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石屋外,青墨就趕了上來,“小姐,這麽晚了,您還要進去?”


    昨日小姐就沒讓他跟著,他知道她是有正事來的,可今晚,她竟然還要來?


    小姐的輕功現在已經超過了他,他勉強跟著,才不至於落的太後。


    林傾暖嗯了一聲,“你先迴去,我找蘇逸有點事。”


    她還沒弄清真相呢,當然得來。


    青墨斟酌了一瞬,黑眸看向她,“小姐,太子殿下若是知道——”


    “他知道也不會誤會我,”林傾暖的神色瞬間淡了下來,“你大可以告訴他這裏發生的事情。”


    說完,她就推門走了進去。


    青墨何時這般婆婆媽媽的了,竟也拘起了這些小節?


    難道這麽長時間,他還不了解她?


    青墨見她有些生氣,臉上頓時劃過一絲懊惱。


    好好的,他為何非要這麽說,提太子殿下做什麽,顯得他好像在為太子殿下盯著她似的。


    明明,明明他隻是擔心她,不想讓她同那個蘇逸走的太近。


    可怕她瞧出什麽,他隻能拿太子殿下當借口。


    結果,還是弄巧成拙。


    青墨的糾結,林傾暖並不知道,她一進石屋,就見蘇逸已經擺好了棋。


    她走過去,還未說話,蘇逸就淡淡開口,“你那個侍衛不錯,挺護著你的。”


    “那當然。”


    林傾暖自然不會在外人麵前說自家人的不好,盡管她對青墨今晚的表現挺不滿的。


    蘇逸笑了一下,沒說什麽,率先走了一步棋。


    林傾暖訝異的看了他一眼,“換走法了?”


    她還以為,他還會像昨日的走法。


    蘇逸見她跟上,又走了一步,“總不能一直輸下去,換個花樣。”


    林傾暖來了興趣,也換了走法,緊跟而上。


    兩人開始你來我往,但用來思索的時間,明顯比昨日長了。


    畢竟都是全新的思路,全新的走法,自然每一步都要三思而後動。


    “蘇公子似乎對昨日的下法很熟悉?”林傾暖不露痕跡的試探。


    蘇逸仿佛聽出來了,又仿佛沒聽出來,淡淡一笑,“之前同一個——朋友玩過。”


    說到朋友二字的時候,他明顯停頓了一下,語氣也不自覺添了絲暖意。


    “什麽樣的朋友?”林傾暖又問。


    這下,蘇逸終於抬頭看她了,“三小姐似乎對在下的事很感興趣。”


    林傾暖涼涼一笑,“彼此彼此!”


    她抬眸對上他的視線,“蘇公子,說正事吧!”


    雖然她對下棋也有些興趣,可今日來卻不是為了下棋。


    蘇逸微微一笑,吃掉了她的馬,“你瞧,這棋盤上的棋,看似安全,其實卻並不然,每一個棋子,隻要它在這個棋盤上,就有被吃掉的風險,不管它有多重要,多厲害。”


    林傾暖隻覺他話中有些意思,卻並不大明白。


    她反手吃掉他的車,揚了揚唇,“誰說不是?”


    丟了棋子,蘇逸卻並不慌張。


    他越河而行,直逼而上,林傾暖這邊的局勢頓時有些危急。


    “看棋局,若隻看一處,難免不會陷於被動,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雖說得容易,做起來卻並不簡單,”他薄唇微勾,“你以為我的目的隻是你的馬,卻不知,我著眼的是整個棋盤,是你所有的棋子。”


    林傾暖不慌不忙的破了他的攻勢,彎了彎唇,“可你最終的目的,還是我的將,所以,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蘇逸輕笑,“是,也不是,雖然隻有吃了你的將,你才能滿盤皆輸,可在我眼裏,它不過隻是一枚重要的棋子而已。”


    他抬眸看她,似笑非笑,“你的將和你的其他棋子,守望相互,換句話說,要想保住你的將,就必須先保住你的其他棋子,而保住其他棋子的前提,是要守護好你的將。”


    他的棋步很快跟上,威脅到了她各處的棋子。


    不知不覺中,林傾暖已陷入了被動,隻得忙於防守。


    今日他的攻勢很淩厲,每一步都仿佛經過了精細的算計,完全不似昨日。


    若不是知道都是他下的,她幾乎以為換了個人。


    很快,她就丟盔棄甲。


    事實上,因為她隻同小諾一個人下過,而她的下法又很固定,所以直接導致了她的棋藝也不是很高。


    如今遇到真正的對手,她很服氣。


    但盡管如此,她還是反手殺了他個旗鼓相當。


    雖然結局還是輸了,但總算不是太過難看。


    前麵的布局,終歸是起了些作用。


    見她臉上的神色有些挫敗,他微微一笑,“天下如棋局,棋子無大小,君主貴族,黎民百姓,皆為棋子,君無民不存,民無君不保,君民一體,方為太平。”


    林傾暖淡淡點頭,“蘇公子所言極是。”


    雖然她並不大明白他為何會同她說這些。


    難道他找她的目的,隻是如此?


    蘇逸收了棋局,視線望向外麵,聲音有些飄忽,“五行八卦,五國八派,相生相克,相守相殺,有時候你以為亂的是一方,滅的是一派,甚至死的隻是一門一人,可其實不然,因為執棋者,可能要毀的是整個棋局,亦或者說,是整個天下。”


    見他忽然將話題又轉到了家國天下上,林傾暖目光不自覺看向他,“蘇公子究竟要說什麽,不妨明言!”


    誰是棋子,誰又是執棋者?


    “天下如棋,我為棋子,三小姐若想護好你要護的人,就必須入棋盤,做棋子,至於能不能翻盤,皆看你的選擇,還有努力。”蘇逸目露深意。


    林傾暖笑了一下,“蘇公子是不是找錯人了,我是大楚百姓,也會盡我所力守護好大楚,可這天下,蘇公子說的未免太大了。”


    她沒忘記他之前的那句話,因為那句話,她對他的防備消除了很多,甚至還有些敬意。


    可她做不到他那樣,若是別國來犯,她一樣不會留情。


    她會守護好她的家人,她的愛人,她的大楚,但對江夏大魏那些國家,她並無責任,也無理由。


    蘇逸起身,為她看了一杯茶,自己也倒了一杯。


    林傾暖接了,但並未飲下。


    雖然她會醫術,也知道水裏並未下什麽別的東西,可她依舊不習慣對一個剛認識的人這麽放心。


    蘇逸並不在意她的反應,他淡淡一笑,“大楚皇子相殘,大魏國師擅權,江夏古妃惑君,南疆內亂不斷,南詔奸臣篡位,三小姐覺得這一切都是巧合?”


    沒等她說話,他目色微涼的看著她,繼續開口,“白府慘遭血洗,方家無故滅門,江湖紛亂又起,八派爭鬥不斷,蕭家財富不翼而飛,蠱禍橫行時隱時現,三小姐覺得這其中沒有聯係?”


    他說了這些,忽然又不繼續說下去了。


    點到即止!


    林傾暖皺眉想了一瞬,神色有些凝重。


    她不是沒想過這其中的聯係,可終究覺得還是巧合。


    誰能有本事,同時挑起五國紛爭,八派大亂?


    如今聽他一說,她也隱隱覺得有些不對。


    看來以後還要同雲頊提一下。


    隻不過現在——


    她極淺的勾了下唇,“這就是蘇公子找我的目的?”她眸中隱隱含了幾分深意,“但我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女子,你和我說這些,並無什麽用。”


    她的確沒這麽大的本事去影響天下,她能做的,隻是守護好她該守護的一切。


    萬一最後她真的同那隻黑手對上,她也不懼。


    當然,他的話也不是全無用處,最起碼以後她在遇到事的時候,會將這些事都連起來想一想,說不準還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是不是有用,三小姐以後就知道了,”蘇逸微笑,“還有一點,我從來都無輕視女子的意思。”


    林傾暖不置可否,笑著打趣,“蘇公子巴巴來找我一趟,告訴我這麽多,莫非我就是你口中的那個重要的棋子?”


    她心裏本沒這麽想,不過是想多套點話而已。


    “萬事皆有定數,你死他死,你生他生,他生,天下生!”蘇逸忽而意味深長的說了這麽一句話。


    林傾暖迴去的時候,還在琢磨著他最後的話。


    她琢磨了半天,難道他說的是雲頊?


    可為什麽,他之前又將目光放在淵兒身上?


    這個蘇逸,出現的突然,話說的奇怪,可偏偏,他卻這麽快就讓她卸下了防備。


    不過這些她也沒時間多想,在玉峰又住了一晚,她就同淵兒和寒兒一起下了山。


    期間她讓青墨又去石屋看過,那個蘇逸,果然已經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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