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北京迴來,張晨馬上去了海南,這次在北京,他們拍下姚芬的兩幅畫,“河畔油畫館”拍下一幅,吳朝暉拍下一幅,劉立杆和劉芸他們也想拍,被張晨勸住了,和他們說,後麵的拍賣會還可以拍,這次就先讓給別人。


    舉牌的人很踴躍,說明張晨他們前期的造勢不錯,氣氛哄炒起來了,有不少藏家都對姚芬的作品很敢興趣,特別是看到張晨這麽大力推介,“河畔油畫館”又收藏了,覺得後市肯定看漲,現在必須先下手為強。


    姚芬的五幅作品,最貴的拍出了八百五十五萬人民幣,最低的也拍出了四百二十萬,這在國內女油畫家當中,已經可以算是很不錯的價格。


    張晨他們還沒有迴到杭城,就有記者搶先去了杭城,找到小樹和姚芬,對他們進行了專訪,文章在網上出來,張晨在機場的時候看到了,文章裏說,小樹和姚芬,是中國油畫界繼劉小東和喻紅之後,又出現的一對神雕俠侶。


    張晨從海南迴來,司機小盛到機場來接的他,車還在機場高速上,張晨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看,是小芳,趕緊接了起來。


    電話一通,小芳就在電話裏氣喘籲籲地叫著:“親愛的,媽暈倒了,已經被送到市一醫院,我和劉芸正趕過去,淑珍姐已經過去了,她剛剛打你電話沒有打通。”


    張晨心裏咯噔一下,問:“你媽還是我媽?”


    “你媽,我媽也在,兩個老太太在龍翔橋逛,你媽突然就暈倒了。”小芳急急地說。


    張晨也急了,問:“嚴重嗎?”


    “現在我也不知道,我媽又說不清楚,你現在在哪裏?”


    “還在機場高速。”


    “那你直接去醫院吧。”小芳說。


    張晨說好。


    張晨和小盛說:“去市一醫院。”


    說完,張晨身子往後一靠,閉上眼睛,心怦怦地亂跳,他雙手握緊拳頭,竭力使自己平靜下來,這個消息,太讓人意外了,他媽媽身體一直很好,平時連感冒都很難得,怎麽會突然就暈倒了?


    張晨有些不信,但想到老劉的突然去世,又覺得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在張晨他們家裏,脾氣最臭的是老張,但其實,家裏的主心骨,一直都是天天碎碎念的媽媽,有時候就連老張,很過分,惹火了張晨媽媽,她要是發起脾氣,老張一樣會怕,隻是他媽媽很少有發脾氣的時候。


    家裏人多起來,特別是小芳的爸媽也從重慶過來杭城之後,張晨媽媽就更少發脾氣,在這方麵有意地控製自己,即使老張很過分,她也是不輕不重數落幾句就算了。


    老張和小芳爸爸兩個墾荒戰士天天在一起,說老張說過頭了,張晨媽媽擔心小芳爸爸會多想,不是怕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嘛。


    張晨覺得,在家裏,他媽媽就像是粘合劑,把他們這麽多人粘合在一起,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張晨不知道家裏接下來會怎麽辦。


    張晨先是和小昭在一起,後來又和小芳在一起,他媽媽和這兩個媳婦的關係都很好,把她們就當是自己的女兒一樣,包括有一段時間,張晨和賀紅梅在一起的時候,他媽媽和賀紅梅也很好,兩個人最後分手,他媽媽還惋惜了很久。


    直到張向北結婚,賀紅梅從日本迴來,他媽媽看到賀紅梅,還是當自己家裏人一樣。


    張晨坐在副駕座,長長地歎了口氣,司機小盛看看他,想說什麽又沒有說,隻是加了油門,讓車子嗖嗖地朝前竄。


    車開在錢江二橋,過錢塘江的時候,張晨睜開眼睛,他拿起了手機,撥給譚淑珍,電話接通,張晨才說了半個“喂”,譚淑珍就打斷他:


    “阿姨已經送到住院病房了,520……”


    譚淑珍話說到一半,張晨聽到電話裏有人叫著“譚董”,然後譚淑珍和對方說著“你好你好,施院長,謝謝你!”,然後電話就斷了,張晨知道譚淑珍那邊在忙,已經找了關係,不管他媽媽得了什麽病,醫院已經開始動用最好的醫療資源。


    張晨沒有再撥過去打斷譚淑珍,隻是在心裏一個勁地反複滾動著,520,520,520……


    小盛把車剛在市一醫院大門口停下,張晨猛地把車門打開,車門差點撞到一個四十多歲的婦女身上,嚇了她一跳,她瞪了張晨一眼,罵道:


    “井死啊!(找死)”


    張晨也懶得和她計較,說了一聲“對不起”就跑開了。


    張晨到了住院部,幾部電梯門口都等著不少的人,他看看幾部電梯都還在上行,沒有一部是下來的,張晨等不及了,他推開邊上安全通道的門,一路跑著跑上樓去。


    跑到了五樓,一把推開了安全門,眼睛朝兩邊睃尋著520,快跑到520門口的時候,520的門開著,從裏麵傳出很多人說話的聲音,張晨一聽,人差點就癱到地上。


    張晨長長地鬆了口氣,這才發覺自己的後背都濕透了,他聽到從裏麵傳出了他媽媽說話的聲音,聲音很宏亮,底氣很足,還有譚淑珍和劉立杆的笑聲。


    張晨走進去病房,看到他媽媽半躺在床上,正和譚淑珍、劉立杆、小芳媽媽他們在說著話,張晨趕緊過去,問:


    “你怎麽樣了?”


    張媽媽笑道:“我沒有事啊,就是眼前一黑,昏過去一下,過了一會,自己就醒來了。”


    劉立杆說:“阿姨醒來之後,可牛逼了。”


    穀髯


    “怎麽了?”張晨問。


    “你問你媽,讓她自己和你說。”劉立杆叫道。


    張晨媽媽一個勁地笑著,就是沒說,還是小芳媽媽和張晨說了,張晨也笑起來。


    兩個老太太一起在龍翔橋市場逛著,今天是周六,市場裏人很多,兩個人逛到了一家賣紐扣的店,看到這裏有各種顏色和大小的襯衫紐扣買,就想挑一些紐扣迴家備用,店老板拿出一個紙箱子,紙箱子裏的紐扣很雜,什麽樣式的都有,讓她們自己挑。


    兩個人蹲下來,在紙箱子裏翻找著,張晨媽媽和小芳媽媽說,挑七顆一樣的湊成一副,這樣,要是有扣子掉了找不到,就可以把一件襯衫上的七顆扣子全部換掉。


    男男女女,各種式樣和顏色的扣子,她們一共挑出了二十幾幅,張晨媽媽站起來準備付錢的時候,突然覺得眼前一黑,人往後麵倒去,倒在了走廊裏。


    小芳媽媽一看到她暈倒了,也嚇壞了,趕緊想去扶她,周圍的那些人,包括攤主,看到有個老太太暈倒,不僅沒有過來幫忙,反而都躲開去,在她們四周圍成一個圈,就是沒有一個人敢走過來。


    小芳媽媽一個人,想扶她起來也扶不起,這個時候,張晨媽媽睜開了眼睛,後腰這裏一陣一陣的痛,想站也站不起來,她一看邊上這些人,馬上明白了,朝他們叫著:


    “快幫幫我,我有醫保,我兒子和媳婦都很有錢,我保證不會訛你們。”


    邊上的那些人聽老太太這麽說,這才有人上前幫忙,扶她起來,坐在攤主搬過來的椅子上,還有人幫助打了120,120到了,又有人幫助抬上擔架,送到電梯口。


    “現在怎麽樣?”張晨問譚淑珍。


    “都檢查過了,沒有問題,腰部這裏有軟組織損傷,不過沒事,應該是倒下去的時候,碰到了什麽上麵,醫生說,留在醫院裏再觀察一天,做個全麵檢查,都沒有問題的話,明天就可以出院了。”譚淑珍說。


    張晨籲了口氣。


    小芳和劉芸從外麵跑進來,小芳邊跑邊問:“怎麽樣,媽怎麽樣了?”


    張晨他們還沒來得及說,張晨媽媽就叫道:“我沒有事,小芳,就是摔了一跤。”


    小芳走過去,在床邊坐下,問:“真沒有事?”


    “沒事,沒事,我都想迴家去,住院都不想來住,是醫生不讓我迴去,說是要留在這裏觀察觀察。”張晨媽媽嗬嗬笑著。


    小芳看看譚淑珍,譚淑珍點點頭,小芳這才鬆了口氣,她抱住張晨媽媽,嗚嗚地哭了起來,更咽道:


    “你都快嚇死我了。”


    張晨媽媽趕緊哄著她說:“不哭,不哭,小芳,我不是一點事情沒有,就摔了一跤,誰還不摔跤啊。”


    醫生從外麵走了進來,譚淑珍看到他,打著招唿:“宗醫生好。”


    宗醫生點了點頭,問:“家屬來了嗎?”


    “來了,來了。”譚淑珍介紹說,“這是她兒子,這是兒媳婦。”


    張晨和宗醫生握手,問:“我媽她到底得了什麽病,為什麽會突然暈倒?”


    譚淑珍聽了,趕緊朝張晨使眼色,碰了碰他,張晨頓時明白,自己唐突了,有什麽病,也不能當著病人說啊。


    宗醫生看在眼裏,他笑了笑,說:“沒事,沒事,就在這裏說,沒什麽大不了的,我還要交待老太太幾句。”


    大家都聽著,宗醫生說:“老太太的病,其實都不能叫做是病,用我們的醫學名詞,叫血管迷走神經性暈厥,屬於神經介導性暈厥,是暈厥類型中最常見的一種,其實質是大腦血液廣泛而暫時性灌注不足,一般持續數秒或數分鍾,就會自行恢複。”


    “對對,我就是突然昏倒,又自己醒過來了。”張晨媽媽聽到這裏,叫道。


    “對,老太太,我了解過了,你是蹲著挑扣子,然後突然站起來,就昏倒了對不對?”宗醫生問,張晨媽媽說對,就那麽眼前一黑。


    “你就是因為蹲的時間太久,突然站起來,結果出現體位性低血壓,這才會暈倒。”宗醫生說。


    “這個什麽暈厥,有沒有辦法可以根除?”張晨問。


    “沒有,目前沒有好的手段,藥物預防的效果都令人失望,服用硝酸甘油,會有一點作用,但我不推薦,沒有有說服力的數據證明確實有效。”


    宗醫生邊說邊搖頭,張晨心想,這大概又是屬於重慶那位老劉的主治醫生說的,人類還不了解的百分之三十的醫學問題。


    宗醫生走到病床前,和張晨媽媽說:


    “你看著我,哦哦,這位老太太也可以學一下,以後你們碰到這種情況,感覺自己快暈倒的時候,就這樣做,像我這樣,看到沒有,雙手握拳,上肢繃緊,兩腿交叉,把腿部肌肉也繃緊,這樣,就可以預防暈厥的發生。”


    宗醫生一邊說,一邊示範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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