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樓主年紀小,沒有在意。在夢裏,她對我很溫柔,總是陪我玩這個玩那個,做噩夢的時候,她也會出現,幫我趕跑那些可怕的夢魘。


    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夢見她的次數少了,而她一直都是是那個樣子,沒有跟我一起長大。


    直到幾年前,樓主離開家鄉獨自在外麵上大學。同時,我也交了我人生中的第一個男朋友。


    可能是樓主的眼光太差,和第一個男朋友交往了一個月左右就被劈腿了,就在我們分手的第二天,他和一個女生去夜店狂歡,遇見了女生的前男友,雙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他被砍進了醫院。


    當天晚上,我夢到了她,夢裏麵,她還是那麽溫柔。當時我並沒有把兩件事情聯繫在一起,隻當做是一個巧合。


    大三那年我又交了一個男朋友,他性格開朗,對我也是百依百順。但是他有個毛病,喜歡喝酒,幾乎每天都和同寢室的朋友出去喝。


    有一次他喝多了,我去接他,我嘮叨了他幾句,他就打了我一耳光。樓主決定要和他分手,第二天他酒醒了之後就各種來跟我賠禮道歉,甚至跪下求我不要離開他,還保證以後再也這樣了。


    我心軟,答應了他。前幾天還好,他就像他保證的那樣,每天都陪著我,不出去和他們喝酒。可是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他又開始喝酒,我去找他分手,他再一次打了我,還威脅我,如果我敢和他分手,他永遠都不會讓我好過。


    可是第二天,他——】


    「嗚嗚嗚——」


    秦決還沒看完帖子,就被臥室傳來的聲音給打斷了。


    他停住手上的動作,安靜地聽著裏麵的動靜。


    「嗚嗚嗚——」像是有什麽人在哭。


    看向自己的臥室,秦決微微蹙起眉頭。


    握緊手機,秦決把動作放到最輕,往自己的臥室走去。隻是站在門口,就能夠感覺到一股攝人的寒氣撲麵而來,他頓時心裏一沉,一把推開門,就見一個高大的身影蹲在地上,背對著門,隻露出一個有些熟悉的後腦。


    「嗚嗚嗚——嗚嗚嗚——」這聲音很小,又很詭異。


    若不是長期在安靜的地方待習慣了,秦決還真不一定能聽到這聲音。


    他眯起眼睛,當看得真切後,越發覺得那身影似曾相識。


    活了二十六年,這是秦決第一次懷疑自己眼睛看到的東西是否是真實的。


    他的嘴唇翕動兩下,好長時間才說出話來,「郭、郭澤陽?是你嗎?」


    那身影緩慢地轉了過來,半張臉埋在陰影裏,眼裏閃過一道奇怪的光。


    透過客廳的光亮,秦決看清楚了他的臉。「你——」


    他張開嘴,話語隻起了一個頭便突兀地停住。


    麵前的這個人,沒有腳。


    千言萬語梗塞於口,秦決隻覺得從手心一直涼到腳心。他想過千萬種和郭澤陽重逢的場景,卻沒想到會是現在這樣。


    隻是兩年時間,誰能想到,他們竟然就已經天人相隔?


    他強擠出一絲笑容,緩了幾遍,才擠出一點點聲音:「……好久不見。」


    這聲音艱澀得仿佛從岩石上打磨過一樣,尖銳難聽到刺耳,可秦決沒有功夫去再在意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他緊盯著這張年輕的臉,屏息等待他的迴應。


    郭澤陽的視線與他對視,那雙琥珀色的瞳孔被陽光映著,幾乎顯出幾分無機質般的漠然,就在秦決幾乎被他看得心驚肉跳時,他卻歪著腦袋,顯出了一臉的迷茫:「你認識我?」


    「……」


    頓了好一陣子,秦決才反應過來——郭澤陽這是……失憶了?


    隻是現在郭澤陽失憶了,不記得自己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麽來到這裏,甚至不記得他是誰,自然也就什麽都問不出來。


    麵對這樣一個完全變成了一張白紙的曾經戀人,秦決的心情也是相當複雜,現在對方這樣的狀態,他也不可能放任對方在外麵自己晃蕩。


    「秦決。」


    聽到他說話,郭澤陽立刻反應道:「你的名字?」


    「嗯。」


    郭澤陽點點頭,本來迷茫的臉上瞬間露出一點燦爛笑意,「你的名字真好聽。」


    【你的名字真好聽。】


    秦決有些恍惚,當初他剛認識郭澤陽的時候,對方也是這樣說的,他還記得當時對方的模樣,也是這樣爽朗地笑著,他就是被對方那兩顆小虎牙咬住了魂兒。


    郭澤陽漂浮在半空中,又問道:「那我叫什麽?」


    「郭澤陽。」秦決走過去,更靠近地看他。看郭澤陽現在的樣子,應該是剛死不久,這樣的遊魂沒有被鬼差帶走,就說明他是橫死的。


    可是橫死的冤魂,身上卻沒有戾氣,可能連郭澤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想到這裏,秦決的心更疼了,沒有他的這兩年,郭澤陽到底經曆了什麽?


    「這是你家嗎?還挺大的。」郭澤陽沒有注意到秦決臉上的悲傷,左右環視之後,便自顧自地想要飄出房間。


    秦決聽到他的話,立刻抬起頭,「等——」


    隻不過還沒等到他把話說出口,郭澤陽已經飄了出去,然後瞬間發出一聲慘叫,猛地又縮迴房間裏。


    秦決的心頓時空了一拍,趕忙上去查看郭澤陽的情況,對方本來半透明的身體現在像是被凝結了一般,翻卷出一股焦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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