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眥剛想要衝過去救下唐情,卻見到齊遠護在武巧巧身前,她停了下來,站在原地,武巧巧挑了下眉,說不出的討厭。


    武巧巧提高了聲音:“唐隱,若是你殺不了葉眥,那我就放幹淨唐情的血。”說完,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來,在唐情的脈上劃了一刀。


    唐情痛唿出聲來,鮮血沿著手臂落在地上,溫熱的血還帶著一絲腥味,唐隱速度快上了一些。


    他的唐情,在等他。


    武巧巧笑了下:“葉眥,你知道我為何還要留在此地嗎?因為我要看著你失敗的樣子,我要親眼看到清風門毀於一旦,我要讓你們所有人,下去陪我父親!”


    她的聲音越來越大,那些歹毒的話,一點也不像是曾經的武巧巧說出來的,蘇泯眉目清冷,一麵應接著唐隱的招式,一麵抽出空來答道:“武掌門不是我殺的。”


    武巧巧一愣,笑了一下,眼中含著對於蘇泯的繾綣之意,她終於是露出了得意之外的另外一種神色,她疲倦地捂住自己的眼睛:“當然不是你,因為啊……”


    “他是我殺的。”


    眼角落下淚來,除了齊遠之外,所有人都露出了驚訝的神情來,武巧巧,竟然殺了自己的父親。


    看著眾人的目光,武巧巧移開了自己的手:“可是我不是故意的,他不讓我和蘇泯在一起,我想和蘇泯在一起,我就拿了一條繩子,從背後……就這樣,這樣勒住他。”


    她忽然放開唐情,一把掐住了自己的脖子,齊遠眼皮微動,一把將武巧巧抱在了懷中,武巧巧這才迴過神來,笑著又在唐情的手上劃了一刀。


    “我把他給勒死了,然後,我好怕被人發現啊,我就在他的脖子上劃了一刀,就像是這樣!”說著武巧巧又在唐情的手臂上劃了一刀。


    唐情煞白的臉上,毫無血色,讓人心疼。


    “唐隱啊,你可得快些了,你的唐情,撐不住了。”武巧巧冷笑了一聲,“既然如此,你不如,自刎如何?”


    語氣裏充滿著玩味,聽到武巧巧這句話的時候,唐情無力地動了一下,隻想要掙脫武巧巧的手。


    可是一個柔弱的受傷的小姑娘,此刻怎麽樣都掙脫不開,眼裏都擠出了眼淚來,她弱弱的聲音嘟囔著:“你放開我,你放開我,你放開我。”


    唐隱終於是停下手來,一步一步地朝著武巧巧而來,葉眥往前擋了一下,唐隱停了下來,輕輕笑了下:“葉眥,對不住了。”


    她指尖一抖,穿過她朝著武巧巧而去。


    此時,比葉眥更慌的,還是唐情,她眼中的淚水,宛如斷線的風箏,再也控製不住,珠子一般往下掉。


    “唐隱,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唐情仰著下巴咧嘴一笑,清淺的話語裏,除了柔弱之外,還有便是,無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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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九


    武巧巧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一切,葉眥想要上去給武巧巧一刀的,卻被蘇泯給攔了下來,她這個人啊,看起來沒心沒肺,事不關緊的模樣,其實在心底裏,最是重情。


    蘇泯是這樣,唐隱也是這樣。


    唐情虛弱地咧嘴笑了笑,涼風灌進她的嘴裏,讓她劇烈地咳嗽起來,手腕上的傷口流血加快了些。


    “唐隱啊,我在家裏的槐花樹下,埋了一壇新釀的酒,要等五十年才能挖出來,我還想著,等我們老了,就一起坐在槐花樹下,喝那一壇酒。”


    唐情說話的時候,眼睛盯著唐隱,亮的可怕,那雙眼中,除了唐隱,再無他人,涼風吹得她的裙底微揚,帶著冷意。


    她忽然自嘲地笑了笑:“可是啊,五十年後的你,指不定還流連煙花柳巷,被老鴇扣在哪兒,我抱著那麽一壇酒來贖你。”


    “浮生夢長,可我唐情這一生,最香醇的東西不是我手下的酒,而是你啊,唐隱。”


    唐隱似乎是有所察覺一般,知曉唐情要做什麽,剛想要撲過去,忽然看到柔弱的唐情撲到武巧巧的身上,嚇得武巧巧花顏失色。


    “齊大哥!”武巧巧尖叫了一聲。


    齊遠手中銀月彎刀出鞘,唐隱眼中寒光一閃,隻見撲倒武巧巧的那個姑娘,迴過頭來,嫣然一笑,銀月彎刀從她的小腹穿過,血濺在唐隱的臉上,濺在武巧巧的臉上。


    葉眥張了張嘴,手指摳在衣裙之上,她奪過蘇泯手中的清霜劍,一把撲了上去,朝著地上的武巧巧,一劍過去,劍雖然快,可是更快的是那一把銀月彎刀。


    即便之前齊遠受了傷,可葉眥依舊不是對手,蘇泯沉下眼眸,一把抱住了葉眥的細腰,拿過清霜劍來,又與齊遠鬥了起來。


    接著,竹葉峰的那些弟子接連而來,各種招式朝著蘇泯而去,就在這時,一道劍光而來,護在蘇泯身後,黑色的巨劍被那人拿在手中,像是拿著一把普通輕巧的劍一般。


    唐隱抱住唐情,汩汩流出的鮮血怎麽也止不了,他用手壓著傷口,血透過手指縫漏了出來,他無力地嘶吼著,風流浪子唐隱,終有一日露出了悔恨來。


    他最喜歡的人,他那麽喜歡的唐情,真的要離開了。


    唐隱抱著懷中的人,臉色蒼白,臉上濺了幾滴血,像是寒梅淩雪,他抱得更緊了一些,唐情虛弱地抬起手來,拉住了唐隱的衣衫,喘了一口氣:“若我、不在,你、你要在五十年、年後取出那壇酒,到、到我墳前。”


    她的手終於是抓不住唐隱的衣衫,如此反覆了幾次,也抓不住了,唐情半闔著眼睛,看著唐隱最後一眼,嘴角拉扯出一抹笑意來:“隻願,那時你、你還記得我的,忌日。”


    願你還記得我的忌日。


    唐隱察覺到懷中之人的變化,他睜大了眼睛,將懷中沒了氣息的人緊緊抱在懷中,心中像是被一隻豹子咬壞了一般,痛,真的很痛,痛入骨髓。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可是他突然想起來,那個喜歡撐著下巴,提著一壺酒趴在他窗欞上,聽他說話的姑娘,在前一刻,不在了。


    魂歸於天。


    唐隱眼睛裏布滿了血絲,他還是不肯放開唐情,嘴裏還在嘟囔著什麽,終於,還是像一個孩子一般大哭了起來。


    葉眥過來,拉了唐隱一把,唐隱反手甩開了葉眥的手,葉眥站在一邊,刀光劍影從身邊而過,恩怨情仇再難消。


    武巧巧突然笑了起來,看著麵前的一男一女,隻覺得心中痛快,她不能夠得到的感情,別人也休想得到!看著這生離死別,真的是讓人痛快。


    她蹣跚著,似是癲狂一般笑著:“唐隱啊唐隱,你自詡風流,卻仍過不了一個情字,你為什麽不一起去死?那樣,黃泉之下,唐情也不會寂寞了啊。”


    葉眥一記刀眼過去,拉住唐隱的衣衫:“唐隱你不要聽這瘋子胡說!”


    唐隱肩頭一動,嗬嗬笑了兩聲,眼淚大滴大滴往下落,他和著眼淚,冷冷地勾了下唇角:“是啊,我就該和唐情一起去死的,我怎麽還活著,可是唐情死了呢!”


    他撿起落在地上的長劍,緩緩站了起來,葉眥心中覺得不妙,一把拉住唐隱的手,唐隱反過手去,朝著她微微笑了笑,她手中一頓,終於是將手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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