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春節期間,“人家旅業”上海、北京、杭城和三亞的民宿生意都特別好,可以說是一房難求,來訂房的客人,大多是“儷語訂製”原來的vip客戶,而且,上海、北京和杭城,還基本都是一個客人,一訂就把整幢房子都包去了。


    劉立杆起先還以為,這是春節期間的特殊情況,沒想到過完了春節,還是這樣,劉立杆一個人開車去了杭城的幾家民宿看看,迴到辦公室,和小米小娟說起這個情況,小米說,這有什麽,客人流動起來了啊。


    “什麽意思?”劉立杆問。


    “現在住在我們民宿的,大多還是原來‘儷語訂製’的會員,但其實已經不一樣了,原來是本地的會員訂本地的民宿多,現在不是,現在是比如杭城,是上海和北京的會員訂的,上海那裏,是北京和杭城的會員。


    “我們原來‘儷語訂製’那麽多會員,都成為了我們‘人家旅業’的vip會員,過完了春節,這些人開始向全國流動了。”


    小米說,劉立杆心裏一動,他想到了,這其實還說明一件事,那就是他們對會所的改造是成功的,無論是硬件還是他們的服務,都得到了這些客戶的認可,不然,他們也不會圖一個新鮮之後,還堅持要定他們的民宿。


    第二天,劉立杆還是一個人開車去上海,他連小米都沒有叫,他要去驗證一件事情,還是老樣子,他要看什麽項目,或者驗證自己某個想法的時候,劉立杆總是喜歡一人獨行,不想讓邊上的人打擾他的思路。


    他要自己先想清楚,然後才會把這想法拿出來,說給張晨他們聽,等著他們來給他挑刺,在他們的挑刺裏,劉立杆就可以判斷自己的思考,是不是完整。


    第一站,劉立杆到了常熟路的老洋房,他看到大門口掛著一塊“今日客滿”的牌子,大門虛掩著,劉立杆推門進去,穿過一條樹木掩映的甬道,走進了花園裏,他看到這裏的主管,正和園藝工人一起,在花園裏撒草籽。


    主管看到劉立杆來了,趕緊迎了過來,劉立杆問:


    “今天又客滿了?”


    主管點點頭說:“對。”


    “杭城還是北京的‘儷語訂製’會員?”


    主管搖了搖頭:“都不是,這人有點怪。”


    “怎麽了?”劉立杆問。


    “她在這裏已經住了兩天了,而且是一個人。”主管說。


    劉立杆也覺得奇怪了,把整幢的老洋房包去很常見,但一般都是一家人,或者至少,也會帶一個不想被人打擾的親密伴侶,兩個人來,一個人來的,確實很少見,劉立杆疑惑地問:


    “一個人包下這一幢的房子?”


    “對,而且,從來沒有帶其他人進來過,也沒有人來拜訪她,她每天……”


    主管話說到一半,突然就閉嘴了,眼睛看著劉立杆的身後,微笑著點了點頭。


    “老麻!”


    背後傳來一個聲音,劉立杆渾身一震,轉過身頓時愣住了,他看到站在他身後,雙目含笑看著他的,正是黃美麗。


    黃美麗已經四十多歲,但看上去還是很年輕,最多也就三十五六歲,還是和原來一樣,一頭的長發飄逸,她看著人的時候,總是笑意盈盈的。


    “美麗,怎麽是你?”劉立杆直愣愣地問。


    黃美麗咯咯笑著,用手朝後麵一指,和劉立杆說:


    “我在樓上看到有人進來,就認出了是你,老麻,你走路還是像一隻鴨子,一點都沒有變。”


    “不是不是,美麗,你怎麽會在這裏?”劉立杆問。


    “我在這裏等你呀,這不是你的酒店嗎?”黃美麗說,“我已經等了你兩天了,準備再等兩天,要是還你沒有來,我就迴美國了。”


    劉立杆站在那裏,大腦一片的空白,這事來的太突然了,他晃晃腦袋,想把自己晃清醒一點,可是沒用,大腦還是一片的空白,主管朝他笑笑,又和黃美麗點了點頭,走了開去。


    “你現在好嗎?”劉立杆問。


    “好。”黃美麗點點頭,問:“你準備一直站在這裏,不進去坐坐?我知道你有很多的話要問,對嗎,老麻?”


    劉立杆心裏一凜,趕緊說:“對對,我都有點傻掉了,不知道該問什麽了。”


    黃美麗咯咯地笑著說:“走吧,老麻。”


    黃美麗在前,劉立杆在後,兩個人走進了洋房裏麵,洋房裏麵空調的暖氣很足,劉立杆一進去,馬上有服務員走過來,劉立杆把外套脫下,交給了她。


    兩個人在客廳的沙發坐下,服務員替黃美麗端來了咖啡,接著問劉立杆:


    “劉總,請問您需要……”


    “普洱。”劉立杆說。


    服務員馬上給劉立杆上了一壺普洱茶,接著就退開去。


    黃美麗和劉立杆說:“老麻,你的酒店很好,我在網上找到的,知道是你的酒店,我年前去北京的時候,也住過你們酒店,那時剛開張不久。”


    “在北京也住過我們酒店?美麗,你知道這是我的酒店,為什麽不打我電話?你問下酒店的服務員,她們就會幫你找到我了。”劉立杆問。


    “不打。”黃美麗有些調皮地說,“這次到上海來,我就想,要是我和老麻有緣,就一定會碰上他,要是沒緣,那就等下次,反正你的酒店在這裏,我總有一天會碰到你的,沒想到這一天這麽快就來了。”


    劉立杆笑著搖了搖頭。


    “來,老麻,快告訴我你現在的情況,有家了嗎?有沒有小孩?”黃美麗問。


    “有了。”劉立杆說,“還有一個女兒,女兒都二十五歲了。”


    “啊,這麽大了,不對不對啊,老麻,你在海城的時候,不是還一個人嗎?”黃美麗問。


    “對,不過這個情況有點複雜,我去海城的時候,我在老家的女朋友,已經懷孕了……”


    “不會吧,老麻,你女朋友懷孕了,你還扔下她跑到海南去了?”黃美麗睜大了眼睛。


    “不是,我不知道她懷孕了,我也沒有拋棄她,她本來是要和我們一起去海南的,結果被她爸媽攔住沒有去成,我們到了海南以後,還和她失去了聯係,我是到去年才知道,原來我已經有了一個女兒……嗨,這事情說起來太複雜了,三天三夜都說不完。”劉立杆說。


    黃美麗籲了口氣,她說:“原來是這樣啊,我就知道老麻應該不是這樣的壞蛋。”


    “你呢?你成家了嗎?有沒有兒女?”劉立杆問。


    黃美麗點點頭:“有了,我先生也是中國過去的,北京人,我比你多,我們有兩個女兒一個兒子,我住在加利福尼亞,是個農場主,我們家種苜蓿,你知道苜蓿嗎?就是幸運草,給奶牛吃的,我們的幹苜蓿草,出口到中國,我每次迴國,都是來談業務。


    “好了,我的基本情況就是這樣。老麻,快到吃飯的時間了,我不想在這裏吃,你帶我出去吃好吃的,我們邊吃邊聊。”


    劉立杆說好:“我帶你去張晨的酒店吃飯。”


    “張晨的酒店?就是望海樓會畫畫的,長得像吳鎮宇的那個人?他送我的畫我都還留著,掛在我的書房裏,他也在上海嗎?”


    “不在,他在杭城,你要是有時間,我帶你去杭城。”劉立杆說。


    “下次吧,這次看到你,我就提前,明天就迴美國了,家裏還有很多的事,下次一定有機會的,我每年都會迴來三四次。”黃美麗說,劉立杆說好。


    “對了,我們這裏和北京的酒店,都是張晨設計的,怎麽樣?”劉立杆問。


    “怪不得,真好!”黃美麗說。


    兩個人出去,黃美麗走到了劉立杆的車旁,問劉立杆:“老麻,這是不是你的車?”


    劉立杆說是,不過我們不用開車,酒店就淮海中路,一點點路,走去就可以。


    “我要坐,老麻,我就想坐坐你的車。”黃美麗說。


    “好吧,那我們就去陸家嘴,那裏還有一家他們的店,好嗎?”


    黃美麗說好。


    他們到了浦東的土香園大酒店,兩個人坐下來,劉立杆把菜譜遞給了黃美麗,讓她點菜,黃美麗一頁一也地翻著,最後合上菜譜,歎了口氣,和劉立杆說:


    “點不好了,老麻,我看著都很想吃,還是你點吧。”


    她說著把菜譜遞還給劉立杆,劉立杆很快就點好了菜,在等上菜的時候,黃美麗說:


    “老麻,你先告訴我,你後來怎麽樣了。”


    劉立杆和黃美麗說了,那天那個電話中斷之後,他又等了好多天,一直都沒有等到黃美麗的電話再來,結果是有兩個人,到了他的辦公室,問東問西,還威脅他。


    黃美麗打斷他說,那些都是壞人,後來都被抓了。


    接著劉立杆就說到了,自己在報紙上看到黃宏光出事的消息,劉立杆猶豫著,要不要把這事告訴黃美麗,黃美麗似乎知道他在猶豫什麽,黃美麗說沒事,老麻,我們比你還早知道,我爸爸是被人從樓頂推下來的,他不可能自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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