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皇瞧著蘭皇後哭哭啼啼的樣子,臉色愈發沉了,“別忘了,你是皇後。”


    蘭皇後見楚皇不僅不安慰自己,反而隱隱還有責怪之意,神情頓時難看到了極點。


    不過觸及到楚皇冷沉的眉眼,她隻得不甘的放開了他的衣袖。


    她深吸一口氣,換上了一副淒楚的表情,驀的跪倒在楚皇腳下,“皇上,太子無故來翊寧宮大鬧,不僅驚擾臣妾休息,還在翊寧宮大開殺戒,您若是再不管管,臣妾——臣妾哪裏還有麵目再掌管這後宮,唯有一死了之了。”


    說完,她又拿出帕子拭了拭眼睛。


    聞言,楚皇看向雲頊,“是這樣嗎?”


    不待雲頊說話,蘭皇後又搶在前麵言辭懇切的開口,“臣妾受點委屈不打緊,可太子畢竟是儲君,若是一直如此胡鬧下去,以後還怎麽執掌天下?”


    林傾暖眸色暗了暗,這蘭皇後,果然是不放過任何機會詆毀雲頊。


    楚皇卻沒有理會蘭皇後的表演,他沉沉的看向了雲頊,隱隱含了一絲怒意,“太子你說,究竟是怎麽迴事?”


    雲頊冷然的抬了抬下巴,“你不是都看見了嗎?”


    “放肆,朕看見什麽了?”楚皇雙眉怒豎。


    臭小子,當著這麽多下人的麵,也敢給他甩臉子了。


    他不是沒瞧見小丫頭的傷,也不是不知道雲頊素來是個有分寸的人,可他不說,自己難不成還要上趕著去給他做主?


    林傾暖見楚皇發了火,連忙悄悄拉了拉雲頊的衣袖。


    若不是她不方便主動開口,她就替雲頊說了。


    “喲,三小姐這是怎麽了,老奴上午去林府的時候三小姐不是還好好的嗎?”旁邊的李尚見父子倆又執拗起來了,連忙岔開話題。


    蘭皇後的心下意識一緊,狠狠的瞪了李尚一眼。


    林傾暖聞言,蒼白著臉解釋,“臣女——臣女不知何故惹怒了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就對臣女用了刑。”


    說著,她又感激的看了眼雲頊,為他辯解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太子殿下也是為了救臣女,這才來求皇後娘娘放過臣女,可皇後娘娘卻令暗衛對太子殿下動手,要殺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不得已這才還手——”


    “你胡說,他明明是直接闖進來的,不是本宮要殺他,是他要殺本宮,翊寧宮的人可都瞧見了。”蘭皇後一聽林傾暖的話,頓時火冒三丈。


    林傾暖明顯是被嚇壞了,下意識向雲頊的懷裏縮了縮,小聲道,“翊寧宮都是皇後娘娘的人,自然都聽皇後娘娘的吩咐。”


    “你信不信本宮今日就打死你!”


    蘭皇後瞧著林傾暖此刻一點兒都沒有了私下麵對她時的氣焰,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上前就要教訓她。


    雲頊眸中殺意一閃而過。


    “夠了,”楚皇將蘭皇後扯了迴來,“注意你的身份,朕問你,林三小姐犯了什麽錯,你要對她用這麽重的刑?”


    蘭皇後沒想到楚皇一點兒沒有為她做主的意思,反而質問起她來,臉上不由浮起幾分傷心之色。


    “皇上,太子私闖翊寧宮的事,您就不管了嗎?”她冷冷一笑,“臣妾不過就對她略施薄懲而已,你就來向臣妾興師問罪,你怎麽不問問她,是怎麽頂撞臣妾的?”


    “無緣無故的,她頂撞你做什麽?”楚皇怒聲道。


    這可是頊兒看中的丫頭,雖然他還不怎麽同意,可旁人也不能動她,還用了這麽重的刑,若是有個什麽後遺症,以後還怎麽做頊兒的太子妃?


    蘭皇後不敢置信的看向楚皇,“皇上,您就這麽相信她?是不是您也被這個小狐狸精迷了心——”


    “啪——”


    一聲輕響,場中的人頓時都愣住了。


    蘭皇後吃驚的捂著臉,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皇上,您打我?”


    楚皇的臉色擺明了不好看,“你身為皇後,卻滿嘴胡言亂語,朕這巴掌是讓你清醒清醒。”


    “臣妾很清醒,”蘭皇後瞬間便崩潰了,她尖著嗓子指著雲頊,“他私自闖宮,打死臣妾的暗衛,皇上都不追究了麽?”


    雲頊眸底劃過一陣不耐,冷冷的看向她,“皇後娘娘要同本宮算賬,本宮也有賬沒和皇後娘娘算完,不過現在,本宮沒空。”


    他現在最擔心的是暖兒的傷,沒心情和她在這裏扯皮,等安頓好暖兒,他自不會放過她。


    蘭皇後被雲頊盯的心裏發毛,聲音也不自覺弱了下去。


    雲頊又看了眼楚皇,“誰是誰非,兒臣自會向父皇當麵稟明。”


    說罷,直接抱著林傾暖急匆匆離開了。


    蘭皇後見雲頊走了,立刻又向楚皇控訴,“皇上,您就讓他這麽離開了?”


    楚皇冷冷瞥了她一眼,“你自己做的事,自己知道。”


    蘭皇後聞言,頓時便有些心虛,“臣妾——臣妾做什麽了?”


    楚皇懶得理她,哼了一聲,“李尚,迴宮!”


    出了翊寧宮,林傾暖忍不住笑了,她是真沒想到,皇上竟然會出手打蘭皇後,不過瞧著還真是解氣的很。


    雲頊見她傷成這樣還能笑得出來,頓時便有些無奈,不過心裏的陰鬱也跟著消散不少。


    暖兒無事,他總算是稍稍放下了心,隻是想著她的腿傷,他又止不住的心疼,腳下也不由加快了步伐。


    林傾暖瞧著雲頊的方向顯然是東宮,連忙道,“阿頊,帶我迴寧國府。”


    雲頊腳步不停,“我先迴東宮看看你的傷。”


    不看看,怎麽放心的下。


    “不——”林傾暖搖搖頭,眉宇間浮起幾分急切,“我必須迴去看看表姐是否安全迴來才放心,阿頊,聽我的好嗎?”


    雲頊是從禦書房出來,才聽青玄說了謝府和寧國府的事,仔細一打聽,寧宛如果然失蹤了。


    他知道暖兒必然會著急,連忙趕去了林府,卻得知暖兒已經被召進了宮,他來不及去寧國府,便又馬不停蹄的趕到了翊寧宮,這才將暖兒救下。


    他知道寧國府對暖兒的重要性,見她幾乎都是在央求他了,隻得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不過考慮到寧國府距離皇宮尚有一段距離,他又讓青墨找了輛馬車和水,抱著林傾暖上了車。


    一上馬車,將林傾暖放下來,他便小心翼翼撩起了她的裙擺。


    見她的小腿和膝蓋處鮮血淋漓,幾乎已經浸透了褲子,他的眸中不由浮起沉沉的痛色,手微微顫抖,遲遲不敢去碰她的傷。


    心裏愈發自責不已。


    她的暖兒,竟然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受了這麽殘忍的折磨。


    林傾暖白著臉笑了笑,“不礙事的,就是出了些血而已,你知道的,我又不怎麽怕痛。”


    雖是這樣說,可這般嚴重的傷,又哪裏會不痛,隻是比起前世來,她還真不放在眼裏。


    雲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逞能,眸中的心疼愈發濃重了。


    他小心翼翼的將她的腿放到他的腿上,然後極輕極輕的將她的褲子撩起來,見那原本白皙如玉的小腿上遍布著細小的血洞,正向外汩汩冒著血,他的眼睛倏地紅了。


    剛要為她清洗傷口,便見她的腿不自覺縮了一下。


    他頓覺心疼的不行,連忙停下了動作。


    “疼麽?”


    林傾暖觸及到他發紅的眸子,連忙搖頭,“不疼,你安心上藥就行。”


    雲頊想了想,忽然將左手的束腕解了下來,將手臂遞給她,“你若是感覺疼,就咬著我。”


    他知道她疼,可這藥必須得上,血再流下去,他擔心她的身子受不住。


    林傾暖頓時哭笑不得,抱著他的手臂柔聲道,“我哪裏舍得。”


    見她臉色白的嚇人,他隻得忍著心疼為她清洗了傷口,一點一點將藥灑在她的傷口上,而她這次,卻再沒有表現出痛的樣子。


    上完藥,他又細細包紮一番,將她的裙子放下,柔聲安頓,“等一會兒去了寧國府,讓大夫再重新瞧一下。”


    馬車裏條件有限,他也隻能大致為她上藥包紮。


    林傾暖點點頭,見他的衣袍上沾滿了血汙,頓時便有些歉然,他那麽愛幹淨的人,此刻卻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狼狽。


    “暖兒,以後不要再做這樣的傻事了,就算是為了我,好嗎?”雲頊將她攬到懷裏,痛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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