。


    “也不算全無線索,最起碼我們可以肯定,初淩渺或者落青,是宮中的某一位主子,”她又嗅了兩下那張紙,笑的別有深意,“還是位愛去佛堂的主子。”


    雖然有墨香和菊香的掩蓋,可她還是聞到了上麵似有若無的檀香味。


    開化紙和菊香膏墨隻有後宮的嬪妃有權使用,宮人若是擅用,則為逾矩,是要受宮罰的。


    而對方若隻為留一張字條,是不大可能會去偷的,所以這紙必然是她經常用到。


    可是後宮嬪妃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各宮主妃,再加上一幹才人美人,怎麽也有二十餘位。


    而因為蘭太後喜歡禮佛,所以妃嬪們平日裏或多或少都會去佛堂點個卯。


    貌似也不大好查。


    “三小姐說的是。”青玄不無欽佩的讚道。


    他們終究不如三小姐細心,竟忽略了這麽重要的地方。


    雲頊示意青玄退下,拉著林傾暖進了內室。


    “阿頊,你覺不覺得,她好像認識你,還同你很熟。”


    林傾暖捏著字條,凝聲分析,“我現在有種感覺,她離我們,可能比我們預想的還要近。”


    那種相熟的語氣,根本就不像是陌生人。


    雲頊眉目沉冷,“不管她是誰,我一定會把她揪出來。”


    他腦海裏忽然又閃過前世的最後,他看到的初淩渺的身影。


    模糊,又熟悉。


    熟悉到他仿佛,真的在哪裏見過。


    外麵天色漸暗,內侍進來掌了燈。


    見林傾暖還在那兒發呆想事情,雲頊失笑,走過去揉揉她的發頂,語氣寵溺,“餓了麽?”


    瞧這傻丫頭的狀態,若是他不阻止,恐怕她能想到明天早上。


    聽到雲頊的話,林傾暖這才想起,自己已經大半日沒有用過膳了。


    摸摸幹癟的肚子,她的確感覺到有些餓了。


    可笑,自己竟被一張紙條擾亂了心神,差點鑽了牛角尖。


    想不通的事,以後再想就是了。


    瞧著她呆愣的模樣,雲頊低低一笑,立刻讓許總管傳了晚膳。


    二人沒再提初淩渺,又說了一些旁的事情,很快用完膳。


    時辰已晚,林傾暖也沒迴寧國府,直接歇在了東宮。


    分別在即,她更是舍不得同雲頊分開,當然,雲頊也不會放她走。


    一夜無話。


    翌日。


    林傾暖早早起來,趁著雲頊上朝的功夫,迴了寧國府。


    雲頊原本說要陪她一起,可她怕外祖母多問,便先溜了迴來。


    一迴聽雨軒,幾個丫頭便圍了上來,拉著她便是嘰嘰喳喳一通說,無非就是埋怨她好幾日不迴來,她們有多心焦之類。


    林傾暖知道,前幾日的蘭家叛亂,這幾個丫頭肯定嚇壞了,所以也不辯解,笑眯眯的受了她們的嘮叨。


    這些丫頭跟了她這麽久,早就同她超越了主仆的情意,所以對於她們偶爾的逾距,她也並不在意。


    好一會兒,還是古星打斷了眾人的七嘴八舌,“好了好了,我早告訴你們了,你們都是瞎擔心,小姐有殿下護著,能出什麽事?”


    說罷,她又湊到林傾暖跟前,一副討好的模樣,“小姐,屬下沒說錯吧!”


    當然,她是不會承認,其實她也有些擔心來著。


    畢竟前幾天外麵那麽亂,小姐還不在府中。


    “沒錯是沒錯,”林傾暖悠然坐下,接過菱歌遞來的茶盞,抿了一口,這才頗有深意的看向她,“隻是我聽著,你好像誇的是你主子?”


    她心情好,也樂的同她們玩笑幾句。


    “屬下現在的主子隻有小姐您一個,小姐可別冤枉了屬下。”古星連忙表忠心。


    洛舞正撥弄著炭盆,聞言輕笑,“不管小姐還是殿下,反正以後都是一家人。”


    再有不到四個月,小姐就要嫁了,還分什麽你我。


    “那可不一樣,”古星笑嘻嘻反駁,“萬一以後小姐和殿下鬧別扭了,屬下肯定是會幫著小姐的。”


    瞧著她幾乎都快將心思寫在臉上了,林傾暖不由失笑,“說吧,想求我什麽?”


    無事獻殷勤,一定有陰謀。


    果然,一聽她的話,古星的眼神瞬間亮了。


    她剛要開口,待觸及到自家小姐揶揄的神情,連忙輕咳出聲,一本正經道,“其實也沒什麽,隻是小姐不是要去江夏了嗎,屬下怕別人照顧不周,便打算跟著小姐,走這一趟了。”


    她先前雖然出過多次任務,卻沒去過江夏,如今有這麽好的機會,自然希望小姐可以帶上她。


    “古星,這就是你耍賴了,”蘆笙不滿的抗議,“咱們私下可都是說好了的,小姐想帶誰就帶誰,誰也不能主動求小姐。”


    其他人連忙點頭。


    古星吐吐舌頭,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沒求啊!”


    她這麽討喜,小姐怎麽可能不帶她?


    林傾暖一瞧眾人的神情,便明白過來,敢情這些丫頭,都想跟著她去江夏。


    她目光掃過一直不曾說話的古月和漫蕭,笑著問,“你們兩個也想去?”


    菱歌和洛舞行事穩重,又一直跟著她,她原本打算著,便帶她們兩個去江夏了。


    而古星和古月作為暗衛,自然也是要隨行的。


    另外,她還安排了紅櫻和紅栩留下照看紅顏門,而紅棉和紅柳,則帶一部分弟子跟著她走。


    如此算來,她帶的人也不算少了。


    可如今瞧著幾個丫頭都想走,她眸光一轉,心下便有了新的打算。


    古月還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樣,“屬下想隨身保護小姐。”


    漫蕭則溫婉的笑了笑,保持著一個丫鬟該有的禮數,“小姐做主便是,奴婢聽小姐的吩咐。”


    雖如此說,可林傾暖還是自她的眼中,瞧出了幾分向往。


    她當下便輕笑開口,“既然你們都想走,那我就帶你們去江夏轉轉。”


    左右也不過隻多個蘆笙和漫蕭而已,又不是什麽大事。


    出去曆練曆練,對她們有好處。


    況且,她還想到一事。


    這六個丫頭都是要作為她的陪嫁,跟到東宮的,既然她如今要從江夏出嫁,那便索性帶上她們好了。


    幾人一聽,頓時都麵露笑意,歡唿起來。


    尤其是蘆笙。


    長這麽大,她到過最遠的地方,也不過隻是京城近郊一帶,如今能跟著小姐一路走走看看到江夏,自然激動非常。


    高興之餘,幾人得知明日就要出發,連忙又收拾起自己的東西。


    一時間,聽雨軒上下忙的不亦樂乎。


    林傾暖正琢磨著,該怎麽去同外祖父和外祖母提起去江夏的事,就聽門外有人稟道,“暖小姐,國公爺和老太君請您到大廳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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