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王瘦聽著報價,咋舌不已,對女人的消費能力相當震驚了,王胖推測道:“那個鬼揪著她不放……”


    王瘦說:“是因為仇富吧!”


    不等王胖開口,王瘦繼續說:“我最想不通的就是陳舒珊怎麽會和那種人扯上關係,肯定是仇富沒跑了,看別人長得漂亮家裏還有錢,心裏不平衡。”


    南洞門弟子向來不多話,對於杜肚這個昔日的同門師弟也吝嗇到沒有多看一眼,替三位女士開門,姑娘們走了出來。


    北洞門連忙讓開堵著的門口,三個姑娘轉戰別店,梁楚看著她們的背影,突然發現在咖啡廳一起說話的兩個男人好像沒有跟過來。現在還沒有逛出多遠,梁楚看停車的地方,用力迴想那兩人什麽時候不見的。兩個大男人不會和三個姑娘擠在一輛車裏,而後麵的車輛則是南洞門的車,再往後就是另外幾個道士和北洞門。


    梁楚問王胖:“不是還有兩個人嗎,去哪裏了?”


    王胖說:“走了啊,好像找人去了。”


    那就奇怪了,找了什麽人,能讓陳舒珊這麽放心?


    逛街三個多小時,王胖王瘦叫苦連天,好在快結束了,日落西山,三個姑娘總算告一段落,準備打道迴府。令人敬佩的是這三位女士,買了一堆東西讓人搬,搬運工也得穿著幹淨、眉眼周正,像北洞門的歪瓜裂棗,女士們連幹活也不用。


    一路往迴走,王胖王瘦湊在一塊小聲說話,梁楚的麥麗素還沒吃完,包裝讓他攥的濕津津。現在已是黃昏,一天工作結束,街上的人明顯變多,身邊形形色色的人走過,無不是一臉疲憊。


    正走著,前麵突然傳來喧鬧聲,聲音很熟悉,正是陳舒珊。


    收了人家錢,就得幫人家的忙,幾人互看一眼,臨到一天結束反而出事了?也是,畢竟天快黑了,陽氣退位,陰氣蔓延,王胖王瘦神色肅穆,打起精神來,快速走了過去。


    前麵人群圍出一個圈,中間是事故現場,包圍圈裏站著三位女士,陳舒珊一馬當先,臉色極為難看,抹了粉也遮不住的鐵青。很明顯遇到什麽糟糕透頂的事情,好心情被一掃而光。


    連忙撥開人牆走了進去,看到包圍圈裏還有倆人,一老一少,老人摔倒在地上,旁邊領著一個小女孩,王瘦稀奇道:“碰瓷兒?”


    王胖捋起袖子,哼道:“碰到胖爺爺算你倒黴,打不死你丫的。”


    第60章 惡鬼的小新娘


    然而很快這個疑問就被推翻, 不是碰瓷兒, 那老人和小女孩頭也不敢抬, 一邊說對不起,一邊在地上慌慌張張地撿東西。


    低頭一看,這才發現地上打翻一個竹籃子,籃子裏裝著紅艷艷的楊梅, 抱著幾瓶冰凍的礦泉水降溫。盛夏季節正是吃楊梅的季節,小女孩十歲左右,個頭不高,穿著校服,身上挎著一個買東西贈的小包, 上麵還印著糧油用品的字樣。看起來像是沿街叫賣楊梅的。這邊路口人流量很大,處於中心街區, 公交線和地鐵線在這裏匯聚,聚成極為繁榮的交叉點, 這麽一籃楊梅, 又是新洗好的,拿了就能嚐個鮮, 運氣好的話一天能賣兩筐。


    路上人來人往,有路過的好事者問:“怎麽了這是, 都在這裏幹嘛?”


    旁邊有知情的人民群眾解惑:“這老頭是不是發病了啊, 我剛才看到他走路都走不穩,不小心撞到了這位小姐。”


    跟在陳舒珊身後的黃裙姑娘關切問道:“舒珊,你沒事吧?”


    陳舒珊冷麵霜目:“晦氣。”


    小女孩動作微頓, 抬頭飛快看陳舒珊一眼,抿起嘴唇,繼續幫爺爺撿楊梅。


    陳舒珊對上小女孩的眼睛,神色更加不悅,像是被人無禮冒犯,滿臉盡是難以掩飾的厭惡和諷刺。尖尖的高跟鞋頂一腳踢開滾到她腳邊的楊梅籃,裏麵小半籃幹淨楊梅登時又滾了一地。


    小女孩沉不住氣,眼裏怒火中燒,抬頭大聲說:“你幹嘛!我爺爺又不是故意撞你的,我們說對不起了!你把他推到了,你的道歉呢?!”


    老人握住小女孩的手,慢慢說:“哎,娃子,不要這樣的嘛……”


    小女孩憤憤哼出一聲。


    老人手裏抓著兩顆楊梅,一張臉皺紋密布,像是大旱的黃土地迸開的裂紋。他扶著孫女的手站起來,不斷向陳舒珊鞠躬——或許不是鞠躬,老腰不中用,上下起伏的弧度實在很難看出什麽:“對不住,老頭子不是有心的嘛,小姑娘火氣不要太大嘛,我們車在那邊,送你一些楊梅吃好不好呀?”


    陳舒珊一動也不動,不知是被小女孩挑起了怒火,還是其他的什麽,她像是很多情緒積在一起,在這一刻終於得以爆發。陳舒珊極力忍耐,一字一頓地問:“你們這些人……不該都去死的嗎?”


    那瞬間,老人和小孩都愣住了,表情出現幾秒鍾的空白。


    陳舒珊說完石破天驚的一句話,她輕攏耳根的頭發,姿態依然優雅,溫言道:“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活著是為了什麽,為社會做過什麽奉獻?你們有什麽臉麵活著,你們穿這些衣服出來……”她指點著老人的汗衫、女孩的校服:“不丟人嗎?就算不尊重自己,不在乎,也不在乎別人怎麽看嗎?你們自己聞聞,身上都是什麽味,攢了多少細菌……你們迴家,也會洗澡的嗎?”


    陳舒珊很矜持,聲音很輕,像是在說悄悄話,外麵的人聽不太清,然而想保護她的、就在她身邊的道士們聽得無比清晰,臉上現出訝然之色。王胖梁嫣睜到最大,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情。


    她怎麽以這樣漂亮的一副容貌,這麽輕柔的一把語氣,說出這番話來?


    陳舒珊身後的兩個女孩輕掩口鼻,絲毫沒有感到不妥,黃裙姑娘和綠裙姑娘拉住她說:“舒珊,你不要離他們太近。”


    陳舒珊彎眉一笑,推開兩人的手:“雪蓉,寧冉,你們不用管我。”


    黃裙姑娘——劉雪蓉道:“這些社會的垃圾、毒瘤、渣滓和廢物,你和他們說再多,費再多口舌,以他們的階層也不能理解。”


    程寧冉蔥白的手搭上劉雪蓉的肩膀:“是啊,怎麽不去死呢,苟延殘喘什麽。你今年七十?八十?還有幾年活頭,既然這樣辛苦,幹脆祖孫倆一起去了吧。”


    陳舒珊屈尊俯身,輕蔑道:“說起來我特別好奇,你們現在住哪裏,是在垃圾堆裏嗎?你們吃什麽,在垃圾裏麵撿東西吃嗎?哈哈,你們這些人,抱歉,不是針對你們兩個,我是說你們所有人,又窮又髒,還有那些流浪漢、要飯的叫花子,你們無處不在,就往人多的地方紮,走到哪裏都能看到你們,像是病毒一樣死賴著,和陰溝老鼠有什麽區別,多少傳染病是從你們這些人身上滋生和傳播?政府為什麽不出一道法令,把你們這些老鼠聚集到一起,和正常人分開。真不敢相信和你們生活在一個地球,你們一代一代繁衍,害人害己,難道還想讓你孫女過同樣的生活,和你一樣辛苦嗎?”


    老先生的臉像是一塊經年沒洗的幹抹布,臉上現出一絲茫然,似乎沒有完全理解她的話。他抬起頭來,老邁渾濁的眼睛充滿淚水:“你、你……”


    他忍氣吞聲,到了這把年紀,早失去了年輕人的血性和銳氣。他向盛氣淩人的千金小姐低頭,長長嘆了口氣。


    小女孩卻跳起來,擋在老先生麵前,臉蛋漲紅大聲說:“你胡說八道!我學習很好的!我以後讓爺爺住大房子!你才是老鼠!老鼠老鼠老鼠!”


    圍觀群眾被她吼得一臉莫名。


    程寧冉嗤笑一聲,想到什麽可笑的事情,輕聲漫語:“跳什麽腳,你知道什麽事禮儀和淑女嗎?學習好有什麽用,骨子裏還不是一樣卑賤和沒教養,披上龍袍也不是皇帝。”


    小女孩呆呆愣住,吃力地消化她說的話。


    程寧冉不再看小女孩,朝陳舒珊說:“舒珊,我早就跟你說過了沒用……和那個人如出一轍,他們根本聽不懂。”


    劉雪蓉道:“舒珊也是一片心意,不然平時誰會和他們說這些,良言總是逆耳不是嗎。再說現在不是還有人自不量力,想要捲土重來報複我們是不是?”


    陳舒珊的眼神變得冰冷:“那個low貨,她有本事第一天就讓我知道她是誰,掖掖藏藏算什麽好漢,我陳舒珊會怕了她?笑話,居然還敢找我,變成鬼了又怎樣?她怎麽可以恨我,她該感謝我,世界本就不公平,人生來就分高低貴賤,我是讓她從哪裏來迴到哪裏去,是什麽人,就該過什麽生活。我是好心,教她做人的道理。”


    陳舒珊下巴微揚,不知是在對別人說,還是對自己說:“上次我們贏了,這次也是一樣的。這個結果不會有人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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