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老師送給張晨的四瓶茅台,張晨送給了劉立杆兩瓶,劉立杆知道了這酒的來曆,叫道:


    “我去,這麽屌的酒,那我自己都舍不得喝了,我要拿去送人。”


    “去行賄?”張晨問。


    “狗屁,行賄就去買假酒了。”劉立杆說,“反正這些人也分辨不出來,他們收假酒假煙假字畫假古董,已經收習慣了,大概就沒收到過假幣。”


    “你這說法也太誇張了。”張晨說。


    “一點也不誇張,誰收到這種東西還當場打開啊,他們也不缺,收到了也都是隨手就往家裏的那一堆裏一放,然後由家裏的什麽人,把這些拿去那些迴收煙酒的店裏賣。


    “就米市河邊的那家店,我們經常去買煙的,老板就和我說,有次有個女的提了兩大馬甲袋,三十多條中華香煙過去賣,結果你知道他檢查之後,有多少是真的?”


    劉立杆說,張晨問:“多少?”


    “十九條,也就是說,差不多一半是假煙,你說說這些人圖什麽,收著假煙假酒假字畫假古董幫人辦事,最後自己坐的卻是真牢。”劉立杆說完大笑。


    “別瞎樂了,說說,你準備送誰?”張晨問,“不會那麽有孝心,想到送給老劉吧。”


    “還就是送給老柳,不過是老柳,柳成年,不是老劉,老劉給他這酒,那就對不起這酒了。”


    劉立杆說:“送這個給老柳,不算是行賄,隻能算是人情吧?我現在和他一點交集也沒有,他退下來也好多年了,現在早就門庭冷落鞍馬稀,就是馬老妖,想到送你,也不會想到要送這個給前市長,對吧?老妖不送我來送。”


    “可以可以,請他來吃飯,喝我這兩瓶,走時再帶走你這兩瓶,我還真的好久沒見他老爺子了。”張晨說。


    “好好,你打電話約。”劉立杆說。


    張晨當即打電話給柳成年,約他們倆夫妻吃飯,說是酒店裏又推出了不少的新菜,沒有其他人,就我和劉立杆,都想你們了。


    柳成年爽快地答應,張晨和他說,那就明天晚上吧,老柳,還是原來的那個包廂,六點半,對了,要不要我過來接你們?


    柳成年說不用,我自己開車過來就可以,車在車庫,也好久沒有開了。


    柳成年退下來迴到杭城之後,張晨和劉立杆再叫他領導,他就不幹了,說自己已經不在其位,就是一個普通的老頭,還領導什麽,我連家裏的老太婆都領導不了了。


    柳成年堅持要讓他們叫他老柳,張晨和劉立杆叫著叫著,也就叫習慣了。


    兩個人基本上每個月,都會請老柳兩夫妻吃飯,聊聊天,有時也會去附近的“人家旅業”的民宿,住上幾天,但不會跑遠,更不會出省。


    ……


    張向北去雲南待了三個多月,在昭通、曲靖、玉溪、文山分別成立了公司,這裏的公司無一例外,原來都是他們“隨手幫”活動幫扶的村,整村進行了村改公司。


    幾個樣板公司成立之後,張向北離開雲南,由他們雲南分公司繼續推進在其他地方進行村改公司。


    與此同時,馮勝寬在甘肅,向依雲在寧夏的腳步也沒有停。


    張向北離開雲南的時候,還有一個多月就要過年,他沒有迴杭城,而是去了大雯雯大倩倩她們那裏,他接下來的目標是湘南和粵北一帶。


    這一次張向北決定打破省域的界限,把湘南和粵北,這兩個地理位置上接近,交通更方便的地方結合在一起。


    從廣州到粵北,不如從郴州到粵北更方便,包括湘南的一些縣,從郴州輻射過去,也比永州更方便,張向北就把這一個區域的中心,放在了郴州。


    同樣的項目,也在他們已經設有分公司的其他省份展開。


    當然,“宅鮮送”在城市裏的生鮮配送的版圖也一樣沒有停止,基本還是保持每個月新上線四五個城市的節奏在擴展。


    也就在這段時間,張晨的“飲食男女”經曆d輪之後,已經進入了上市的快通道,準備明年在美國納斯達克上市。


    而鄭慧紅和學長,分別找了小芳很多次,馬老師當著張向北和張晨沒有說的話,都由鄭慧紅負責說,他們兩方的目標,當然還是“宅鮮送。”


    忙起來的時候,時間過的真是很快,二o一八年的元旦很快就到來,接著就是農曆新年,張向北迴杭城過了年,年初五,向南要迴劇團參加巡演,張向北也返迴了郴州。


    過完了年,也是他們“宅鮮送”開始對下麵公司,特別是各個供應基地的老總進行輪訓的開始。


    渝北公司的闞總到了杭城,他給小芳打了電話,張晨和小芳,知道闞總來杭城了,兩個人自然要在土香園大酒店請闞總吃飯。


    吃飯的時候,張晨問闞總現在公司怎麽樣,闞總笑著說很好,小張總他太厲害了,他去調整之後,現在,幾個村的村兩委說話都不管用了,隻有我們公司的指令,下麵才會聽,就是我自己,都已經快忘記自己還是一個村主任。


    張晨心裏咯噔一下,他讓闞總詳細介紹一下他們公司,特別是張向北去了之後怎麽做的。


    闞總從頭到尾,和他們說了起來,張晨聽著,眉頭緊鎖,闞總說著說著,都猶豫了起來,以為自己什麽地方說錯了。


    小芳看了看張晨,腳在桌子下麵輕輕地踢了他一下,張晨恍悟過來,朝闞總笑著,過了一會,臉上又凝重起來,話變得很少。


    吃完了飯,張晨和闞總喝了酒,小芳開著車,兩個人先送闞總去酒店,接著迴家。


    小芳開著車,看了看坐在副駕座的張晨,他看上去心事重重的,小芳問:


    “你怎麽了?”


    張晨搖了搖頭,他說:“沒有什麽。”


    小芳看他這樣子,不像是沒有什麽的樣子,不過也沒有再追問,她知道等到他覺得可以開口的時候,他肯定會和自己說的。


    兩個人迴家洗了澡,張晨去了書房,小芳拿著筆記本電腦,坐在床上工作,到了十點多鍾,她下床走去書房,推開門,看到張晨呆呆地坐在那裏,小芳走過去,看到桌上放著紙筆,小芳的手搭在張晨的肩膀上,問:


    “想什麽呢?”


    “沒想什麽。”張晨看了看桌上的鍾,和小芳說:“你先睡吧,我還要畫個東西。”


    小芳點點頭說好,她彎下腰,從後麵抱了抱張晨,張晨扭過頭來,兩個人親了一下,小芳說:


    “你也早點來睡。”


    張晨“嗯”了一聲。


    小芳睡到半夜,迷迷糊糊醒來,發現邊上還是空的,她看看時間,已經是淩晨兩點多鍾,小芳下床,走去了書房,打開門,她嚇了一跳,門裏麵煙霧繚繞的,都是張晨抽煙抽出來的,自從劉立杆動了那一刀之後,張晨已經很久沒有抽這麽多煙。


    小芳趕緊走過去,把窗戶打開,再轉頭看看張晨,桌上的鉛畫紙還是一片空白,煙灰缸裏的煙頭已經滿了出來,小芳在張晨的側邊坐下,伸手握住了張晨的手,問:


    “親愛的,你怎麽了?”


    張晨看著小芳苦澀地笑了一下,他問:“馬老師和你學長那裏,他們還有收購‘宅鮮送’的意願嗎?”


    “當然,不止他們。”小芳說,“怎麽了?”


    “我想,是時候了,我們是不是該把‘宅鮮送’給賣了。”張晨說。


    “你說什麽?”小芳大吃一驚。


    “我說,我們應該把‘宅鮮送’給賣了,而不是繼續下去,包括上市什麽的,我們沒那個時間了。”張晨說。


    小芳睜大眼睛看著他,一下子睡意全無,她不明白張晨這話是什麽意思,把“宅鮮送”賣了,張向北肯定會反對,而張晨,原來是最支持張向北的那個人,用他的話說,他隻會做一個兒子希望父親怎麽做的那個父親。


    “你怎麽突然會有這個想法?”小芳問。


    張晨看看小芳,身上隻穿著單薄的睡衣,又看看桌上的鍾和打開的窗戶,張晨和小芳說:


    “你還是迴去接著睡吧,穿這麽少,小心感冒了,我再想一會,想清楚了,明天早上和你說。”


    小芳還想說什麽,張晨站了起來,他伸手把小芳拉起來,送她迴去房間,看她重新鑽進了被窩,張晨坐在床沿上,手摸著小芳的臉頰和她說;


    “放心睡吧,我沒事,隻是需要時間想想,明天早上,我肯定會和你說,我為什麽會有這個想法。”


    小芳點了點頭:“那你煙少抽一點。”


    張晨說好。


    張晨親了小芳一下,站起來,伸手關掉床頭櫃上的燈,走了出去。


    張晨迴到書房,二月的冷風,已經從窗外進來,把書房灌滿,張晨走到了窗前,把窗戶關上,重新在寫字台前坐下,他伸手拿過桌上的香煙,抽出一支,想了想又把煙扔在桌上。


    張晨繼續呆呆地想著,想了一會,他拿起桌上的手機,找到了劉立杆的電話,撥了出去。


    電話響了十幾下之後被接起來,劉立杆在電話裏嘟囔:“神經病,幾點鍾了,還打我電話?”


    “你過來,我有事情和你說。”張晨說。


    “幹嘛,和小芳打起來了?”


    “滾。”張晨罵道,“有重要的事情。”


    劉立杆已經在床上坐了起來,人清醒了,聲音也清晰了,他罵道:


    “你他媽的是想我現在過去,把一屋子老老少少都吵醒?有事不能在電話裏說?”


    也是,張晨的這幢房子裏,一樓和二樓,住著四位老人和張向西,老人晚上睡眠都淺,聽到這個時間點還有人進來,一定都會起來看個究竟。


    “電話裏說不清楚。”張晨說,“我過來,你下樓給我開門。”


    隔壁的房子,張向北和向南不在,隻有劉立杆和譚淑珍兩個人,譚淑珍這個時候,也肯定已經被吵醒了,管他呢。


    張晨掛掉電話,站起來,躡手躡腳地出門,把門輕輕關上,躡手躡腳地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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